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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如山 第10章 殴斗(3)

    李泰栓听完,竖着大拇指对李长有说:

    “张大师真仗义!咱李家也不能做缩头乌龟,明天你和长盛带着全族人,抬尸上教堂讨说法!”

    李长有问还要不要跟郭家商量一下。

    李泰栓说:“拾粪的郭家自从出了个青天老爷,便自认为门脸比咱高了三尺,你越去求他,他越摆谱儿!这次咱就不攀郭家的高枝,明天郭家人爱来不来,不来算逑!”

    李家很热闹,韩家这边自然也不冷清。

    洋人马队打死了人,回过神来的韩十一才对韩皮匠说看热闹的洋人只是挨了点揍,早就抄小路回教堂了。

    韩皮匠狠狠抽了韩十一两个大嘴巴:

    “我让你鳖儿胡咧咧!你一句气话,把天捅个大窟窿!”

    揍完韩十一,韩皮匠铁青着脸一锅锅的抽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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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旱烟抽的嘴和心里一样苦的时候,韩皮匠才对韩家人说:

    “祸事儿从天降,躲是躲不过去的!洋人搅进来了,咱们是黑面糊涂儿(粗粮做的糊汤)糊锅了——只能胡(糊)吃了!”

    韩皮匠直接去找郭修安想办法。

    韩皮匠到了郭家才发现,白郎中也在前厅候着。两人寒暄完毕,白郎中说镇上的郎中正在给郭敬祖诊病,让韩皮匠也在前厅稳当儿的等会儿。

    韩皮匠一拍脑门后对白郎中说:“久叔你先坐着,我出去一趟,过会儿再来!”

    郭修安确实正在陪十家镇的郎中给郭敬祖诊病。

    从开春起,郭敬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顾微尘清明节来三家营探亲祭扫,她临走的时候对郭修安说:

    “修安哥,二叔的精神头远不如年前,饭量也减的厉害,你赶紧去镇上请个好点的郎中给看看吧!”

    郭修安第二天便把镇上的老郎中请进了郭家。一番诊问后,郎中悄悄对郭修安说:

    “老族长没啥大病,应该是大限将至了。只能好吃好喝好伺候,有啥未了的念想就早点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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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敬祖也知道自己是时日不多,早就不问时事,族里家里的事情都由郭修安操持,最近他更是连床都很少下了。

    郭修安带人把“龙王爷”抬回龙王庙,完成了所有的祈雨仪式,也是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散去了祈雨的队伍,郭修安正准备回去劝开打架的李家人和韩家人。这时候郭治远急匆匆的找来,说郭敬祖在家咯血了,让他赶紧回去瞧瞧。

    郭修安赶回家的时候,郭白氏早已把白郎中请来了,白郎中诊问完,就让韩六赶紧套车去十家镇请郎中。

    白郎中就是先前的白瞎子。

    白瞎子本名白自久,从白家寨论辈分,郭敬祖的儿媳妇郭白氏还是白自久的堂侄女。

    白家祖上在白家寨也曾阔绰过,每代人里都不乏识文断字之人。到了白自久爷爷这一辈,一场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官司打下来,彻底败光了祖产,白自久他爹只好带姓入赘了三家营。

    白自久他爹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通晓医理的“百事精儿”。白自久从小也能说会道,长大后子承父业成了“看地仙儿(阴阳先生),只是占卜算卦和看风水择吉地,这些白家的家传绝学,他只是学了个皮毛。算卦算不准,风水看不清,别被送了个“白瞎子”的绰号。

    当年白瞎子因信口开河被郭家族人和县太爷的打屁股后,他就决定不再给人算卦,改行做了个郎中。

    虽然郎中和占卜一样都属于不上不下的中九流,但能治病救人的郎中还是更受人尊重些,哪怕是个乡村土郎中,也是老百姓眼中的“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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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瞎子算卦不靠谱,白郎中看病却一点都不马虎,救死扶伤不敢讲,诊治个头疼脑热、对付个杂症急病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如果遇到要人命的病症,白郎中就明白的告诉主家:

    “我这三板斧救急不救命,赶紧去镇上请坐堂的好郎中!”

    自从上次镇上的郎中说郭敬祖大限将至,郭修安就常常请白郎中来郭家。请了几次后,白郎中便常常不请自来,望闻问切诊治完,便陪郭敬祖唠唠营里的家长里短。

    每想起当年白郎中因为郭家的事情,受了两次皮肉之苦,郭敬祖就很是过意不去。白郎中反过来却宽慰老族长:

    “不是那顿板子,我也成不了郎中,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请来了镇上的郎中,白郎中便知趣的退到前厅候着。等韩皮匠手里拎着两盒点心再进郭家的时候,白郎中已经被李家人请去治伤救人了。郭治远奉了茶水便让他自己在前厅等候。

    郭修安送走了镇上的郎中,脸色阴沉的来见到前厅。

    韩皮匠递上点心说,听说这一段老族长身体不够硬朗,早就应该来问安,但家穷屁事多,拖到今天才来。

    郭修安客套说这一阵子里外事情不消停,多亏了有韩皮匠的侄子韩六鞍前马后帮忙,郭家才不至于乱了套。韩皮匠说这些都是长工该干的,然后问老族长身体要不要紧。郭修安摇摇头说:“人的命天注定,寿数这事老天爷说了算,能熬一天是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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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修安和韩皮匠各自点了烟袋默默抽烟。

    一袋烟抽完,郭修安问韩皮匠所来何事。

    韩皮匠便把教堂马队打死李家人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郭修安听完就立马就坐不住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来了这么久了还屏的住气?”

    韩皮匠说:“老族长都病成这样了,本不该来给你添乱的……”

    郭修安站起来说:“你平时的精明劲哪去了?但就你两家人打架,都是咱窝儿斗,出不了大乱子!教堂一搅进来,就把李家后面神拳会搅进来了!”

    郭修安这么一说,韩皮匠便冷汗直流。他也站起来说:

    “就当我没来过,你们郭家别再搅进来就行了……”

    郭修安听完好气又好笑:

    “你真不愧是‘人精’,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就算郭家躲的开,我也不能躲的开!咱俩谁都别闲着,我去看看李家想咋个弄,你赶紧去教堂摸摸底——人是教堂马队打死的,教堂是以命抵命还是花钱买命,都要有个说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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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皮匠问郭修安能不能做中人,把这事从中调停了。

    郭修安说:“你们和李家打架这事,我肯定会两碗水都端平!教堂打死人这事,要是教堂愿意赔偿,我也愿意做中人,但关键是教堂到底咋想,我总要有底儿吧?”

    “我现在就去教堂!”

    韩皮匠顾不上拱手施礼,一溜烟走了。

    当郭修安进了李家门的时候,李泰栓和李长有还在商量抬尸去教堂的事情。

    郭修安和李泰栓客套完,便开门见山的说今天打架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特意过来问问李泰栓准备怎么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李长有“腾”的站起来说: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打死的不是你们郭家人!洋猴子太欺负人了,对俺们李家人下死手,哪能就这么算了?李家不去教堂讨个说法以后咋出门见人,咋在三家营立足?”

    郭修安没接李长有话茬。他对李泰栓说:

    “泰栓叔,刚才韩皮匠去找我了,这里面的误会,都是那个嘴上没毛的韩八胡咧咧闹出来的,韩八的脸都快被韩皮匠扇肿了!您老是咱营里的主心骨,这事您看咋个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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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有瞪着眼说:“几个耳刮子换不回李家的四条人命,穷要饭的这是演苦情戏给俺们看呢!这事俺们要跟洋猴子好好说道说道,明儿早就抬着死人去堵教堂的门,让洋猴子给死人披麻戴孝磕头谢罪!”

    郭修安说这事的起因是营里韩家和李家打架引起的,应该先跟韩皮匠商量好怎么善后,窝里斗的事情解决了,自然要到教堂讨个说法。

    “没有教堂撑腰,要饭来的敢跟李家叫板打群架?”李长有说:

    “再说人是教堂打死的,跟穷的当裤子韩家商量个**毛儿!就算把姓韩的架在火上烤成灰,也熬不出二两油来!”

    郭修安见李长有吹胡子瞪眼的起急,又对李泰栓说:

    “叔啊!教堂现在是理亏,教堂啥态度咱也不知道啊!我已经让韩皮匠去教堂探他们的底儿去了,等他有了准信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吧?若是明天直接大张旗鼓的去教堂讨说法,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再说官老爷都让洋人三分,咱们老百姓哪儿能斗得过洋人?回头没逮到黄鼠狼,再惹了一身骚就真划不来了!”

    李长有抢白说:“怕骚你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将来俺们得了好处,你别眼红就中!”biqμgètν.

    李泰栓不紧不慢的又问郭修安,这是他的意思还是郭敬祖的意思。

    郭修安说是他爹的意思。

    李长有说:“我不跟你绕圈圈儿了,抬死人去教堂是神拳会的主意!我们只是去看热闹,你要是不愿意去,那就别拦着郭家的拳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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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修安对李泰栓说:“叔啊,实话给您说,我爹病的已经起不了床了!镇上的郎中说就这一两天的事,说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是不愿意去,是实在走不开啊!”

    李长有有得寸进尺说:“那你不要拦着郭家人就行!”

    郭修安有点尴尬:“我两边都不拦——拦也拦不住!”

    郭修安回到家就把当他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跟郭敬祖讲了一遍。

    郭敬祖听完说:

    “李家早就和神拳会裹到一起了,韩家跟教堂也是穿一条裤子,这已经不是三家营自己的事情了,估计两家将来都要吃大亏!你去告诉族里偷偷信教和练拳的人,都把脖子缩回去,两边都不准沾!膀子上有力气都用在田里,明天都去挑水保苗,能保一颗是一颗!”

    郭修安让韩六去看看韩皮匠回来没有。

    韩六回来说韩六被教堂留下来商量事,估计第二天一早才能回来。

    郭修安心里暗暗责备:

    “韩皮匠啊韩皮匠,你真是小事聪明,大事糊涂啊!眼下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窝在教堂不出来?心眼活络过头,眼窝就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