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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如山 第14章 抗捐(3)

    李长盛以为包中成觉得送的钱不够,再给他打哈哈。

    “包老爷,我们家几十年积攒的家底,都在这儿了!“

    ”我爹说了,钱不够我们接着想法子,帮李家免灾、救我哥出大狱,这事就全仰仗您了!”

    李长盛只好硬着脸皮说。

    包中成见李长盛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老弟啊,你看这样中不中:这些钱先放我这里,我继续上下打点,用不完的话早晚你还拿回去!

    救你哥这事我会尽心尽力办好,但谁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成!”

    李长盛看了看皮笑肉不笑的包打听,又看了看满桌子的金银钱票,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使了这么多钱,你连个落底儿的话都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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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把李家的钱财全抖落干净,才行吗?”

    李长有哭丧着脸说:

    “包老爷,劳烦您跑腿上心,这事就好办了!钱不够我这就回去卖地,砸锅卖铁也要救出我哥!”

    晚上李长盛回到家,把包家这一幕跟李泰栓嘻嘻说了一遍。

    “包打听这个鳖孙儿就是个填不满的坑!

    送了他那么多钱,连个囫囵话儿都没吐口!”

    李泰栓听完半天没说话。

    最后,李泰栓一筹莫展的说:

    “我这一辈子,只干了买房置地这一件事!如今土围脖子了,却又要踢卖出去!”

    李长盛想让李泰栓打消卖地赎人的想法。难道真的为了救李长有,要把家里的钱财都踢腾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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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点家产也不给他留,以后他李长盛喝西北风吗?

    但李长盛远没有他哥的脸皮厚,所以心生怨气也没说不出口。

    爷俩儿便各怀心事的对坐了半天,一锅又一锅的抽旱烟。

    最后李泰栓磕磕烟锅说:

    “院里影壁墙底下,还埋着一罐黄白货。

    这是你爷爷当年咽气的时候给我说的,我一辈子也没挖出来过!”

    李长盛没想到他爹还留有这一手,连忙说:

    “爹,那是祖上留下的,真的要都踢腾光吗?”

    李泰栓迟疑了一会说:

    “祖上留下的地不能卖,家里老小以后指着这些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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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卖地就先卖东坡那一顷多吧!

    你要是不想卖还给郭家,就找韩皮匠!韩家几辈子人,都眼馋儿这块肥肉呢!”

    李泰栓站起来叹口气说:

    “白瞎子当年说的一点都没错,东坡这一顷多地不吉利啊!

    不管是郭家还是咱家,谁上手谁晦气!”

    李泰栓说完就往门外走,李长盛问这么晚了他还干啥去。

    李泰栓回头看了一看儿子说:

    “我去马圈给骡子加点夜草!

    家里还有没有钱,你明早儿(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李长盛以为,第二天一早李泰栓还会告诉他,家里把其他埋钱的地方,便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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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李长盛就起来给李泰栓请安。

    但他在前后两院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李泰栓。到了要吃早饭的时候,李泰栓还是没见人影。

    李长盛正准备出面去找寻,白郎中却上气不接下去的跑来告诉他:

    “长盛!你赶紧去看看吧!你爹——他撞死在东岗教堂…….寨门上了!”

    没有人敢拿这个消息开玩笑,更何况李泰栓这个三家营最大的财东。

    李长盛怎么可能相信这个消息。

    白郎中喘着粗气说:

    “一开始我也不信!我是自己跑去看看……才敢回来给你说的!

    你要是……不信,自个儿去瞅瞅呀!”

    李长盛望着白郎中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想想昨晚他爹最后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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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还有没有钱,你明早儿(明天早上)就知道了”的话,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傻子般的号啕大哭。

    三家营大财东撞死在教堂的寨门上,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村!

    里莱徳在东岗教堂里也如临大敌,他让寨丁们慌忙紧闭了寨门,马队也开始荷枪实弹的上寨巡逻。

    没有哪个能想明白,李泰栓这是扮包公唱《空城》(空城计,地方戏中的名场)———演的哪一出?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竖着耳朵,看着三户营、听着李家的响动!

    李长盛缓过气来,便吩咐长工套好牛车,然后去找了两个族人过来。

    李长盛看这两个面面相觑的族人,抱出一床被褥丢在车上,然后对赶车的韩五说:

    “去教堂!”

    早已围拢而来的李家族人,小声的问:“就去两个人吗?”

    李长盛咬牙切齿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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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甭恁些儿话(别多嘴),俩人足够!”

    李长盛来到东岗教堂寨门外时,偌大的教堂外连只麻雀都没有。四周寂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响声。

    而李泰栓僵冷的身子,半跪半依的靠在寨门上,鲜血早已把寨门染成了褐红色。

    这骇人的一幕,令韩五和两个族人不敢上前。直到李长盛那冷的可以杀人的目光,透射出不容怀疑的命令,他们才硬着头皮靠了过去。

    李长盛带着两个战战兢兢的族人,好容易才把李泰栓的尸首用被褥包裹住。

    三人把尸首抬上牛车,然后头也不回的赶往三家营。

    李长盛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一丁点响动都没闹出来!

    但在三家营的祠堂里,李家族人早就吵成一锅粥。

    族里老少一边倒:

    老族长撞死在东岗教堂,是拿命来为李家鸣冤叫屈!李家人要跟上次一样,抬着老族长的尸身再上教堂讨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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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教堂的洋人不给老族长磕头请罪,那就抬尸去县衙击鼓鸣冤!

    官府抓了族长儿子蹲大牢,洋捐又逼死老族长,县衙如果不给说法,那就砸了县衙,和狗日的贪官拼命!

    恨不得掀翻祠堂房顶的李家族人,就等着李长盛一声令下,捋起袖子就开干!

    族人飞沫漫天,嚷嚷的口干舌燥,震的祠堂地砖都咚咚响。

    而颓坐在椅子里的李长盛,却一句话都不说只顾闷头抽旱烟。

    李长盛的堂叔李泰喜,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止住族人对李长盛说:“长盛,你是一族之长,你拿个主意、说句话吧!”

    李长盛终于把烟锅往桌子上一丢说:

    “都说完了吗?没说完你们接着说!你们要是说完了,那我说两句?”

    “其一,我爹是自己碰死在教堂的,谁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去的,啥时候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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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不欠我们家钱,人家凭啥赔咱儿?”

    其二,让洋人给我爹磕头赔罪?

    你们想多了吧,我爹没有郭青天这样的儿子,也没有衙门的至厚亲戚,教堂凭啥来赔罪?”

    “其三,抬尸去县衙,那就是造反!

    我爹没说过不缴洋捐,官差也没来催逼,凭啥怨官府?

    煽动起来民乱,咱们李家是要灭族的!”

    李长盛扳着指头说的头头是道,听起来似乎也句句在理。

    李长盛的话如同一桶冷水,当头浇灭了李家族人的躁动!

    族人们没想到李长盛一夜之间,好像被抽走了七魂八魄,如同行尸走肉般没了血性。

    李泰喜怔了怔对李长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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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盛,你哥的官司未了,你爹又没了!全族几百双眼睛都在你身上,你可千万要挺住了!

    你是咱李家的主心骨,要像个爷们一样,在哪摔了跟头就在哪爬起来!

    全族人、还有全营的父老,都会擎着你迈过去了这道坎的!”

    李长盛瘫蜷着对李泰喜说:

    “三叔,这次的坎,李家怕是迈不过去了!”

    李泰喜双手用力的拍着李长有的肩膀说:

    “迈不过去也要迈!你爹闹这么大响动,还不是为了李家的脸面!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找郭修安和韩皮匠一起商量商量吧!”

    李泰喜不提郭修安还好,他这一提,反而让李长盛的牛脾气便又上来了:

    “三家营不是郭家营,离了姓郭的李家就不活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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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对族人说:

    “我李长盛就是个怂瓜软蛋,没本事带着族人争光求财,让李家在三家营扬名立万!

    等埋了我爹,你们再选一个族长吧!”

    族长不出头,族人也不能硬干,各个哭丧着脸不再说话。

    最后有人提出要跟着郭家人去城里抗捐,问族长许还是不许?

    李长盛说:

    “去年打教堂那会儿,郭敬祖还没死,郭家人就推三阻四,郭修安带头做了缩头乌龟!

    这次我爹真的死了,郭家人却要去抗捐了,这明摆着是跟李家唱对台戏!

    你们要是觉得抗捐比埋我爹要紧,就去跟着郭家去造反吧!将来哪个要是蹲了大狱丢了命,也别来找我哭嚎!”

    李长盛这夹枪带棒话说出来,族人便彻底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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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搭好了灵堂,郭修安便第一个来吊孝。

    礼毕,郭修安对李长盛说,进城抗捐的守望社长都联络好了,明天一早就带着百姓进城。

    除了李家人,三家营老百姓都愿意一起去。李家人愿不愿意去,还要听李长盛这个族长的。

    李长盛学着郭修安去年的口气说:

    “郭族长,我爹已经死了!今年这秋老虎太厉害,天太热了要赶紧下葬。你要进城抗捐,我实在走不开啊!”

    郭修安问他让不让李家族人一起去。

    李长盛说:“别人的腿也没长在我身上,谁愿意去谁去,我都不拦着!

    跟着你郭族长后面,不会吃官司蹲大狱的……”

    李长盛这阴阳怪气的话,差点惹毛了郭修安。biqμgètν.

    郭修安压住火气,说了句“那就不多说了”,便匆匆别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