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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19章 恩义

    二人联袂走出了花厅,天边一弯上弦月,牛耳弯刀似的挂在漆黑的半空,花晓伸展了胳膊使劲的吸了吸鼻子,那甜腻的桂花香却怎么也吸不够。

    在前面引路的老管家看他们缓了脚步,自己也停了下来,笑道:“我家夫人原不喜这桂花,嫌它的香味太浓郁,可是架不住老爷喜欢啊。

    老爷常说夫人就是桂花,质朴又实在,小小的却花香漫天,即使花落了,枝子也是香的。”

    花晓大笑:“嫂嫂应该喜欢的是梅花把,怨不得这园子里被这二花平分了天下。”

    老管家笑:“可不是,老爷这一阵子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好不容易回趟府又匆匆走了,夫人看着心疼,特地移了些养神的菊花来,专门给老爷泡茶喝,不然您现在都见不着除了桂花梅花外的其它种类。”

    轩辕澈去拉她的手,快碰到了又缩了回来,改成去揽她的肩:“我说过我会帮你熟悉这个世界,现在觉得人间也没想象的糟吧?!”

    花晓轻笑:“可不,遇着这么对夫妻,真让人开心。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不仅遇着了我,还能结交了这么样的兄弟。”

    轩辕澈叹道:“是啊,上天缺了你什么,你就要自己去争取些东西去弥补,不然对自己多不公平。”

    花晓笑:“小伙子还是挺有儒将之风的。”

    轩辕澈做惊奇状:“真的呀?您这一句肯定让我受宠若惊啊。”

    花晓也做惊奇状:“安慰你一句你就当真啦?”

    轩辕澈哈哈笑,在前面引路的老管家才真真做了惊奇状,心道:王爷每年都来这府中呆着几天,我还真没听过王爷大笑嘞。

    其实晚上安排住房的时候,轩辕澈暗地里就跟王夫人打了招呼,所以花晓的房间很不合规矩的跟轩辕澈一个院子。

    花晓歪着脑袋问:“我觉得王嫂嫂那举止气度不像小门小户的啊,谁家闺女养的这么好?”

    轩辕澈笑:“跟我还有亲嘞。”

    花晓道:“什么亲?不会还是出自你外家吧?”

    轩辕澈摇摇头:“不是出自我外家,是出自我父王的外家。”

    花晓惊道:“感情都是沾亲带故啊。”

    轩辕澈道:“我父亲和她父亲是嫡嫡亲表兄弟,按辈分我该叫她姐姐,只是她当年说出嫁从夫,硬让我改叫了嫂嫂。”

    花晓摸摸头:“还真是有渊源。”

    虽说武将没那么多讲究,可是花晓那么一住,当真是相当于给自己头顶刻了轩辕澈的标签。

    花笙和香儿在后面跟着,眼看着两人在前面进了同一个院子,花笙还好,虽说母亲识些字,但真不太懂那大家门的讲究,相对来说香儿就懂的多了,想喊住花晓,又怕自己会错了意,扰了主子好姻缘,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欲说还休。

    却说香儿真的是多想了,因为花晓毕竟是穿过来的,连花笙都不如,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现代的时候,逢年过节家里的亲戚要赶巧来的多了,住不下的时候,地板上打了地铺也睡好几个,像现在这样一个院子,中间还隔了几间屋子,她压根没想起来有什么不对。

    轩辕澈就知道她想不到,回头警示的看了香儿一眼,香儿拽着帕角低下了头。

    轩辕澈含笑的看着花晓进了自己的屋子,他施施然的站在门外邀请:“要不要看看我的屋子,从王大哥当了都护就给我划了这个院子,我每年都会去我那屋子住些时日。”

    花晓摆摆手:“累的跟狗熊似的,赶紧睡觉,明天看。”

    轩辕澈道了句“安”,转身走了十几步到了自己的屋子,一直身旁都有个花晓,乍一躺到床上直有些不适应。

    他就是要潜移默化的把花晓刻上自己的痕迹,一开始是不相干的人认为的,然后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也这么认为,最后一点一滴的让她也分不清楚。

    男人有时候爱起来,比女人的还要深沉厚重很多,尤其是个有心计的,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

    花晓远不了解他,她只知道轩辕澈对她有好感,却不知道他爱的如此深沉又有心机。

    花晓换了王夫人送来的睡衣,软软的,绒毛一般,穿在身上当真是舒服。她又洗了一遍脸,敷了些珍珠粉。

    她道:“你们俩也早点休息吧,这些天也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香儿道:“让笙儿先去睡吧,她小,我先守着。”

    笙儿不愿意:“我先守着前半夜,香儿姐来接我的班就好了。”

    花晓指了指门后正在认真而投入的啃着大骨头的同花道:“今晚它来守,你们谁都争不过它,不服你们就拉出去比比。”

    二人泄了气,往偏房去安歇了。

    花晓躺在床上,软软的被褥让她仿佛陷入了一大团棉花糖中,她竟然犯了豌豆公主的毛病,愈是舒服她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迷迷瞪瞪半睡半醒间听到有箫声飘来,拉长了的声线,呜呜咽咽的,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似首悲伤的情歌。

    花晓想起来轩辕澈曾经说过他小时候也喜欢夜里通宵吹萧,后来不吹了,觉得太傻了,尤其是寒冬腊月的时候。

    她笑笑摇摇头,一掌把同花伸上床来舔她的狗头拍下去,伴随着这催眠曲很快沉沉的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轩辕澈和王润前就离开了都护府去了百里外的军大营。

    王夫人来找她量体裁衣,花晓笑着谢了嫂嫂,吃了一盏茶就开始八卦:“嫂嫂可知阿澈和王大哥之间的故事?”

    王夫人笑道:“不仅知道,还门儿清,这事还跟我有关呢。”

    花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王夫人道:“王爷当年十二岁就进了军营,年纪小又聪明有胆识,大家都很喜欢他,我相公当年还只是个七品的把总,却是已进了军营近十载。人实诚功夫也不弱却总是升不了官。

    王家本也是开国功臣之后,奈何不知怎么触怒了皇上,直接抹去了王家爵位。我公爹早亡,我相公哥弟两个就是由叔公拉扯大的,眼看兄弟俩要长大,谁知万岁爷不知怎么又想起了王家,直接不准王家科考,断了王家后路。

    我那伯伯身体本就不好,全憋着那口气去读书,这一听到这消息就倒下了。”

    花晓听的唏嘘,王夫人浅笑:“妹妹可别多想,嫂嫂就是就事论事,可不敢指摘万岁爷。”

    花晓点头:“我懂得,嫂嫂。再说了,我与皇上又没啥交情,你们就是指摘了我也没什么想法。”

    王夫人笑的开怀,眼角细细的皱纹看起了别有风情:“我就知道妹妹是个特别的,打第一眼见我就知道咱姐妹俩准能处的来。”

    花晓哈哈笑:“我不行,我太俗啦。”

    王夫人道:“你可不俗,这世间最俗的就是附庸风雅,最不俗的就是泰然自若。”

    花晓道:“嫂嫂,你接着讲,别岔开话题。”

    王夫人笑道:“你个没耐心的,等他们回来了,让我那好弟弟给你讲。”

    花晓喝了口茶:“别介,嫂嫂,我就想听你讲。”

    王夫人扶了扶头上的金钗,道:“?王家本就和我刘家交好,我与相公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还是当时是贤妃的二姑祖母做的证人。”

    她笑笑:“我也不是那等嫌贫爱富之人,等我十六岁上就嫁给了相公,日子虽清贫却也有情饮水饱。后来听说了王家的事,太子动了恻隐之心,暗地里差人告诉我,文走不通了,可以行武。

    我一想,可不是么,总是条路子。这才求了太子殿下的书信让相公来了这大西北。

    可怜一年到头也不能见一面,这一晃就是三年,等他好不容易回家探亲,连我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就又走了。

    话说王爷年底回京的时候就想起来这个跟他同生共死的大兄弟了,又想起他托付自己把银钱带给家中妻子,他就想着大年下的早给一天是一天,索性也不再往后拖,这到了城门口又拐回来,按着地址找到了我们那个京郊的小村子。

    可真是来的好不如来得巧,当时我一胎怀了俩,条件又差,眼看没了力气就要一胎三命了,王爷出现了。”

    她说到这里,眼里还是满满的感激,花晓突然就明白了所谓的“一念善益终生”。

    “他二话没说,把身上带的皇室的补药拿了出来,又令人快马加鞭请来了附近最好的接生婆,总算是救了我们娘仨一命。”

    她眼中含泪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每每想到当年的惨况,每每看见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的那哥儿俩,对王爷的救命之恩就多一分,我们全家的命都是他救的,今天王润前要是对王爷还有一点点私心,我都饶不了他。”

    花晓终于是见识了王夫人的厉害,不说能在十三年间从七品的把总升到二品的都护,她这贤内助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就这一番话不仅将忠心彻彻底底的又表明了一遍,也旁敲侧击的表明了自家做孤臣的决心。

    看来太子的外家应也不是什么好鸟啊,不然王夫人也不会躺在小屋里难产了。

    花晓手托香腮去瞧她,三十几岁的人了,眉目祥和而安然,婀娜的身姿,少妇似的,可见是个真正心宽的。花晓赞道:“姐姐真真是个有眼光的,选了王哥哥这样的丈夫。”

    王夫人笑道:“王爷也不差啊,单从样貌上就甩了我家那口子一大截。”

    花晓道:“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我还以为你认为王大哥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男子呢。”

    王夫人打她:“感情是一回事,瞎又是另一回事。”

    花晓拍着双手哈哈大笑:“嫂嫂不瞎,嫂嫂眼睛是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