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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8章 肉苁蓉 2

    夜里冷的人连牙齿都在打颤,花晓穿着空心袄冷的都快蜷缩成了一团,轩辕澈抱着这一团,怎么也不敢乱动。可是他不动,血液却是在体内流的更急了。

    其实他才是个真正纯粹的人,他的世界里原只分两类人:他的人和不是他的人,他一向是个杀伐果敢的人,他是个真正的儒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才是原来的他。

    可他的世界被他自己生生拉进了第三类人,她叫花晓,她总是让他想到那护犊的母鸡,而他,就是那唯一的一只小鸡,真是滑稽又幸运。怎么能看不出来呢,她在乎自己,但绝对无关男女之爱,她的心坚如磐石,不在这儿甚至不在这个时空,她曾告诉自己就算穷极一生也要找到回家的路。

    他鼓足勇气问她:“若一生也找不到呢?”她回他:“没想过,不敢想。”

    他又问:“没想过找个人搭伙么?”她笑他问的白痴,她道:“没有你,我现在恐怕都要想家想疯了,你不知道,我所有的亲情、友情、事业和爱情都在那儿,想一想我的老父,任何东西都微不足道了,即使是我这条命。我和他们隔的太远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魂归故里也是件让人热泪盈眶的事。”

    他听的心酸又绝望,没有一点立场去挽留,他甚至看不出一点点未来,他很想告诉她在这个朝代他们这样的亲密他是要必须对她负责的,但他不敢,他怕听到她的满不在乎。

    可是怎么办呢,参差荇菜,左右流之,他的爱低到了尘埃里,即使环境再恶劣,他也希望能在尘埃里开花结果。血苁蓉的药性越来越强,轩辕澈将外袍脱了盖在花晓身上,轻轻的抽身走了出去。月亮还挂在那儿,夜风呼啸,他盘膝坐在沙子上调内息,清心经默念了好几遍也无甚收获,他索性又脱了中衣回身盖在了花晓身上,就着月光沿着旧河床往上游走。

    走的很远了,他回头,野旷天低树,那棵梭梭在朦胧的夜幕里像个巨大的怪兽立在那儿,有股睥睨一切的气势,他知道,花晓就在那棵树下正好眠,他的心又开始暖乎乎的。

    欲火焚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染上了淡淡的红,他算是怕了那血苁蓉,在呼啸的风中,他发足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远远地望见有连片的阴影隐在月色里,那是胡杨林,他终于露出了微笑。离的近了,轩辕澈感受了下空气中的湿度,朝着一个方向奔了去,果然远远地看见个葫芦状的水潭,在月光下皎皎如明珠。

    他脱了衣服,一个纵身跳了进去,冰冷的水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喝了一肚子,泡了大半夜,总算平了那股乱窜的阳气,试了试,力气也已经全部恢复了。

    他踏着月色运了轻功往回赶,到的时候天已擦亮,他看了看花晓,还在好眠,试了试额头,被风吹的冷冷的。他将衣服一件件穿上,躺下去将花晓抱在了怀里,怀里暖烘烘的,花晓往他怀里又拱了拱。

    花晓一觉醒来,发现轩辕澈还没起倒是吃了一惊,天光大亮,两人大眼瞪小眼,花晓拿脚揣了揣他,道:“你今天怎么不起早了?还有那花花绿绿的脸怎么也干净了?难道夜里又下雨了?”

    轩辕澈还没回答,花晓摸摸他滑腻腻的脸蛋,念叨道:“就你那脸,血污厚的跟城墙似的,都干上去了,搓都搓不掉,最起码要在水里泡个几小时,沙漠那点雨也根本不够啊。”

    轩辕澈笑道:“那血苁蓉吃下去之后我的内力就恢复了,睡到半夜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索性就去找了水源。”

    花晓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你找到水源了。”

    轩辕澈点点头,花晓高兴的搓了搓手,道:“那咱们赶紧上路吧。”

    轩辕澈笑道:“好。”施施然的起了身,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轩辕澈去拉她的手:“我背你吧。”语气坚决。

    长的好看就是吃香,花晓也没甩开他的手,道:“不用,我有手有脚的,你的背上还有伤呢。”

    轩辕澈从认识就输了气势,想捡都捡不回来,再坚决的语气都没用,他点点头:“听你的。”

    花晓抽出了手,几步跑到了他前面,倒着走去细细瞧他,轩辕澈慢悠悠的任她欣赏。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参差不齐,外袍下摆被撕下来盛了沙拐枣,中衣撕了两块,一块包了花晓的手,一块当了花晓的手绢,内袍也早被花晓撕了给他当了绷带扎了伤口,手上还傻傻的提着那件血迹斑斑的铠甲。

    可是这一切有什么用呢?谁让人家长得好呢?花晓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惊才风逸,真正的风华怎么会靠衣裳呢,那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那眉如拂堤杨柳,眼若远山含笑,那嘴,那脸,那高挺的鼻梁,添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微微一笑,当真如春风拂面,俊秀儒雅到了骨子里。花晓暗道:那“小乔初嫁了”的公瑾当年是否能有这般风采?

    花晓去拉他的手,对着阳光看,骨节分明,修长如竹,美好的不像话。花晓道:“你这手一看就是弹琴的命,谁能想到它们却被用来了握大刀。”

    轩辕澈道:“是长枪,不是大刀。”

    花晓哈哈笑,轩辕澈问道:“你看我这脸像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不?”

    花晓摇头:“不像,像世家公子哥。”

    轩辕澈不服气:“世家公子哥能跟我比?”

    花晓嘲笑道:“不能,谁都不能跟你比,你是天下第一美人行了吧?”

    轩辕澈瞥了她一眼,嘟哝道:“你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花晓耳朵尖,闻言嘻嘻笑:“我是我是。”

    一直走到太阳偏西,花晓的脚步越来越慢,轩辕澈笑:“我背你。”

    花晓道:“我当初背着你和铠甲君都没喊累,现在累了?”

    轩辕澈刚想夸夸她如何威猛,她接着道:“还真累了,咱们歇歇吧。”

    轩辕澈说好,脱了外袍举在她头顶给她遮阳,花晓舒服的靠在他身上,迷迷瞪瞪的想睡觉。轩辕澈叹道:“你当初是因为有我这负担压着,才提起了所有精神气,现在我好了,你那口精神气就散了,现在才是正常的你。”

    花晓点头:“这就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轩辕澈听了,复又叹息道:“别这么说,吃的了多少苦就担得起多少福,安乐是应得的,从现在起你就安心的安乐是了。”

    花晓确实是松了这口精气神,满脑子的东西潮水一样袭了来,她只是刚强却是有感情的,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怎能是想适应就适应的,她甚至有些敌视这个时空,人累了,就没时间多想,她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满额头的汗。

    轩辕澈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轻轻抱在了胸前,她头就枕在他的臂弯里,睡的安安稳稳,长长的睫毛都不颤一下,而他捧着她仿佛捧起了整个世界。他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那样他就可以抱着她到白头。

    花晓是被一阵久违的香气熏醒的,她手舞足蹈的跑到火堆旁去看轩辕澈的烤鱼,一打眼又看见了那泓清泉,一溜烟的跑到跟前,整个头都要插进去了,喝的七分饱,轩辕澈叫停,她才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她摸摸水温,有些冷,不敢直接跳下去,只好先洗了洗她都不想摸的油头,然后又把脸使劲搓了搓,像要搓掉一层皮似的。

    拧着湿发到了火堆旁,轩辕澈怕她着凉拿了洗干净的手绢去给她绞头发,花晓笑道:“我自己来,你认真烤鱼。”接了手帕,自己在那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