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官场:由水库溃坝开始 > 第376章 工程接近尾声

官场:由水库溃坝开始 第376章 工程接近尾声

    机械的轰鸣声渐渐低哑下来,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密集得让人耳膜发颤。夕阳把堤坝的轮廓镀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连带着工人们被汗水浸透的工装,都染上了层柔和的光晕。王建军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掌心的泥灰混着汗水在脸上画出几道印子,他盯着眼前初具规模的坝体,心里像揣着块被焐热的石头,踏实又滚烫。工装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刺啦”一声爆响,传来质检员急促的声音:“老王,3号段护坡砖铺设偏了两公分,肉眼瞅着不打紧,但数据过不了关,赶紧带质检工具过来!”他应了声“马上到”,踩着夯实的黏土路基小跑起来,胶底鞋与碎石路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渐静的工地上格外清晰。

    这是堤坝重建的第127天。自从老军人捐出军功章的消息传遍工地,这里的气氛就像被火塘煨热的青稞酒,蒸腾着股子热辣辣的劲头,连空气里都飘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大学生志愿者陈小雨正蹲在钢筋堆旁,用半截白粉笔在木板上画着护坡结构示意图,旁边围了几个皮肤黝黑的工人——他们是特意来请教的,这姑娘讲的技术术语通俗易懂,比图纸上的符号好懂多了。“哥几个记着,这c30混凝土初凝时间就四小时,跟咱蒸馒头发面似的,过了这功夫再振捣,硬度就跟不上了。”小姑娘鼻尖沾着点灰,像只刚偷尝过面粉的小耗子,讲解时的手势却格外利落,指尖敲着木板上的配比数字,一下是一下。

    远处传来卡车的轰鸣声,像头疲倦却倔强的老牛。运输队队长老李从驾驶座探出头,扯着嗓子喊:“第二批玄武岩碎石到了!这次没走省道,绕了三十公里山路避开塌方路段,耽误不了今晚的浇筑进度!”工人们笑着围过去,有人伸手拍了拍老李汗津津的额头:“您老这头发都能拧出水了,比咱刚拌的混凝土还湿乎。”老李抹了把脸,脸上的褶子里还嵌着灰,却笑得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只要材料能及时到,多跑两趟算啥?昨儿我那小孙子还在电话里说,等坝建好了,要拉着我在坝上放风筝呢。”

    技术组组长周明正趴在水准仪前校准数据,镜片上蒙着层薄汗,看东西都带点模糊的光晕。自从新型加固材料与传统工艺的兼容性问题解决后,他每天都要带着这台“宝贝疙瘩”跑遍整个工地,连吃饭都捧着数据本。“别小看这两公分偏差,”他头也不抬地对旁边的学徒说,“堤坝防汛讲究的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咱们多测一遍,多校一次,老百姓夜里睡觉才能多份踏实。”他抬头时,恰好望见对岸的坡地上,几顶黄澄澄的安全帽在夕阳下移动——那是群众监督小组的大爷大妈们,正拿着放大镜,一寸寸核查护坡石块的砌筑缝隙,比验收员还认真。

    暮色渐浓时,食堂飘来葱花面的香气,混着晚风在工地上弥漫。钢筋工老张端着碗蹲在坝脚,看着远处的起重机吊着最后一根排水管缓缓下落,铁索“咯吱”作响,像在哼一首老旧的歌谣。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溃坝时的场景,洪水卷着泥沙冲垮村口老桥,浑浊的浪头拍打着自家屋顶,那时的心啊,揪得像被麻绳勒住。如今看着眼前这道坚固的坝体,像条沉稳的脊梁骨,喉头突然发紧,眼眶也有些发热。旁边的年轻志愿者小吴递来个热馒头:“张叔,等这坝体验收完,您家新盖的那房子也该封顶了吧?”老张咬了口馒头,麦香混着面碱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点点头,声音有点哑:“是啊,等住进去,夜里再下大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爬起来看水情了。”

    质检组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像颗不肯合眼的星。资料员小林对着电脑屏幕打了个哈欠,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检测数据看得人眼晕:混凝土抗压强度达标率98.7%,钢筋保护层厚度误差均在规范内,坝体沉降观测记录连续七日趋于稳定……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忽然想起老军人来捐赠时的场景——老人捧着红绸布包着的军功章,手背上的老年斑在阳光下微微发颤,声音却很坚定:“同志,这几枚勋章换水泥,要是不够,我还有当年的纪念章,都能用上。”那些勋章现在就摆在指挥部的荣誉柜里,旁边堆着无数市民寄来的感谢信,有的信纸上还沾着泪痕,有的用小学生的拼音歪歪扭扭写着:“谢谢修坝的叔叔阿姨,以后洪水再也不会冲走我的书包和画笔了。”

    凌晨三点,狂风毫无征兆地骤起,像头野兽在旷野里嘶吼。值班的安全员突然看见坝体施工段的警示灯剧烈摇晃,灯光在黑暗里划出杂乱的弧线,他心里一紧,赶紧抓起对讲机:“各班组注意!短时强风预警,风力已达七级,立刻检查脚手架加固情况,尤其是刚搭设的模板支撑!”工地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应答声,睡在临时工棚里的工人纷纷爬起,连鞋都顾不上穿好,顶着风往工地跑。王建军拽着被风吹得歪斜的安全帽跑在最前面,看见陈小雨正抱着一摞图纸往资料室跑,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像团乱草,他赶紧喊了声:“小雨,风太大,别抱太多,先护着重要的!”小姑娘没回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透着股执拗:“这些是明天要用的沉降观测记录,不能湿,不能丢!”

    风势渐歇时,东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远处的村庄传来第一声鸡鸣。陈小雨坐在资料室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工人们陆续从工地撤回,有人裤脚沾满泥浆,像拖着两块沉甸甸的泥团;有人安全帽歪在脑后,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头发;但每个人手里都紧紧攥着工具——刚才的狂风掀翻了两处脚手架,愣是被大家用肩膀顶住、用铁丝加固,没让一块材料散落损坏。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纸页边缘已经被磨得发毛,上面记着这几个月的点滴:6月18日老军人的勋章映着阳光,7月2日老李绕路三小时送材料时车轮陷进泥坑,8月5日张叔说起新房时眼里的光,还有刚才狂风里那些迎着风奔跑的身影。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堤坝看着是钢筋水泥堆起来的,其实啊,是人心堆起来的,一砖一瓦都裹着大家伙儿的盼头。”

    远处,第一缕阳光像把金剑,劈开晨雾爬上坝顶。周明举着水准仪,镜头里的坝体轮廓在晨光中清晰而坚实,像条沉睡的巨龙,脊背蜿蜒起伏,随时准备昂起头颅,守护脚下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工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号子声,有人哼起了当地的民谣,调子粗犷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却带着股子打不垮的韧劲儿,顺着晨风飘向远方——那里,炊烟正从重建的村庄里升起,一缕缕,一丝丝,像无数温柔的线,将人心与这道新筑的堤坝紧紧系在一起,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