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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北宋:法学骄子的逆袭之路 第399章 雾散云开与诏命初至

    晨雾像被撕碎的棉絮,在耐盐禾的叶片间缓缓飘散。连续七日的阴雨过后,天空虽未放晴,厚重的云层却已裂开细缝,漏下的微光在田间织出淡金的网。陈老汉用竹耙轻拨禾苗根部的泥土,潮湿的土块簌簌散落,露出雪白的须根 —— 这些根系在连日雨水里非但没有腐烂,反而扎得更深,正如《农政录》“根脉篇” 所记:“雨足而不涝,根自深扎”。

    仓库前的晒谷场已用石灰划出整齐的格子,每个格子里堆放着不同品种的种子。宝儿正用竹升称量耐盐禾种子,升口刮得平平整整,每升恰好十五斤:“淮西来的回函说,濠州需早熟种,楚州留晚熟种,” 她将称好的种子倒入麻布口袋,袋口用麻绳扎成活结,“袋角要缝上布签,写清楚品种和用种量,免得混淆。” 布签上的字迹用桐油浸过,即便遇雨也不会模糊,与仓库墙上悬挂的《种子分类图》相互对照。

    “陈伯,这包谷种的芽率验过了?” 哈桑抱着一捆育苗盘走过,盘底的透水孔已用细沙堵住 —— 这是防止种子漏出的巧法。陈老汉正用陶碗挑选种粒,碗里的清水映出谷粒的轮廓,饱满的种子沉在碗底,瘪粒则浮在水面:“淘了三遍,芽率九成三,” 他捞出沉底的谷粒摊在竹席上,“比去年的陈种高了一成,这新粮确实争气。” 竹席下垫着的艾草能驱潮,谷粒铺开的厚度恰好一寸,保证通风不发霉。

    王晏之的书房里,幕僚们正用桑皮纸绘制《淮西推广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适宜种植耐盐禾的河滩地、适合野慈姑的沼泽地,每条驿道旁都标注着可停靠的驿站:“按大人的意思,先派三队人马来年,” 幕僚用朱砂笔圈出濠州、泗州、滁州三个点,“每队带种子五十石、育苗盘两百、农技师三名,” 图旁的清单上详细列明:“竹耙三十把、除草刀五十把、桐油布二十匹 —— 防雨水浸种用。”

    雾散时,远处的驿道上出现了两个黑点。哈桑第一个看清是驿卒的身影,扯开嗓子喊:“是京城来的驿马!” 话音未落,农人们已放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连陈老汉都直起腰,手搭凉棚望向驿道。驿马奔近时,马蹄溅起的泥水在石板路上画出弧线,马上的驿卒腰间挂着的铜铃急促作响,铃音里裹着潮湿的水汽。

    “王大人接诏!” 驿卒翻身下马时,怀里的卷轴不慎沾了泥水,他赶紧用衣袖擦拭,露出 “御前用宝” 的朱印。王晏之接过卷轴时,指腹触到纸页边缘的潮痕 —— 这一路显然是冒雨疾驰。展开的诏书用黄麻纸书写,墨迹因潮湿微微晕开,“准奏” 二字却力透纸背,后面列明:“着楚州提举王晏之总领淮西新粮推广事,调拨官银五千两、驿马二十匹,各州府需全力配合,不得推诿。”

    “朝廷准了!” 哈桑第一个欢呼起来,手里的育苗盘差点脱手。陈老汉蹲在地上,用手指蘸着雨水在泥地上反复写 “准” 字,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宝儿默默走到仓库,将早已备好的《农政录》副本装进木箱,箱底垫着的稻草吸走了空气中的潮气,副本的封皮用楸木夹板保护,边角都包着铜叶。

    王晏之当即召集幕僚议事,书房的泥地上很快铺满了各地送来的土壤样本。“濠州多沙质土,需掺腐殖土改良,” 他用竹刀将沙土与腐熟的粪肥按比例混合,“每斗土加两升粪,拌匀后堆捂三日再播。” 泗州的土壤偏黏,他则建议掺河沙:“沙占三成,能增强透气性,” 竹刀划过黏土层,断面光滑如镜,“这种土保水,出苗后要少浇水。”

    午后的云层渐渐变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在野慈姑田的圩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老汉带着农人们调试新制的播种车,车轴上的木齿轮咬合精准,每转动一圈,恰好下种三粒:“这车子一天能播三亩,比手播快十倍,” 他让年轻后生推着车在空地上试走,车辙笔直如线,“播耐盐禾要走直线,行距一尺五,株距五寸,错一点都影响收成。”

    宝儿在整理发给各队的农书时,特意在每本《农政录》里夹了几张草药图谱。“这是治‘根腐病’的马齿苋,” 她指着图谱上的植物,“淮西湿地多,这种草随处可见,捣碎了兑水浇根,比石灰水管用。” 旁边的《救荒本草》抄本里,她用红笔标出野慈姑的食用方法:“球茎可蒸可煮,茎叶焯水后能腌咸菜,写清楚了,万一遇灾年能救急。”

    傍晚的霞光将驿道染成金红,第一队赴濠州的农技师已整装待发。他们的行囊里除了种子和农具,还装着陈老汉特意准备的 “土药包”—— 艾草、苍术、花椒混合的药末,能防途中染病。“到了地方先看土壤,” 陈老汉拉着带队后生的手反复叮嘱,“沙土地要早浇水,黏土地要高起垄,记不住就翻书,别瞎种。” 后生们齐声应着,背上的育苗盘在暮色中晃动,像驮着一片绿色的希望。

    王晏之站在城头目送队伍远去,手里的诏书已仔细收好,放在铺着防潮油纸的木盒里。幕僚来报,各州府的回执已陆续送到,濠州守将甚至派来了五十名士兵帮忙拓荒。“告诉他们,” 王晏之望着远处渐暗的田野,“先育苗,后播种,宁可慢些,也要保证成活率。” 晚风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吹来,耐盐禾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他的话语。

    仓库里的灯亮到深夜,宝儿还在核对最后一批种子清单。耐盐禾种子总计三千石,野慈姑种茎八百斤,按计划分赴六个州府。墙角的陶瓮里装着精选的 “试种样本”,每州十份,贴着详细的生长记录:“楚州一号种,耐盐度三成,成熟期一百二十日”。油灯的光晕在纸页上晃动,映着她笔下整齐的字迹,仿佛在书写一部新的农书。

    黎明前,第一缕阳光终于驱散了所有云层,直射在翻耕后的土地上。陈老汉踩着露水来到田间,用脚丈量昨夜划出的畦沟,沟宽恰好三寸 —— 这是播种耐盐禾的最佳宽度。远处的田埂上,哈桑带着农人们正在搭建临时的了望台,站在台上能看清二十亩地的出苗情况。“等苗出齐了,” 陈老汉望着初升的太阳,“就该教淮西的乡亲们看苗情了。”

    驿道上,赴泗州的队伍也出发了。他们的马车里装着特制的 “浸种缸”,缸壁上刻着水位线,保证种子浸泡的深度恰到好处。赶车的老农哼着楚州的歌谣,歌声混着车轮的吱呀声,在晨光中的田野上回荡。车辙旁,新萌发的耐盐禾幼苗顶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仿佛在为远去的队伍送行。

    王晏之的书房里,新的奏章正在起草。他计划在秋收后奏请朝廷,将耐盐禾推广至黄河沿岸的盐碱地。案头的《农政录》上,他用朱笔添了一句:“地无废土,唯在善用”,墨迹未干,却已透着坚定的信念。窗外的阳光越发明亮,照亮了纸上的字迹,也照亮了半壁江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