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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生物研究所 第97章 又是小哲平一郎

    从半山腰下来,我们直接去找守墓的守墓人王伯。

    王伯六十多岁,有点谢顶,见我们的时候正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下象棋,左右手,黑子已见弱视,红子咄咄逼人。

    见我们进来,王伯有点不太高兴,皱了皱眉头,“唉,姑娘,都这么晚了,你咋还不走?周先生不是早就走了么?”

    我讪讪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殷泣,径自拉了一把椅子,假装自来熟的凑到王伯面前,低头看了眼棋盘,假装漫不经心的说,“王伯,你和我们周主编认识很多年了?”

    屋子不大,里面有一股子发霉的味儿,可能是从角落里的床上传来的,也有可能是从墙边的柜子里。

    王伯抬头看了我一眼,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旱烟“吧嗒!”抽了一口,然后朝着凳子腿儿上磕了磕烟斗,对我身后站着的殷泣说,“坐吧,在哪儿戳着干什么?”

    我偷偷瞄了殷泣一眼,见他果真乖乖拉了把小凳子坐在王伯面前。

    王伯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也不知嘟囔了什么,我没听清,过了一会儿,便听他说,“嗯,我认识周先生是有些念头了,当年他父亲死的时候,他每隔一个月都来看看,挺好的人。后来可能出国去了,再后来,也就每年回来一回,平常都是托我给他父亲扫墓。”王伯一边说,一边吸了口烟,烟圈徐徐上升,模糊了他的脸。

    “哦!”我应了一声,也不是真的想要打听周涵,便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对了,王伯,您看您知不知道周老先生旁边有一个叫闵佟春的人的墓?”

    王伯拿烟斗的手微微一僵,眉头微皱,“你们问他干什么?”

    我一见他的模样,心中知道有门儿,便连忙说道,“不瞒您说,我们来找闵佟春的后人,这事儿还是周先生让我办的,您看,我们来的时候的同事受了点伤,周主编带她回去了,这不,这下雨的天儿,非要我来问问您,看看能不能找到闵佟春的立碑人。”我小心翼翼的说,眼睛偷偷瞄着王伯的脸。

    王伯似乎不太想提及这个人,不过在我表明是周先生的意思时,他的表情又不自觉的放松了很多,看来,这个王伯是没少收周涵的钱。

    “这人啊。”王伯磕了磕烟斗,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便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啊,这个闵佟春是清朝末年最后一个进士,听说是才高八斗的人物,连慈禧太后都亲自接见过他呢!小皇帝溥仪当时对他是极为的欣赏,听说还要封他做什么翰林院的大官儿。后来八国联军进城,辛亥革命爆发,清政府倒台了,这位闵佟春进士也就消失了。

    直到民国二十九年,听说有人在上海西郊看见过这位闵佟春进士。那时候闵佟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身上还穿着清朝末年的官服,梳着毛毛躁躁的大辫子,走在街上的时候拉着个人便问现在是什么年。

    有人告诉他了,他便疯了似的一边哭一边笑,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了什么,后来有人把他送进巡捕房,在巡捕房里关了几天,也没犯什么大罪,不久就给放出来了,不过听当时看守的巡捕房典狱长说,闵佟春住过的那间牢房的墙壁上被用石子给划了很多字,乱七八糟的,谁也不认识。

    再后来,就没人见过闵佟春了。

    到了民国三十年的时候,有一天夜里,王伯正打算熄灯睡了,墓区外突然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来了个日本人,中国话说得可溜了,说是他的一个朋友病故了,想要尽快安葬。

    王伯的意思是等明天早晨的,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找人挖坑埋人啊!

    那日本人一开始有些犹豫,后来干脆给了王伯一笔钱,让王伯帮忙找人在山腰处最好的一个墓区里,雇几个人挖了个坑,连夜把人给埋了。

    第二天早晨,王伯巡查墓区的时候,一看墓碑上的字,吓了一跳,竟然是闵佟春的墓。

    说到这儿,王伯又抽了一口烟,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墓区的方向。

    我愣了愣,好半天没回过味儿来,还是一旁的殷泣突然出声,“你是怎么认出那个人是日本人的?”

    王伯“呵呵!”一笑,“嘿,你被看他当时穿着的是中国的长袍,说话也跟中国人一样,可我就是看出他是日本人了。”

    殷泣“哦!”了一声,王伯得意的说,“日本人啊,自以为中国话说得好,就能装中国人了,可中国话说的再好,行为举止上也有不像中国人的地方,比如动不动就喜欢用敬语,不亲假亲,不近假近。”说到这儿,王伯收回视线,突然小声说,“这年头,日本人看多了,人模狗样的,装成中国人来中国祸害咱们国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下子沉了下来,闷闷的抽了一口烟,便再也不说话了。

    我心中愕然,心说怎么又扯上日本人了?可想了又想,又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扭头看了殷泣一样,见他抿唇不语,便连忙打开腰间挎着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了纸笔,快速的划拉了几下,勾勒出一个男人的五官轮廓,然后拿到王伯面前给他看,“王伯,您看,您当时看见的日本人是不是这个人?”

    王伯磕了磕烟斗,眯着眼睛接过本子瞧了瞧,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是他,是他,就是他,我记得听清楚,因为这人长得好看不说,我记得他和我握手的时候,手特别特别的凉,就好像是刚从冰窖里跑出来的一样。”

    我回头看了眼殷泣,把画像给他看了看,“看来又是小哲平一郎。”我苦笑出声,总觉得这人就像一条讨人嫌的附骨之蛆,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会和他扯上关系。

    殷泣优雅的打了个哈气,站起身看了看窗外,“该回去了。”

    离开墓区的时候,我看见金四喜的车就停在墓区门口,微微一愣,问一旁的殷泣,“金四喜也来了?”

    金四喜从车里探出头,咧嘴一笑,“早来了。我们本来是去报社找你的,正好碰见回去的周涵和蒋梅,这不,怕你有危险,赶紧来了。”

    我心里一暖,扭头看殷泣,刚想表达一下感谢,他突然转过身,双手搭在我的肩头。男人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扑面而来,我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热,说起话来,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你你,你。”莫名的想起那晚湖边的吻,想起昨晚我冒失的表白和他冷酷的拒绝,整个人好像被架在火上烧,又好像被丢进了森冷的冰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曹缕缕!”

    “啊!”我猛地抬起头,对上殷泣似笑非笑的眼,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背后一空。

    “你干了一件不错的好事儿。”说完,殷泣扬了扬眉,松开我,一转身上了车。

    我眨了眨眼,听见金四喜欠扁的笑声,这才知道自己又被调戏了,这该死的冷面混蛋拿走了我背着的无名骨骸。

    一想到骨骸,我不由得一愣,不对啊,我记得明明当时被黑猫袭击的时候,掉了一地啊。

    “干什么呢?还不上车?”后车的窗子被摇下来,殷泣皱着眉头探出手,手里正拿着一根手骨,我微微一愣,终于明白,原来这根手骨在包裹被抓破的时候不小心勾住了包裹边缘,竟然奇迹般的被我带出了衣冠冢。

    “哦!”我尴尬的应了一声,本来想拉开副驾驶的门坐旁边,殷泣已经先一步推开后面的车门。

    金四喜讪讪的笑,突然探头凑到我身边,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缕缕,你给哥哥我说实话,你和咱们殷博士昨晚到底怎么了?”

    我脸上轰的一热,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拿起腰间的包包狠狠对着他的脑门砸了一下。

    “嗷!”金四喜疼得一呲牙,我连忙猫着腰转进后车座。

    一路颠簸,我下意识的坐得离殷泣远一点。

    车厢里有些闷,殷泣坐在旁边不说话,手里拿着那只手骨摆弄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沉默的时候,他却突然扭头过头来,微微皱起的剑眉似乎揭示了他此刻烦躁的心情。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的视线。

    “看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一只冰冷的大手轻轻的掐住了我的下巴,殷泣突然凑过来,素白的近乎透明的脸突然凑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着我。

    “我。你。”我狠狠咽了口吐沫,强迫自己别太丢人,可心跳根本不受控制,连说话都困难。

    这男人太能蛊惑人了。

    我暗暗咬牙,想要从他手里挣扎出来,却见他突然压下身子,鼻尖几乎就要贴到我的鼻尖上了。

    “我,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奈何体力有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微微倾着身子,单手扣住我作乱的两只手,微敛的眉眼仿佛怎么也望不到尽头的深海,只能沉沦,不能逃离。

    “昨晚你说,你喜欢我。”他突然开口,殷红的薄唇一开一合,我却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恨不能赶紧找个地缝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