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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生物研究所 第38章 黄力

    前台突然传来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紧接着便是一声枪响。

    殷泣抓住我的手一紧,“出事了。”

    我拉了拉脸上的西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去看看。”

    我和殷泣从后台赶到前面剧场的时候,人群已经炸开了锅,戏台上的虞姬倒在血泊中,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戏台子。

    看客们拥挤着蜂拥出剧场,如果我那时候脑袋再精明一点,也许就随着人群出去了,那样或许就没有后面的几次三番九死一生了。

    我拽着殷泣往戏台前挤,等终于挤到戏台前才看清台上的具体情况。

    虞姬仰面倒在戏台上,手上的宝剑被血染红,整个戏台子被大量的血液浸染,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杜云飞负手站在戏台下,仰头看着戏台子,从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很有军人的气场,几乎是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肃冷的杀气儿,相较之下,殷泣身上那点子傲娇冷漠就显得格外的亲切了。

    我猫着腰,头上顶着件上衣,样子怪模怪样的挨在殷泣身后,一边拽着他的手,一边撩着西装从缝隙中往台上看,脑中莫名其妙想到了昨晚的梦,心底一阵阵发寒。

    这场戏就永远的停留在了虞姬抹脖子这一瞬间,三年时间,两个虞姬死在自己的剑下,那下剑的力道何其的重,整个脖子都被割断了三分之一,血从腔子里咕咚咕咚往外冒,好像永不停息一样。

    “陈伶说,三年前的望江月也是这么死的。”杜云飞没有回头,这话也不知道是对曹副官说的,还是对殷泣说的,听着让人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殷泣紧紧拉着我的手,微微敛着眉,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拽着我的手往外走。

    “殷博士。”杜云飞突然出声,曹副官已经先一步拦住我们的去路,“殷博士。”

    殷泣脸色有点难看,我吓得更往他身边缩了缩,抓着外套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曹小姐这是怎么了?”杜云飞问,我连忙退了两步,讪讪道,“有点受风,脸上起了风疹子。”笑话,真要人看见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没准就给抓去军部活刮了。

    “是么?杜某倒是懂些医术。”杜云飞还待不依不饶,殷泣挺身挡在我身前,“不劳杜长官费心了。”

    杜云飞抿唇一笑,讪讪的收回手,“殷博士对这事儿怎么看?”

    殷泣端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冰块脸,不咸不淡的丢出一句,“不怎么看。”

    我一直知道殷泣性格别扭龟毛又傲娇,但是你跟杜云飞这样的军阀傲娇真的好么?这可是一言不合就开枪的主儿啊!

    我没操节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小脖子里凉风嗖嗖吹了几次,恨不能拔腿就跑。

    就在我以为两个人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时候,杜云飞竟然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看着怪让人渗得慌的。他朝曹副官摆了摆手,曹副官剑眉挑了挑,朝身后的警卫员耳语几句。

    警卫员点了点头,转身跑进后堂。过了不一会儿,约莫着也就半柱香的时间,警卫员回来时,手里拿了只红木漆盒,两个成人手掌大小,甚而重之的交给曹副官。

    曹副官扭过身,打开盒子,一水的纯金小黄鱼整整上下两排十六条。

    这是要金钱攻势?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用看殷泣的表情也知道,他一定很满意。

    殷泣这人,套用金四喜的话说,不讲人情,不讲面子,要想在他面前讨得一两分薄面,那得拿着真金白银。

    “这是十六根小黄鱼,殷博士,之前陈伶要你帮忙办的事儿,现在你接着办,酬金加倍。”杜云飞眯着眼睛笑,搁在腰间的手有意无意的拂过皮带扣子里插着的手枪。

    “杜旅长言重了,殷某人也不过是一介布衣,勘查下风水,研究研究诡异文化还好,这与任命有关的事儿,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殷泣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姿态高到仿佛要飞出天际去了。

    我抖了抖肩,简直不忍直视他这副傲娇到天际的表情,果断缩回脖子,悄悄往后靠了几步,思索着,如果杜云飞现在开枪,我有几分把握能趁乱逃出去。

    杜云飞的脸色果真变了变,从晴转多云变成了乌云密布,估计殷泣再刺激刺激,就能雷霆暴雨了。

    就在我以为下一刻杜云飞就能掏枪崩了殷泣的时候,事情又急转直下。杜云飞朝曹副官再次神奇的摆了摆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警卫员又捧着一个比刚才还大了一倍的盒子走过来。

    这次是杜云飞亲自打开的盒子,里面铺着的红绸上安静的躺着一颗半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这是慈禧太后死后含在嘴里的定魂珠。不知道殷博士是不是感兴趣。”

    不感兴趣才怪。

    我心中暗附,果真见殷泣紧抿的薄唇微微向上勾了勾,伸出素白修长的五指轻轻在夜明珠上方虚拂一下,“多谢杜旅长了。”说着,伸手从盒子里把夜明珠抠出来,拿在眼前看了看,反手塞进口袋里。

    杜云飞眼皮子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看了殷泣一眼,转身带着一群大兵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戏班子的班主早吓破了胆,杜云飞都走出老远了才回过神儿跟了上去。

    ……

    人死了,杜云飞虽然之前控制了现场,到最后案子还是得落到巡捕房归案,这连着两天死了三个人,巡捕房的巡捕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能隔天就把案子给破了。

    小姑姑和金四喜来的时候,我和殷泣已经从后门溜走了,一来是怕小姑姑看到我会大发雷霆,二来是殷泣怕金四喜跟着搅合,所幸干脆先溜再说。

    我们顺着剧院的回廊回到后院的角门,自行车早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哪个过路的给偷走了,地上还留着被敲掉的锁头。

    殷泣皱眉看了看地上的自行车辙,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萤黄色的颗粒撒在地上,不出半分钟的时间,这些圆滚滚的小东西竟然以右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向前移动。

    我看得目瞪口呆,简直太神奇了,难不成是撒豆成兵?这人已经修炼成妖孽了?

    萤黄色小颗粒的行进速度很快,所过之处留下一小层薄薄的黄色光点,看起来不像是滚动,倒像是加速繁殖。如果这是繁殖,那么这种强大的繁殖能力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它们,是在繁殖么?”我一边跟着这种奇异的黄色往前走,一边费解的看着殷泣。

    “黄力。”

    “黄力?是一种昆虫么?”地上的黄力拐进一条暗巷,巷子两边是棚户区,到处是堆积的垃圾和流浪猫狗。

    我下意识的拢了拢头上的外套,往殷泣方向靠了靠,“它们这么繁殖下去,岂不是很危险?”或许会严重破坏自然界平衡。

    “谁说他们会无限繁殖?黄力的生命力极为短暂,从分裂增生到繁殖只需要三分之一秒的时间,而且,每个黄历只能繁殖一次,生命体可维持时间不超过两分钟,而且,能满足黄力繁殖的条件也极为苛刻。”殷泣的声音颇为愉悦,难得好性儿的给我解释一下黄力的来历,顺便彰显了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什么条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神奇的生命体征,完全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

    殷泣脚步顿了顿俯下身子,并确定我露出外套的两只眼睛能与他平视,“你真的要听?”他忽而一笑,笑意看起来充满了恶意。

    我觉得我其实完全可以不听的,但人类的劣性根延续了几千前,我根本不可能违反物理定律做出拒绝的决定。

    我露出一副殷切的表情,目光盯着他夜色中依旧沉冷平静的眸子,心脏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尸油。我在自行车轮胎上涂抹了尸油,所过之处会留有尸油的味道,黄力是从以尸体为食的尸蟞体内找到的寄生虫,它们喜欢尸油,尸油里的某些物质可以满足它们的生存条件。”他的声音穿透夜幕,带着一股子肃冷,清清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我囧了囧,连忙把头缩回去,没听见没听见。

    静谧的夜里传来殷泣低沉的笑声,我没勇气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所幸装怂,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黄力在一处棚户屋前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大面积的繁殖,整个棚户屋瞬间被快速繁殖增生的黄力包裹成一个巨大的黄色方块。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棚户屋,心中隐隐不安。

    果然,殷泣突然停住脚步,拉着我向后推了好几步。

    “怎么了?”我狐疑的问。

    破败的巷子里没有路灯,月光薄凉,我是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的,只能依稀感觉得出他的呼吸一下子加重了几分,圈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慢慢摸向腰间。

    我大气儿也不敢出,直觉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就在那间屋子里。

    我仰头看殷泣,昏暗中他菱角分明的下巴绷得紧紧的。

    “拿着。”他突然低下头,搁在腰间的手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块黑色的金属牌子塞进我手里。

    冰冷的玄铁触感让人不由的一阵发寒,再细细看来,才发现这贴牌的玄妙之处。

    贴牌是玄铁打造,正面刻着栩栩如生的饕餮纹,反面是一个小孩手掌大小的卍字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