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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人皇纪 第453章 萌芽

    冰冷的石墙顶端,时间如同凝固在铜镜那束短暂而刺目的灰白光柱留下的残影里。草籽枯槁的身体剧烈摇晃,浑浊的瞳孔深处,那道被光芒瞬间照亮的、深邃的洞顶裂缝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裂缝!通往未知的裂缝!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这念头如同狂暴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因饥饿、剧痛和长久绝望而麻木的神经!

    但下一刻,巨大的眩晕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感猛地袭来!他枯槁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涌上浓重的血腥味。符印早已失效,力量源泉彻底枯竭,连支撑这具残躯都变得无比艰难。他浑浊的目光艰难地扫过石墙:木牙瘫倒在冰晶上,手中那面覆盖厚厚冰晶的铜镜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镜面中心那点灰白光点剧烈闪烁几下后,彻底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铜镜……力量在衰减!那面扭曲的日晷铜盘,表面污秽的暗紫纹路似乎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内敛的幽光,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死寂。还有……那三根插在冰岩上的铜矛,矛尖的暗沉光泽被一层灰白的冰霜覆盖,连接处的铜瘤在低温下似乎变得更加脆弱,隐隐透出一种……力竭的疲惫感。

    铜……部落赖以维系这血腥秩序的最后力量……正在无可挽回地衰减、枯竭!

    混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混乱!秩序的根基正在崩塌!草籽浑浊的眼底深处,那点掌控一切的冰冷星火在剧痛与绝望的灰烬中疯狂闪烁、摇曳,如同即将被狂风吹灭。必须……必须找到新的力量!一种能替代铜、能撕裂这绝望深渊的力量!那道裂缝……是唯一的出路!但如何抵达?用什么撕开裂隙?

    他的目光,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挣扎,死死钉在石墙边缘那头早已腐烂散架的鳄鱼尸骸方向——更确切地说,是钉在浑浊水底那片巨大、惨白、被冰冷铜链死死缠绕的鳄鱼头骨上!那头远古凶兽最后的残骸,巨大的下颌骨如同天然的巨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白的寒光。骨头……这最原始的材料……能否……

    一个冰冷、疯狂、充满毁灭性诱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狠狠击中了草籽——骨!凶兽之骨!若能如铜般……锻造……

    “木牙!”草籽嘶哑的咆哮如同破旧风箱的最后喘息,带着一种混合着绝望与疯狂的命令,穿透了铜镜光芒熄灭后的死寂。

    木牙枯槁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攥着铜镜的手指,因镜面传来的最后一丝微弱寒意而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执……你的镜!对……那头骨!”草籽枯槁的手指如同指向地狱的熔炉,猛地指向浑浊水底那片惨白的鳄鱼头骨!“祖灵……将启……新力!需以圣镜……引……残烬之火!”

    引残烬之火?用那面光点几乎熄灭的铜镜,去点燃水底的骨头?木牙空洞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镜面中心那点微弱到极致的灰白,仿佛那里才是他灵魂最后的锚点。

    “去!”草籽的吼声带着撕裂喉咙的血腥!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扎着扑向木牙!那只被冻结、剧痛的手臂如同烧红的铁钳,猛地抓住木牙血肉模糊的断臂伤口!

    “啊——!!!”木牙发出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惨叫!冻结的暗红冰壳被生生撕裂!温热的鲜血和脓液再次狂涌而出!

    剧痛如同最狂暴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木牙麻木的躯壳!他枯槁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在草籽那淬毒般的目光和深入骨髓的死亡威胁下,他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傀儡,挣扎着、惨叫着爬起!那只完好的、布满冻伤血痕的手死死攥着冰封的铜镜,断臂处鲜血淋漓!他踉跄着扑到石墙边缘,枯槁的手臂因剧痛和用力而疯狂颤抖,将覆盖厚厚冰晶的铜镜镜面,死死对准浑浊水底那片惨白的鳄鱼头骨!镜面中心那点微弱到极致的灰白光点,如同垂死的萤火,冷冷地“注视”着水下的森白巨骨!

    “引火!”草籽嘶哑的咆哮如同恶魔的诅咒!他枯槁的手蘸取木牙断臂伤口涌出的、温热的鲜血,狠狠涂抹在铜镜背面那狰狞的血符刻痕上!鲜血浸入冰冷的铜质刻痕,如同最后的献祭!

    嗡——!!!

    铜镜猛地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嗡鸣!镜面覆盖的厚厚冰晶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密集的碎裂声!镜面中心那点微弱到极致的灰白光点,在鲜血符文的刺激下,如同回光返照,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远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锐利的灰白色光芒!光芒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浑浊的积水,狠狠刺向水底那片惨白的鳄鱼头骨!

    滋——!!!

    光芒刺入头骨的瞬间,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恐怖声响猛地从水下炸开!如同滚烫的烙铁被强行摁进万年玄冰深处!

    浑浊的水面瞬间剧烈沸腾、翻滚!浓烈的白气如同爆炸般腾起!被光芒刺中的鳄鱼头骨区域,惨白的骨骼在极致低温与某种诡异能量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坚硬的骨面上,瞬间出现了无数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灰白色裂痕!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骨骼焦糊、硫磺燃烧、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如同烧红金属般的……刺鼻腥气!猛地从水下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山洞!这气味如此陌生,如此暴烈,带着一种原始而毁灭性的力量感!

    成了?还是……毁灭?

    草籽浑浊的眼底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光芒!他看到了!看到了那骨骼在灰白光芒下龟裂!闻到了那从未有过的、如同烧红金属般的暴烈腥气!

    但就在此刻——

    咔嚓!咔嚓!咔嚓!

    覆盖铜镜镜面的厚厚冰晶,在承受了这最后爆发的力量后,如同承受极限的蛋壳,猛地崩裂开来!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簌簌剥落!

    镜面暴露出来!那点爆发出最后光芒的灰白光点,在冰晶崩碎的瞬间,如同燃尽的烛芯,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永远地……熄灭了!

    铜镜……彻底失去了光泽!镜面布满细微的划痕和暗紫纹路,中心只剩下一个极其微小、毫无生气的灰白凹坑。镜中木牙那张彻底崩溃的倒影,重新变得清晰,却是一片死寂的、被彻底抽空灵魂的灰败。

    而水底,那片被灰白光芒刺中的鳄鱼头骨区域,蛛网般的灰白裂痕深处,隐隐透出一种……不同于惨白骨质的、更加深沉的……暗褐色泽?如同被高温灼烧、碳化的痕迹?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硫磺和金属腥气的余热,透过冰冷的积水,丝丝缕缕地逸散上来……

    草籽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量,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石面上。他枯槁的手,无意识地伸向腰间符袋里那几颗浑浊的冰珠——那里面蕴含的,是浑浊的尸水,是最后的“硬通货”。而水底那头骨裂痕深处透出的暗褐色泽和那暴烈的金属腥气……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黑石,冰冷、沉重、预示着某种……截然不同的、充满未知与毁灭力量的……开端。

    铜的时代,在最后的疯狂献祭中,无可挽回地走向衰微。而那深埋于污秽骸骨裂痕中的、带着硫磺与金属腥气的暗褐色泽,如同冰封深渊里悄然浮现的……第一缕铁色的曙光。冰冷、沉重、预示着撕裂与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