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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51章 少年听雨客舟中3

    花晓叹道:“小言子不会出事吧?”

    轩辕澈摇头道:“虽说那小子四肢比头脑发达太多,但是他自小就模仿我写字,若是用心写,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这次他虽大胆自作主张,却也是为了你,又替我解决了难题,那些漏洞我自会帮他补上。”

    花晓点点头:“别说话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刚醒来还是养精蓄锐比较好。”

    轩辕澈笑道:“你定也是累了,我可知你是个爱睡觉的,这会儿也休息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说着,往床里让了让。

    花晓也不推辞,腰酸背痛的钻进被窝,嘟囔句“一股草药味”翻身就睡着了。

    轩辕澈躺了这么长时间,却是没多少睡意。

    半夜的时候,近半年无雨的河西竟是下起了雨,滴答的雨声拍打在黛瓦上奏出一片安宁祥和。此刻是深夜,雨的声音就是夜的声音,淅淅沥沥,把夜淋成一片海,把心滴成了一叶舟。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动窗外的柳枝。绿萼绿芷姐妹进了来,把花晓之前开着的窗户关了上,床外的纱帐也放了下来,然后悄悄的退了下来。

    花晓被同花的几声叫声吵醒了过来,朦朦胧胧的觉得有人进了来,待睁开眼就发现人已经退了出去,她望了眼眼神清明的轩辕澈道:“看来你精神不错啊。”

    轩辕澈也笑:“外面下雨了。四月春末的雨,河西的第一场雨。”

    花晓立即就醒了困,颇有些高兴:“这也太给面子了,人说春雨贵如油,这场雨对于河西百姓来说又何止贵如油,是续命的东西啊。”

    她说着就下了床,嘴上道:“我看看下得大不大?”

    她撩起了纱帐赤着脚就跑到了窗边,把刚刚绿萼关上的窗户又打了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夹杂着凉风劈头盖脸的涌了进来,花晓大笑道:“可不小,可不小。”

    轩辕澈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帐望过去,她朦朦胧胧的身影越发朦胧,他起了身半卧着道:“快点回来吧,只听这雨声就知道不小,小心那雨水把身上都溅湿了。”

    花晓关了窗户往回走,抚了一层纱帐笑道:“我这隔着帐子看你,朦朦胧胧的,还真有种欲语还休的娇羞呢。”

    轩辕澈捏捏眉心道:“我是一名男子,你到底能不能不用那些形容女子的词儿来形容我。”他说着,袖子滑到了臂间,有种懒散的写意风流。

    花晓看的心叹,口是心非道:“不能,不然我形容不出你那无双的风姿了。”

    轩辕澈懒得揪着这么个问题继续搭理她,招手道:“大半夜的,想一出是一出,你这吹了夜风冷雨,肯定是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了,赶紧上床,不然明天又要难受了。”

    花晓进了帐子钻进被窝,知他大病未愈也不敢大意,待轩辕澈又睡了下去她细心的掖了被角才放心的睡了下去。

    层层叠叠的纱帐外面是昏黄的红烛,红烛外是一叶叶一声声的芭蕉夜雨,二人都有些感慨,一时相对无声,专心听起来夜雨。

    花晓突然道:“我背首词给你听吧,我一直很喜欢的词。”

    她说着便道:“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她声音低沉,一如外面丝丝弦断的雨声,轩辕澈望过去,她也望过来,笑道:“这词好吧,这有经历了事态沧桑才有如此悲歌深鸣。”她虽笑着,却是仿佛雾里花水中月似的。

    轩辕澈摇头道:“不好。”

    他浅笑,复道:“这词在这儿却是太不达意了,我看应改成“少年听雨客舟中,红烛昏罗帐”比较恰当。”

    花晓听了笑道:“老不正经的。你这二十六的人了还有脸称少年,我可是没脸的。”

    轩辕澈也笑:“有你在我永远都是少年。”

    花晓捂着腮道:“这话真酸,你要再说这种话我都要以为你不是轩辕澈了。”

    轩辕澈道:“有你在我就是轩辕澈。”他眼睛像是蓄满了一池的清水,有种深邃而清澈的魔力,摄人心神。

    花晓突然有些不敢再看,她叹道:“我终究只是过客。时间能治愈一切,终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念念不忘的,走着走着就忘了。”

    轩辕澈摇头:“即使我失忆了,忘记了我们所有的一切,但那种感觉,那种深入骨髓的

    温暖和悸动已经融进了我的血液灵魂,让我一辈子怅然若失。”

    花晓听得心酸,嗡着鼻音道:“那你就别失忆。”

    轩辕澈突然道:“就不能为了我多在这个世界上留些时日么?”

    花晓好笑道:“我连怎么回去还不知道,即使多留片刻那也是找到了来时路之后的事了。”

    轩辕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花晓故作不见,复叹道:“人至察则无徒,我已不想深究我是怎么来的,世事万千,多数时候都需不了了之,漫漫人生路,最主要的还是往前看。”

    轩辕澈定定的看着她,远处似有捣衣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传来,一声声的,沉闷又规律。花晓叹道:“有水了,老百姓也可以洗衣服了。赶紧睡吧。”

    轩辕澈看着她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的睡了去,自己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花晓为什么不愿试着去接受他,她太聪慧了,甚至早已看出她的到来与自己有关。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猜到的,也许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猜到了,也许在自己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就已多心,她一向是个感性对人理性对事的人,既然能想到自己与她的意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必是以为自己和她的归去亦是联系紧密,所以她才孤注一掷的坚持。

    她从自己身上看到的定也是希望和失望的糅杂,自己既是她的希望,是她归去的希望,又是她感情上的一个创伤,她永远不会忘了自己不是无辜之人,所以也就不会对于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放下心防。

    窗外柳枝舞姿曼妙的轻轻摇晃,轩辕澈无奈的笑,还好现在知道了,不然还以为自己瞒的很高明,否则一辈子也不知如何对症下药。

    轩辕澈的身子还是有些弱,思绪飘忽人却是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花晓是个该不含糊就不含糊的,即使困的快睁不开眼睛,天还没亮听到同花的叫声就赶忙爬了起来,理了理床上的痕子,装模作样的下了床走。

    轩辕澈在一旁看的直摇头,轻道:“却是何必,你藏在被窝里,我只需让他们隔着帘子诊脉就可以了。”

    花晓打着哈欠笑道:“望闻问切,还是得让太医全方位的瞧瞧比较妥当。我可不想让你再多出个叫绿萝的小妾来。”

    她说着,拍了拍同花的脑袋就往外面走,待迎了几个老太医,将轩辕澈夜里的状况也未细说,只道王爷夜里并未起烧。

    尽管夜里来询问了几遍,但现在听了,几个太医仍然很高兴,那两个鹤发白须的老太医还忍不住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拜了拜。

    几个太医进了房间,花晓这边交了差,一把拽住旁边的小言子哈欠连天的问道:“我住哪儿呢,赶紧告诉我,我好补个回笼觉。”

    小言子又开始吭吭哧哧:“太子殿下专门寻来绿萝姑娘,就是让随时随处贴身照料王爷的,奴才想着朝夕相处的,这样还能增加感情不是,所以奴才并没有安排地方。”

    花晓听的脑仁疼,连话也不想跟这个惯会自作主张还命里犯傻的二货说话,指了指小言子,对一半身子在廊外一半身子在廊下的同花说了句德语,同花大尾巴一扫,裹挟着满身的雨水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了小言子。

    小言子见了赶忙跳开,一人一狗闹腾的欢,同花虽没扑倒小言子,却是把满身的水、泥和正在蜕下的狗毛都送给了小言子,弄的小言子连头发里都是泥点子。

    花晓看着差不多了,刚想叫停,那边小言子却是破罐子破摔放开了手脚跟同花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在雨中快乐的二着。

    花晓看的想笑,又颇有几分感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样的心境才能养出小言子这样的孩子?恣意却不妄为,胆大的吓人却也心细如尘。

    姑且不论装病的主意是多么歪打正着,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即使犯了这么大的错,轩辕澈也会帮他善了后,看那样子也只是批评教育一番,这和素日里御下铁面冷酷的大将军反差太大。

    小言子发现花晓还在看他,摸着头傻笑道:“主子绿萝姑娘,主子你就先照顾着。”

    叫的一片混乱,他却是领了同花往府外奔去了。

    花晓摇头笑,不管小言子身世如何,他就是小言子,四岁就跟了轩辕澈,如今已是十二载的小言子,她又何必好奇心那么重呢?

    诸位太医诊了脉就被轩辕澈念了出来,花晓点头目送了几人远去,甩了甩袖子进了内室,绿萼绿芷见她进来了,也行了个礼下去熬药去了。

    轩辕澈正倚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看见花晓进来,笑道:“你赶紧再补个回笼觉吧。”

    花晓爬上床道:“小言子这小子明明笨的跟家里的那几只呆头鹅似的,偏偏还喜欢用鬼主意。”

    轩辕澈听了也笑了开来:“那小子就是胆儿肥。”

    他说着疑道:“你怎么找到我藏的药的?”

    花晓道:“将心比心呗。你这人一向胆大心细,以防万一必不会真把药藏在难以用到的地方。我记得小言子曾告诉过我,说你从小到大只要喝药,喝之前就要在嘴里含了一块莲子糖,不然就能把药汁全干呕出来。”

    莲子糖是外面包了一层绿色的莲子粉的蜜糖,很是甜腻。

    轩辕澈一阵尴尬道:“那小子怎么尽是乱扯。”

    花晓好笑道:“是不是乱扯你这叱咤风云威名赫赫的承乾王最清楚,再说了,我这不也没笑话你么。”

    她接着道:“是以每次给你喂药的时候都会提前拿颗莲子糖给你服下,即使你后来陷入了昏迷,小言子也是把那糖莲子化成了糖水,喂药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用勺子给你喂下去。所以我就端来了那糖莲子,从上到下,刚剥到第三颗,去了那层绿色的外衣,那黑乎乎的药丸就出现了。”

    轩辕澈摇头笑叹:“我家花晓真了不得,真是个藏东西的好手,就连那细鸟都找不着的紫玉镯子,我这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花晓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压声教育道:“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