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官场:由水库溃坝开始 > 第377章 竣工前的准备

官场:由水库溃坝开始 第377章 竣工前的准备

    离竣工还有三天,工地上的喧嚣比往日更甚,像是攒了许久的力气要在最后关头迸发出来。搅拌机的轰鸣声、钢筋的碰撞声、工人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紧张又热烈的网。王建军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前,手指在施工计划表上的“全面质量检查”几个字上反复敲击,指腹因用力而微微发红。这是他退休前参与的最后一个项目,从溃坝后的一片狼藉到如今堤坝初具雏形,他陪着这片土地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绝容不得半点马虎。

    “老周,今天咱们分三组,责任到人。”他清了清因连日操劳而有些沙哑的嗓子,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带技术组重点查坝体结构,尤其是隐蔽工程,一寸都不能放过;我带质检组核材料台账,从进场到使用,每一笔都得对上;小陈你带着群众监督小组盯细节,护坡的平整度、排水系统的坡度,哪怕是一块松动的石头,都千万别漏了。”话音刚落,他把安全帽往头上一扣,带子“啪”地扣紧,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嚓声,率先朝着坝体走去。

    技术组这边,周明正带着两个年轻技术员钻进狭窄的排水涵洞。涵洞刚做完最后一遍清理,空气中还弥漫着混凝土的腥气。手电筒的光束在洞壁上缓缓扫过,大部分区域的混凝土表面都光滑平整,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可就在拐角处,光束突然定住了——墙面上有块指甲盖大小的气泡,在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反光。

    “记下来,编号3-2涵洞右壁,距地面1.2米处,存在直径约0.5厘米气泡。”周明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声,“虽然从结构力学角度看,这完全不影响整体安全,但必须修补。”他又掏出卷尺,小心翼翼地量着气泡的位置和大小,转头对身后的小伙子说:“别觉得这是芝麻大的小事,将来水流日夜冲刷,带着泥沙石子反复撞击,小气泡就可能慢慢扩大,磨成渗水的口子,到时候再修可就麻烦了。咱们干技术的,就得眼里容不得沙子。”小伙子红着脸点头,笔记本上的字迹写得又快又用力,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心里。

    质检组的办公室里,空调嗡嗡地转着,却驱不散小林脸上的凝重。她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钢材检测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报告显示,有三批次的螺纹钢屈服强度比设计值高出了5mpa——按国家标准,这完全在合格范围内,甚至能算得上“优质品”,可小林却知道,这背后藏着隐患。

    她赶紧拨通供应商张经理的电话,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张经理,我是堤坝项目的小林,这批螺纹钢的检测报告我们看到了。有个情况得跟您核实下,这批钢材的冶炼参数是不是有调整?我们得按设计要求的力学性能来,不是强度越高越好。您想啊,钢筋太硬,和混凝土的握裹力就差了,时间长了容易出现缝隙,这对堤坝的整体性影响可不小……”

    窗外,老李正指挥着工人搬运最后一批检测设备,听见小林的话,直起腰冲屋里竖起大拇指:“小林姑娘说得对!咱建的是堤坝,是要扛住洪水的大家伙,不是钢筋堆起来的摆设,合适最重要!这就跟穿鞋子似的,再贵的鞋不合脚,走路也得崴了!”

    群众监督小组的李大爷戴着老花镜,蹲在护坡前用钢钎轻轻戳着石块缝隙。旁边的王大妈举着笔记本,一笔一划地记录:“3号段第5排第3块石,缝隙0.8厘米,合格;第7块石,缝隙1.2厘米,超标——哎,小张,这块得返工啊。”

    正在不远处砌石的工人小张听见喊声,放下手里的锤子走过来,挠了挠头,脸上带着点为难:“大妈,就差0.2厘米,肉眼都快分不清了,应该没事吧?您看我这都快砌完这一排了,拆了多耽误功夫。”

    李大爷把钢钎往地上一戳,发出“笃”的一声闷响,眉头也皱了起来:“咋没事?去年溃坝忘了?就是因为石块松动,缝隙越来越大,洪水一冲就垮了!你爹当年参与修老坝,临了还拉着我的手叮嘱,砌石要像过日子,缝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然日子过不踏实,坝也守不住家。”

    小张脸上的轻松劲儿一下子没了,脸色一肃,赶紧拿起撬棍:“大爷说得对,是我马虎了,我这就重新来。”说着,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石头撬起来,仔细调整好位置,又用砂浆把缝隙填得严严实实。

    午后的指挥部里,阳光透过窗户洒下一片暖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军人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他胸前的军功章擦得锃亮,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微光,手里还攥着个蓝布包,布角都磨得有些发白了。

    “小王啊,我给大伙带了点自家晒的杏干,刚从树上摘下来晒的,甜着哩。”老军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股亲切。王建军赶紧迎上去扶住老人,闻到布包里飘出的酸甜气,心里一暖。他低头看见布包里的杏干码得整整齐齐,大小都差不多,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边角还塞着张折叠的字条,是老军人孙子稚嫩的笔迹:“祝堤坝早日建好,爷爷的勋章最厉害!”

    指挥部里的年轻人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有人搬来小马扎让老人坐下,有人赶紧倒了杯凉茶递过去。老人摸着桌上堆放的荣誉证书,指腹在“先进集体”的烫金字上轻轻摩挲,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看见你们这么用心,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没白折腾。当年打仗时修工事,讲究的是‘宁可多挖一尺沟,不让敌人占一寸地’,现在修堤坝,也是一样的理儿——咱护的,是老百姓的日子,是屋里的热炕头,是地里的庄稼苗,半点都马虎不得。”

    傍晚,竣工仪式筹备会在临时搭建的大棚里召开。棚外的风带着河水的潮气吹进来,掀动着墙上的施工进度图。施工方代表摊开竣工图纸,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各个关键节点;志愿者代表举着捐赠物资清单,核对着最后一批要展示的爱心记录;连运输队的老李都抱着个磨破了边角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三个月来的运输路线、天气情况和突发状况,哪次暴雨冲断了路、哪次车辆出了故障,都写得清清楚楚。

    “仪式流程分三段:领导讲话、剪彩、群众代表参观。”筹备组组长敲了敲桌子,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重点是群众代表参观环节,咱们得提前安排好解说员,把施工中的难点,比如防渗墙怎么打的、新技术怎么用的,都讲清楚、说明白,让老百姓知道这坝是怎么建起来的,为啥能抗百年一遇的洪水,让他们住得踏实。”

    陈小雨突然举起手,眼睛亮晶晶的:“组长,我有个想法。要不咱们在坝上设几个展板?把老军人捐勋章的故事、志愿者培训时的照片、技术组攻坚时的记录都贴上去,让大家看见的不光是冷冰冰的堤坝,还有背后这些热乎乎的人心。”

    大伙都鼓起掌来,筹备组组长笑着点头:“就按小雨说的办!”

    深夜,工地上的灯光像星星一样次第熄灭,只有质检组的灯还亮着,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小林对着最后一份竣工资料,郑重地盖上“合格”的印章,油墨在纸上晕开,像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忽然,她听见窗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周明抱着仪器回来,镜片上蒙着层水汽——他刚跑完最后一遍坝体沉降观测。

    “数据都合格,坝体沉降量在设计范围内,最大沉降值2.3毫米,比预期的还要好。”周明放下仪器,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看见小林桌上的杏干,随手拿了颗放进嘴里,眯起眼睛笑了,“甜,真甜,带着太阳的味道。”

    小林也笑了,指着墙上挂着的“攻坚克难模范班组”锦旗:“等明天竣工,这些东西都要搬进新的水利展览馆,让后来人知道,这坝是怎么从一片废墟里一点点长出来的,是谁把它托起来的。”

    凌晨,天还没亮,第一辆洒水车就驶上坝体,高压水流冲刷着路面的泥沙,在地上画出一道道亮晶晶的水痕。王建军站在坝头,望着东方渐渐泛白的天空,晨风吹起他的衣角,带着一丝凉意。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接到重建任务时的场景——那时的溃坝现场一片狼藉,断壁残垣泡在泥水里,老百姓站在废墟前抹眼泪,那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而如今,脚下的堤坝已经稳稳矗立,像一条沉默的巨龙,守护着身后的土地。

    远处,老军人的孙子举着个蝴蝶风筝跑过来,线轴在手里飞快转动,风筝尾巴在晨风中哗啦啦响,像在唱一支轻快的歌。孩子跑过他身边,仰起脸脆生生喊了句:“王爷爷早!我爷爷说,这坝是大家一起堆起来的,比山还结实!”

    是的,一起堆起来的。王建军低头摸了摸坝体上的刻字——那是前天群众代表们一起刻的,“众志成城”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笔画里还嵌着大家捡来的细碎贝壳和石子,在晨光里闪着光,像镶嵌在时光里的星辰。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老李带着运输队的兄弟们,扛着擦得锃亮的铁锹;是周明带着技术组的同事,手里拿着连夜整理好的观测报告;是陈小雨带着志愿者,捧着刚打印出来的故事展板;还有无数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正沿着坝体慢慢走来。晨光在每个人的肩上跳跃,像撒了把碎金子,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竣工前的最后一个清晨,风很轻,云很淡,河水在堤坝下静静流淌,发出温柔的声响。堤坝像一位沉稳的巨人,静静矗立在河畔,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仪式——这仪式不是为了庆祝某个人的功绩,而是为了铭记无数人共同的奔赴。那些浸透了汗水的工服,那些为了技术参数争得面红耳赤的争吵,那些深夜里指挥部不灭的灯火,那些烈日下被晒脱皮的肩膀,都将化作坝体里最坚固的钢筋水泥,化作护佑一方水土的力量。

    而比堤坝更坚固的,是人心——是老军人捐出勋章时,眼里那份“守护”的坚定;是志愿者手把手教工人识图时,话语里那份“较真”的耐心;是老百姓攥着皱巴巴的零钱塞进捐赠箱时,掌心那份“期盼”的温热;是所有人心里那份“守好家园”的执念,像种子一样扎在土里,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泼洒在坝体上,照亮了“众志成城,守护家园”的红色标语,每个字都像是活了过来,闪着光。王建军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看着屋顶上冒起的白汽,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就像老军人说的,堤坝护的是日子,而日子,从来都是人心里先有了堤坝,脚下的土地,才会真正安稳。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那是家园的味道。转身时,他看见所有人都站在阳光下,脸上带着笑,眼里闪着光,像一群守护着宝藏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