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生物研究所 第79章 失踪
按照王婆的说法，门锁是从屋子里面锁上的，房子里只有一扇窗户，外面罩着铁栏杆，还上了锁，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蒙蒙是自己从屋子里走出去的。
江燕一开始觉得王婆很有可能是怕自己责怪她，所以没说实话，但后来报了巡捕房，巡捕在附近搜索的时候经附近的早点摊老板介绍，蒙蒙失踪那天早上，蒙蒙确实是一个人从王婆婆家的方向走来的，身上还穿着工工整整的黑色小棉袄，被这个军绿色的小书包，他一个人走到早点摊前，拿出一块钱，说是要给妈妈买早点吃。
老板给他用牛皮纸袋捡了两个肉包子和两根油条，还送了他两块糖。最后巡捕房是按走失案处理，找了两天没找到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江燕不相信自己儿子就这么没了，天天守在巡捕房门外，今天听说南京军事委员会有大官来上海视查，变想来求这位大官帮帮她。
江燕自然是进不去军事委员会的大门的，人被赶出来，正好遇见金四喜的车。她在巡捕房外蹲守了好几天，早认得是巡捕房金警长的车，所以才有了刚刚拦车的举动。
寻人的事儿，我估摸着也许能帮上点忙，连忙把江燕扶上车，直接让金四喜开到江燕的家，找些蒙蒙的照片还是什么的，回头写一篇寻人启事登载在报纸上，说不定有好心人遇见了走失的孩子，没几天就送回来了。
在上海滩遇见这种事，指望巡捕房找人是不太可能的，地方太大，警力不够，能动用更大权力的人可不喜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金四喜把车开进了同福里，这里是上海滩法租界边缘的一个大弄堂，里面人口混杂，住着各行各业讨生活的人。
穿过了几条巷子，车子停在一条巷子口。巷子有点窄，车进不去，两边琳琅满目的开着各式各样的铺子，堆积的杂物占去了巷子一小半的空间，使得整个巷子显得格外的拥挤。
我们跟着江燕下了车，往前走了好几百米，拐过巷子，对面是一排青瓦房。江燕来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门上没有落锁，江燕说，怕孩子回来进不去。
江燕推门让我们进去，院子不大，但胜在打扫得很干净，天井那儿有一口老井，旁边一株挺大棵的槐树，树枝延伸出来的地方拴着一个秋千，旁边的地上摆这个摇晃的木马。
江燕一见那秋千和木马就开始哭，眼眶红肿一片，“对不起，你们进来吧！”她一边抹了抹眼泪，一边说。
房子不大，左右两间屋子，灶膛已冷，旁边摆的锅碗上落了层薄灰，显然江燕已经因着蒙蒙的事儿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屋子很破旧，但整理得很干净，江燕冲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木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孩子的照片。照片是过年时照的，小姑娘扎着两只冲天楚的小辫子，穿着红色的棉袄，手里抱着颗大苹果，面对着镜头的笑容有些腼腆。
“这就是蒙蒙。”江燕用手摩擦着照片，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金警长，曹记者。”江燕猛地屈膝跪在地上，“请您们一定要找到蒙蒙，她才那么小，那么小。”
从江燕家出来，金四喜决定要去见见王婆婆，我也不打算再去军委会了，所幸跟着他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王婆婆家就住在江燕家旁边，为了不再刺激江燕，我们并没有让江燕同行。
大概是对蒙蒙的丢失很感到愧疚，那天之后，王婆婆就一病不起了，我们进屋的时候，她的女儿正好给她喂了药。
“你们进去吧，我妈妈这几天也很担心蒙蒙。”王婆婆女儿端着药碗进了厨房，金四喜挨着床坐在小椅子上，拿过一个枕头垫在王婆婆背后。
王婆婆脸色不太好，但一听我们是来找蒙蒙的，眼眶一红，连忙抓住金四喜的手，“金警长，求你一定要找到蒙蒙。”
金四喜拍了拍她的手，“婆婆，我们一定会的。现在，您能给我们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蒙蒙怎么会突然想要去起床给她妈妈买早点呢？”
王婆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照常九点半就哄蒙蒙睡觉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孩子就不见了。别的我真的不知道，我门窗都是锁紧的，窗后肯定是进不来的，门是从里面打开的。”王婆婆越说越急，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
“王婆你别急。”我连忙递过手帕，“你想想蒙蒙失踪前的一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对对，王婆婆，你想想，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是什么古怪的事儿。”金四喜说。
王婆婆微微一楞，“人倒是没遇见什么可疑的人，不过蒙蒙失踪前的那几天确实有点怪异的。”
这就找到结症了。
我激动的抓住王婆婆的手，“婆婆你说，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王婆婆看了一眼窗外，对面是一家书店，门面不大，老板在门口支了一个小摊子，上面铺着许多半旧不新的书，偶尔有客人路过，或是翻看两眼，或是买走一二。
我顺着窗户看出去，书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灰布长袍，手里正拿着一只鸡毛掸子在掸书上落的灰尘。
“蒙蒙每天放学都要去老魏的书店看一会儿书。”王婆婆说，“老魏那儿有些小人书，蒙蒙很喜欢。只是最近两天蒙蒙每天看书回来，脸色又不太好，吃完饭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着窗外隔着一条街的书店发呆。有时候我去喊她，她都没有反应。”
难道问题出现在书店里？
我狐疑的看了眼窗外的老魏，金四喜说，“我们去找老魏问问。”
我点了点头，扶着王婆婆躺下，跟她的女儿告了别，出了王家，对面的老魏已经进了书店，门口挂着的鸟笼里养着只八哥，看见人过来，怪腔怪调的喊了两声，“老板来客人了，老板来客人了。”
老魏从里面走出来，鼻梁上挎着个黑框眼睛，眯着眼睛打量金四喜和我，“两位客人是买书还是租书？”
“租书什么价？买书又是什么价？”我问，老魏笑得很憨厚，指了指角落里一拍书架，“租书两毛钱一个星期，押金一块钱。买书的话，原定价打八折。”
我听了一愣，这老魏还是有些文化的，买卖做的很精，便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老板你给我介绍几本好看的小说，精彩的，哦，对了，小人书也行，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都行。”
老魏点了点头，领着我们往角落里走，从书架上拿出几本三国演义的小人书，然后又抽出几本郁达夫的｛沉沦｝｛桂花迟｝，还有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偶然｝。
我把书拿到旁边的红木桌上，翻开郁达夫的沉沦，一边看，一边抬头闲话家常般的问老魏，“老板，我听人说，前几天你们这箱子里丢了小孩。”
老魏推了推眼镜，神情有些不悦，“是有这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金四喜拿着本民国画册凑过来，老魏抿了抿唇，似乎不太愿意说。
“老板，其实我是记者。”我看了眼金四喜，让他不要说话。“前几天那孩子的母亲来找我，说是想让我在报纸上登一则寻人启事，我就是来调查调查，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孩子还小，自然是希望能找回来的。”
老魏皱眉看着我，叹了口气儿，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刚从王婆子家出来。”他说了，“失踪那孩子叫蒙蒙，挺好的孩子，特别乖巧，喜欢看小人书，每天放学都来我这儿看。”
“你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么？”我把书合上，双手支着下巴，“平常她都看什么书啊？”
“一些小人书。西游记。”老魏指着角落里的一套小人书。书的封皮很旧了，应是时常有人翻阅的。
“我能看看么？”
老魏点了点头，把书搬过来，“这孩子特别懂事，虽然年纪小但是人精似的，从来不给她妈妈添麻烦。”
我一边翻着说，一边问老魏，“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个小孩子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就想要早起去给妈妈买早餐，肯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老魏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说到不一样的地方，我倒是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金四喜连忙凑过来，老魏转身进了内室，出来时，手里捏着两本蓝皮小人说，“这是蒙蒙失踪前两天看过的书，你们看看吧！”
我放下手里的西游记，扭头看了看金四喜，伸手接过小人书。
“三海经？”
“嗯。你看看里面吧！”老魏说。
“什么东西？”金四喜一把抢过书，翻开一看，“这是什么？”
我一愣，探头去看，眉头不由得皱得深深的。这是本印刷体的小人说，书不是彩页的，里面的绘图也补够精致，应该是有人手绘下来后又私自印刷的印刷本。
书页有些破旧，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文字，一些我完完全全看不懂的文字，不是英文，不是日文，就连俄国人的字我也是见过的，但绝不是其中任何一种。
“这都是蒙蒙写的？”金四喜指着书上的文字，老魏点了点头，回忆起蒙蒙出事前两天发生的事儿。
江燕一开始觉得王婆很有可能是怕自己责怪她，所以没说实话，但后来报了巡捕房，巡捕在附近搜索的时候经附近的早点摊老板介绍，蒙蒙失踪那天早上，蒙蒙确实是一个人从王婆婆家的方向走来的，身上还穿着工工整整的黑色小棉袄，被这个军绿色的小书包，他一个人走到早点摊前，拿出一块钱，说是要给妈妈买早点吃。
老板给他用牛皮纸袋捡了两个肉包子和两根油条，还送了他两块糖。最后巡捕房是按走失案处理，找了两天没找到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江燕不相信自己儿子就这么没了，天天守在巡捕房门外，今天听说南京军事委员会有大官来上海视查，变想来求这位大官帮帮她。
江燕自然是进不去军事委员会的大门的，人被赶出来，正好遇见金四喜的车。她在巡捕房外蹲守了好几天，早认得是巡捕房金警长的车，所以才有了刚刚拦车的举动。
寻人的事儿，我估摸着也许能帮上点忙，连忙把江燕扶上车，直接让金四喜开到江燕的家，找些蒙蒙的照片还是什么的，回头写一篇寻人启事登载在报纸上，说不定有好心人遇见了走失的孩子，没几天就送回来了。
在上海滩遇见这种事，指望巡捕房找人是不太可能的，地方太大，警力不够，能动用更大权力的人可不喜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金四喜把车开进了同福里，这里是上海滩法租界边缘的一个大弄堂，里面人口混杂，住着各行各业讨生活的人。
穿过了几条巷子，车子停在一条巷子口。巷子有点窄，车进不去，两边琳琅满目的开着各式各样的铺子，堆积的杂物占去了巷子一小半的空间，使得整个巷子显得格外的拥挤。
我们跟着江燕下了车，往前走了好几百米，拐过巷子，对面是一排青瓦房。江燕来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门上没有落锁，江燕说，怕孩子回来进不去。
江燕推门让我们进去，院子不大，但胜在打扫得很干净，天井那儿有一口老井，旁边一株挺大棵的槐树，树枝延伸出来的地方拴着一个秋千，旁边的地上摆这个摇晃的木马。
江燕一见那秋千和木马就开始哭，眼眶红肿一片，“对不起，你们进来吧！”她一边抹了抹眼泪，一边说。
房子不大，左右两间屋子，灶膛已冷，旁边摆的锅碗上落了层薄灰，显然江燕已经因着蒙蒙的事儿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屋子很破旧，但整理得很干净，江燕冲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木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孩子的照片。照片是过年时照的，小姑娘扎着两只冲天楚的小辫子，穿着红色的棉袄，手里抱着颗大苹果，面对着镜头的笑容有些腼腆。
“这就是蒙蒙。”江燕用手摩擦着照片，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金警长，曹记者。”江燕猛地屈膝跪在地上，“请您们一定要找到蒙蒙，她才那么小，那么小。”
从江燕家出来，金四喜决定要去见见王婆婆，我也不打算再去军委会了，所幸跟着他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王婆婆家就住在江燕家旁边，为了不再刺激江燕，我们并没有让江燕同行。
大概是对蒙蒙的丢失很感到愧疚，那天之后，王婆婆就一病不起了，我们进屋的时候，她的女儿正好给她喂了药。
“你们进去吧，我妈妈这几天也很担心蒙蒙。”王婆婆女儿端着药碗进了厨房，金四喜挨着床坐在小椅子上，拿过一个枕头垫在王婆婆背后。
王婆婆脸色不太好，但一听我们是来找蒙蒙的，眼眶一红，连忙抓住金四喜的手，“金警长，求你一定要找到蒙蒙。”
金四喜拍了拍她的手，“婆婆，我们一定会的。现在，您能给我们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蒙蒙怎么会突然想要去起床给她妈妈买早点呢？”
王婆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照常九点半就哄蒙蒙睡觉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孩子就不见了。别的我真的不知道，我门窗都是锁紧的，窗后肯定是进不来的，门是从里面打开的。”王婆婆越说越急，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
“王婆你别急。”我连忙递过手帕，“你想想蒙蒙失踪前的一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对对，王婆婆，你想想，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是什么古怪的事儿。”金四喜说。
王婆婆微微一楞，“人倒是没遇见什么可疑的人，不过蒙蒙失踪前的那几天确实有点怪异的。”
这就找到结症了。
我激动的抓住王婆婆的手，“婆婆你说，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王婆婆看了一眼窗外，对面是一家书店，门面不大，老板在门口支了一个小摊子，上面铺着许多半旧不新的书，偶尔有客人路过，或是翻看两眼，或是买走一二。
我顺着窗户看出去，书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灰布长袍，手里正拿着一只鸡毛掸子在掸书上落的灰尘。
“蒙蒙每天放学都要去老魏的书店看一会儿书。”王婆婆说，“老魏那儿有些小人书，蒙蒙很喜欢。只是最近两天蒙蒙每天看书回来，脸色又不太好，吃完饭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着窗外隔着一条街的书店发呆。有时候我去喊她，她都没有反应。”
难道问题出现在书店里？
我狐疑的看了眼窗外的老魏，金四喜说，“我们去找老魏问问。”
我点了点头，扶着王婆婆躺下，跟她的女儿告了别，出了王家，对面的老魏已经进了书店，门口挂着的鸟笼里养着只八哥，看见人过来，怪腔怪调的喊了两声，“老板来客人了，老板来客人了。”
老魏从里面走出来，鼻梁上挎着个黑框眼睛，眯着眼睛打量金四喜和我，“两位客人是买书还是租书？”
“租书什么价？买书又是什么价？”我问，老魏笑得很憨厚，指了指角落里一拍书架，“租书两毛钱一个星期，押金一块钱。买书的话，原定价打八折。”
我听了一愣，这老魏还是有些文化的，买卖做的很精，便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老板你给我介绍几本好看的小说，精彩的，哦，对了，小人书也行，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都行。”
老魏点了点头，领着我们往角落里走，从书架上拿出几本三国演义的小人书，然后又抽出几本郁达夫的｛沉沦｝｛桂花迟｝，还有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偶然｝。
我把书拿到旁边的红木桌上，翻开郁达夫的沉沦，一边看，一边抬头闲话家常般的问老魏，“老板，我听人说，前几天你们这箱子里丢了小孩。”
老魏推了推眼镜，神情有些不悦，“是有这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金四喜拿着本民国画册凑过来，老魏抿了抿唇，似乎不太愿意说。
“老板，其实我是记者。”我看了眼金四喜，让他不要说话。“前几天那孩子的母亲来找我，说是想让我在报纸上登一则寻人启事，我就是来调查调查，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孩子还小，自然是希望能找回来的。”
老魏皱眉看着我，叹了口气儿，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刚从王婆子家出来。”他说了，“失踪那孩子叫蒙蒙，挺好的孩子，特别乖巧，喜欢看小人书，每天放学都来我这儿看。”
“你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么？”我把书合上，双手支着下巴，“平常她都看什么书啊？”
“一些小人书。西游记。”老魏指着角落里的一套小人书。书的封皮很旧了，应是时常有人翻阅的。
“我能看看么？”
老魏点了点头，把书搬过来，“这孩子特别懂事，虽然年纪小但是人精似的，从来不给她妈妈添麻烦。”
我一边翻着说，一边问老魏，“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个小孩子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就想要早起去给妈妈买早餐，肯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老魏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说到不一样的地方，我倒是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金四喜连忙凑过来，老魏转身进了内室，出来时，手里捏着两本蓝皮小人说，“这是蒙蒙失踪前两天看过的书，你们看看吧！”
我放下手里的西游记，扭头看了看金四喜，伸手接过小人书。
“三海经？”
“嗯。你看看里面吧！”老魏说。
“什么东西？”金四喜一把抢过书，翻开一看，“这是什么？”
我一愣，探头去看，眉头不由得皱得深深的。这是本印刷体的小人说，书不是彩页的，里面的绘图也补够精致，应该是有人手绘下来后又私自印刷的印刷本。
书页有些破旧，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文字，一些我完完全全看不懂的文字，不是英文，不是日文，就连俄国人的字我也是见过的，但绝不是其中任何一种。
“这都是蒙蒙写的？”金四喜指着书上的文字，老魏点了点头，回忆起蒙蒙出事前两天发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