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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生物研究所 第59章 子镜照前世

    我的注意力有一半时被铜镜吸走了的,但另一半似乎怎么也无法从刚刚指肚上那种酥酥麻麻的柔软感上抽离。

    “退开一点。”殷泣的声音有点低沉,我愣了一瞬,金四喜已经快速的拉着我的轮椅向后退了好几步。

    镜子上泛起幽幽的红光,头灯的白织灯剧烈的闪动了几下之后,“啪”的一声熄灭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铜镜里的红光越来越盛,仿佛要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一般。殷泣推到我们旁边,伸手从皮囊里掏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右手指尖轻轻捻了一下,一小簇幽蓝色的火苗在他指尖跃动。

    火苗一点点靠近那块黑漆漆的东西,淡淡的香味在它燃烧起来的瞬间一点点飘散开来,驱走了空气中的腐肉味。

    “灵犀?”我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殷泣。

    我记得小时后在老爸的书房里见过一次这种东西,不大的一个黑色小块,点燃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香气,老爸说,这东西叫灵犀,是犀牛角,点燃了灵犀,便牵通了阴阳两界,可以看见往生的人。

    只是灵犀极为稀有,也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犀牛角就能制成的,所以我至今也只是见过老爸那一块罢了。

    我还记得我当时并不相信灵犀真能通神鬼,所以不过是一笑置之,今天殷泣把它拿出来,却一下子戳中了我心中隐隐藏着的那个点,心里莫名的一阵发酸。

    “想什么呢?”金四喜低头问我。

    我吸了吸鼻子,笑了笑,“在我爸书房见到过一次灵犀,只是那时候不信这东西能通阴阳,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用它与我妈相见。”我出生时就没见过我妈,我爸说,我妈是身体不好,产后没恢复好,不过一个月就死了。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离开曹家前的那一年,我从几个曹家的小表姐口中得知,我妈生我时就死了。

    那时候有一个词叫鬼遗子,说得就是孕妇咽气之后生下的孩子。

    我一直揣着这个秘密没有问我爸,主要是不想让他难过。

    空气中灵犀的香气越发的浓郁了,铜镜里的红光已经把整个屋子照得血红一片。

    “对不起。”

    “没事。”我耸了耸肩,“这么些年也都习惯了。”我讪讪的笑,鼻子有些发酸,心口闷闷的疼了一下。

    殷泣侧头看了我们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转身走到屋子正中央,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喂,你干什么?”我连忙一闭眼,“脱衣服干什么?”

    “你可以把眼睛闭上。”殷泣哼了一声,继续脱衣服。

    我手捂着眼睛,指缝间透着透光,心头痒痒的,从指缝窥视。

    金四喜在一旁捅了捅我,悄声在我耳边说,“曹缕缕,你偷看了哦。”

    你才偷看,你全家偷看。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掩耳盗铃的捂着眼睛偷看。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殷泣赤着的上半身,白玉一样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红粉不一的伤痕,有的像是被野兽的爪子抓的,有的像是被剑刺的,有的像枪伤,有的又像是被刀砍的,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后背心口的地方有一块淡金色的突起。

    “动手。”殷泣哼了一声,金四喜竟然真的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接过一把乌金色的短匕首,对着他的后心微微比划了两下。

    豆大的汗珠从金四喜脸上滚落,他咽了一口涂抹,“真的要割?”

    殷泣哼了一声,背部肌肉绷得紧紧的,那块凸起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在皮肤下层微微蠕动,一会高一点一会儿又陷入肉里。

    金四喜抖着手沉默了一会儿,我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说什么呢?

    说殷泣不要管我了,你别伤害自己?

    还是说,殷泣,对不起。

    事实上我除了咬着牙,感觉眼眶一阵阵发涩,心微微有些抽疼外,什么也做不了。我想要活着,所以我其实是没有资格说任何一句话的。

    我默默放开捂着眼睛的手,红着眼睛看着殷泣微微颤抖的肩膀。

    金四喜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随着他刀尖划破皮肤的瞬间僵住了,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碰”的一声崩裂了。

    最后我还是没有看下去,不是不敢,因为殷泣一扬手,搭在手臂上的衣服像长了眼睛似的飞过来,兜头罩住我的脸。等我睁开眼睛扯掉脸上的衣服时,他已经惨白着脸色站在不远处,身上裹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目光炯炯的看着掌心那块赤红色的小牌子。

    那就是凤凰令?凤九娘口中,能驱使子母镜照出前世今生的宝贝,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殷泣的身体里。

    凤九娘要我偷它,可却没有告诉我它到底长什么样,我想一来她是想要试探我,二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凤凰令到底长什么样,又在哪里。

    胡思乱想的时候,殷泣已经背过身去,走到梳妆台前,翻过赤红的凤凰令,小孩手掌大小的凤凰令正好和子镜的镜面契合,两厢交叠在一起,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罗盘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上面漂浮着的旋风越来越大,整个空间开始剧烈的扭曲晃动,一道道红色的光从子镜里射出来,与罗盘上空的旋风相撞,发出巨大的呼啸声。

    身上的衣服被风撕扯的猎猎作响,金四喜连忙把我推到角落里,避着风眼,探头往被旋风卷入风眼的殷泣身上看。

    恍惚中好像看见子镜里射出一道金光,金光中隐隐有一只金色的鸾鸟火朝罗盘飞去。罗盘发出一阵金属般的嗡鸣,最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我甚至能听见金四喜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金四喜?”

    “嘘。”金四喜把指尖放在唇边,侧头朝殷泣看去。

    殷泣脸色苍白的朝我看过来,紧抿的唇角微微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曹缕缕。”

    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在发抖,眼睛根本不能从他身上移开半分,他说;曹缕缕,你过来。

    金四喜想要推我,我连忙朝他摇了摇头,吃力的用左手推动轮椅往殷泣身边走。

    轮椅碾压着木质地板发出吱吱噶噶的声音,在这静谧而空旷的大剧院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头顶的白织灯摇曳着规律的弧度,我仰起头,殷泣拿起梳妆台上的子镜,微微反过来,对着我的脸照下。

    子镜的镜面与凤凰令毫无缝隙的契合在一起,凤凰令背面是一片光滑的镜面一样的钨金色。凤凰令的的边缘用朱砂刻着饕餮纹,与子镜边缘的饕餮纹合二为一,融成一体。

    凤凰令背面的镜面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金色的光泽,镜面如同石入江河,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镜面里渐渐浮现出一张扭曲的脸,秀美的五官,妩媚的神情,但这绝对不是我的脸。

    我静静的注视着子镜,渐渐地,镜面里的映像开始淡去,直到变成一片雾蒙蒙的白。

    屋子里的气温一下子遽然升高,明明刚才还冷得彻骨,此时却又灼热得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身上已经湿漉漉一片,薄薄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仿佛裹了第二层皮肤。

    突然,一阵轻轻浅浅的对话声从镜子里传来,子镜中浮现的映像正是这间屋子,只是里面的人却并非我们三人。

    屋子里的和现在有些诧异,能看得出来,屋主应该是个男人,若非墙上挂着的脸谱和门窗上的饕餮纹,很难想象镜子里的房间就是此时此刻我们身在之处。

    门是开着的,穿着月牙白长袍的清秀男子走了过来,因为低着头,看不太真切他的脸,一旁的金四喜却惊呼了一声,“望江月。”

    我微微一愣,侧头去看殷泣,他双手抱着胸,微敛着眉,正侧头看我。

    视线撞在一处儿,想到刚才的事儿,心里一阵慌乱,连忙又被开脸。

    望江月推门进了房间,随后跟进来一个人,那人穿着水色天青蓝的袍子,袖摆绣着祥云的纹路,端是看身姿便是个挺拔俊秀的人物。我心中暗暗惊异,等那人的脸从阴暗处露了出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是小哲平一郎。

    在场的三个人里只有我在梦中几次三番见过小哲平一郎,所以当我反应过度的惊呼出声的时候,殷泣眉头皱了皱,“你确定是他?”

    我笃定的点了点头,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望江月的死是在同庆王府出事之后,同庆王府落败后,小哲平一郎是在府中逗留过一段时间的,也是那段时间里,他把两个孩子变成了怪物,难道说,小哲平一郎在那段时间认识了望江月。

    我胡思乱想着,子镜里,望江月突然转过身,展开双臂紧紧抱住小哲平一郎的腰,两个生得面貌不俗的男人拥在一起,即便画面不难看,可看的人心里总也是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