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杨昭容绮罗 > 第9章 上元佳节

杨昭容绮罗 第9章 上元佳节

    正月十五上元节,百里将军和夫人要进宫面见帝后,同去安福门与民同乐。

    午饭后,便沐浴焚香,更衣入宫。

    照例在这一日,学堂的先生和童子都请休一日,不用进学。傍晚韦元沛就换了身新衣,大摇大摆到百里府上找凤歌。

    小厮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到凤歌的院里,只见他正在廊下和小厮玩双陆。

    他上去拍了拍凤歌的肩膀,道:“城里的烟火会就快开始,你还在这里打骰子。”

    凤歌转过身,朝他嘿然一笑:“我阿爹阿母不许我今日出去,烟火会只有你一人去了。”

    “这是为什么?”韦元沛眉头一皱,“不是早早就说好的事情吗?怎么临到头变卦?”

    凤歌赢了棋,却也不见多高兴,叹了口气:“进门的时候你可见着朱校尉了?”

    韦元沛想了想:“他就在门口。”

    “去年我们做的事情被我阿爹知道,回来后挨了好一顿皮鞭子,今年他怕我再去惹事,不让我出去。这不,他人虽已进宫,却派了朱校尉把守府门。”

    去年上元节,凤歌招呼府中一干喽啰,风风火火出门去。路上人多得摩肩接踵,没多久他就和绮罗失散。绮罗被人流挤到猜灯谜的摊子上,一时兴起,连猜走那小贩好几件小玩意。小贩一见赔了本,登时不干,撒起泼,着急赶绮罗走。正纠缠时,凤歌寻她见着了,以为绮罗受了委屈。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小贩脸上招呼。

    他和小贩扭成一团,又是在闹市中间,人头攒动,闹起不小动静。人人都争着来看热闹,人挤人,挤翻了旁边的花灯摊子。旁边堆放着扎灯的竹篾彩纸,一点就着。

    好好的一场花灯会变成火烧长安。

    因为这事,京兆府尹罗珏还因疏导不利被圣上当朝斥责了一番。罗珏这半老头子,莫名受下这等气,自然一查再查,最后查出是凤歌闹事。

    一纸告帖送到将军府,凤歌当天夜里就被吊在祖宗面前,吃了顿饱鞭。

    为了不重蹈覆辙,今年将军临行前便立下规矩,不让凤歌出门。再加上,绮罗正因他要去战场的事情闹别扭,他也无甚兴致,索性在廊下打打双陆。

    韦元沛不无委屈道:“你要出着府门可还不容易,后院的矮墙不过一人高,于你还不是小小意思。”

    他这番恭维的话说得凤歌很是受用,他微微眯着眼,说:“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出去容易进来难,要是被阿爹知晓,你又不替我挨鞭子,不去不去。”

    “要不想挨鞭子还不容易,把你家软糯糯的绮罗带上,什么过错搪塞不过去?”

    凤歌斜眼睨了她一眼,说道:“要是你能把绮罗叫上,我就跟你去。”

    韦元沛大喜:“这有何难,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凤歌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半躺在回廊的壁凳上,他已料定绮罗不肯来,韦元沛这一趟可算是白跑了。

    他半眯着眼睛,睇着屋梁上已空空如也的燕子窝,嘴里哼着欢喜的小曲。

    “凤歌。”韦元沛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里,累得上气不及下气:“快走,绮罗已到门口等我们了。”

    凤歌瞪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韦元沛上前拖起他:“我还能骗你不成。”

    凤歌被韦元沛连拖带拉拖到院门,绮罗正在月门候着,见到他们,微微抬眼,不咸不淡地说:“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韦元沛拍了拍凤歌的胸脯,不满道:“还不是你这哥哥,磨磨唧唧,就跟要梳妆打扮似的。麻烦死了。”

    绮罗“哦”了一声,说:“快走吧,再晚灯火会就散了。”

    ……

    院后的墙不过半丈余高,将军府中不惧盗贼小人,所以院墙也比别人家的低上许多。

    凤歌常年习武,轻轻一跃,以足点地,便轻轻松松上得高墙。

    绮罗望着夯土筑就的高墙,心中畏怯。

    凤歌骑在墙头,俯下身向她伸出手:“绮罗,快来,我拉你上来。”

    她轻轻咬着嘴唇,似在迟疑。韦元沛催促道:“快一些,要是稍后朱校尉巡到这里来,就麻烦了。”

    绮罗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握住了凤歌的手。他从小就习武,臂力比同龄的人要大上许多,绮罗较他年幼几岁,身量又纤细,他就像拎白鹅一样把她掠到墙头。

    待安置好绮罗后,又用同样的方法,拉上了韦元沛。

    凤歌利落地跳下地,朝绮罗张开双臂:“下来,我接着你。”

    绮罗小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害怕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始终狠不下心往下跳。

    凤歌软声安慰她:“你别怕,我接着你,我不会撒手摔着你的。”

    看着他务必认真的面容,绮罗稍稍安了心,一个咬牙,纵身往凤歌张开的双臂里跳。不偏不倚正好跳进他怀里,凤歌一声未哼,紧紧地搂住她,丝毫没有松开手,将她稳稳地接下地。

    他笑嘻嘻地说道:“我说过不会摔着你的吧?”

    绮罗一直绷着的脸总算是开始破冰,说道:“你要敢把我摔了,回头我告诉阿母和阿爹,看你吃得住鞭子不。”

    凤歌挠挠头,嘿然一笑:“我吃不住鞭子,也不会把你摔着的。”

    韦元沛孤零零的挂在墙头,看他兄妹二人言笑晏晏,催促道:“凤歌,你先把我放下去再说呀。”

    凤歌讨好地朝绮罗笑:“你先到一旁等我把他接下来。”

    绮罗点点头,往旁边挪开了些许距离。

    凤歌笑吟吟地问韦元沛:“你是怎么把她哄来的?”

    韦元沛一脸得意的笑:“以前我到你家学堂念书的时候,看到绮罗练得一手好字。我多问了一句,才知道她爱好书法,刚巧我家有一帖以前中书侍郎薛朗的字画,你不知这中书侍郎写得一手就连圣上看了都赞不绝口的字。绮罗一听我家有这东西,自然就来了。”

    他越说越来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墙下凤歌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