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如山 第60章 清算（3）
郭治清说：“包继德是死了三年的鸭子——就剩一张嘴了！他这张嘴能把死人给说活，活人给说死！今天他在台上这么讲，已经很是给李家留面子了！”
李长盛在台下气的差点跳脚：“姓包的也不是东西，臊完李家又打存仁的脸！”
包继德赶紧对着李存仁拱手致歉，然后又对着百姓讲：
“乡亲们呢！老天爷总算睁眼了，派李旅长带着官军来收拾这群土匪王八蛋，解救咱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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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土匪已经被李旅长全部剿灭了，就剩这几个土匪头子也被抓住了！
今天把伙儿请来，就是要公开议一议，到底让他们怎么死，才能解了咱们的心头恨！”
包继德这几句话，彻底把台下的老百姓给煽惑起来了：
“枪毙！”
“砍头！”
“活埋！”
“一铡两截！”
“千刀万剐！”
“对，每人一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刀万剐！”
台下的老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似乎唯有千刀万剐最能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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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仁终于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走到台前，清清嗓子，台下便安静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受苦了！存仁未能早点除了这群祸害，对不去东乡的父老乡亲！我这些先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李存仁说完，站在台上对着百姓脱帽鞠躬。
行完礼，李存仁接着说：“大家如果要感谢，就感谢赵师长吧！是他筹划了好多天，才派我回来剿了这群惯匪，还了东乡的太平！
这几年，赵师长心里一直装着咱伏阳百姓，为剿匪的事情他一直睡不好吃不香的！
所以啊，以后东乡太平了，大家的好日子也就来了！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大家以后积极缴粮完税，就是对赵师长的最大感谢！！”
台下又乱哄哄的议论着。
郭治清对牛铁山说：“李存仁和姓赵的一样，一直惦记着老百姓的钱粮！土匪是明着抢，他们是暗中刮！”
牛铁山说：“剿了土匪，老百姓就没有理由不缴赋税了！这帮丘八还不如土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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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盛在另一边却对族人说：“存仁这说话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父老乡亲们静一静了啊！听说再说一说！”李存仁止住台下的议论说：
“枪毙他们浪费子弹，砍头又便宜他们了，活埋要挖坑太麻烦！况且现在是民国了，不兴千刀万剐了，再说血忽淋剌的看多了，晚上睡不着觉！”
“你想他们怎么死？”有人壮着胆在台下问。
“一铡两截！”李存仁干脆利索的说。
“那还等啥？现在就铡！”
“就是，就在台上铡！”
几口平时铡草的铡刀，很快就被抬上了高台！
关于谁来铡，李存仁和包继德又开始互相推诿扯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铡人，团丁们没有一个人愿意触这个霉头。李存仁有点后悔不应该没过脑子做出这个决定，如果选择活埋的话，团丁们或许就不会推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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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大灯笼突然高喊：“冤枉啊！我有话要说！”
包继德连忙何止：“你喊啥？你要是冤枉的话我跟你姓！死到临头了还耍花样？”
大灯笼喊到：“李旅长，我真冤枉啊！没回东乡前，在十八里铺我都被招抚了，任命状都发了！回东乡后，我一直监视着韩老么呢，三天两头跟葛营长去报告，要不然你们怎么这么顺当的拿下来乡公所？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葛营长啊！”
大灯笼的话，差点没把韩老么气死！他咬牙切齿的说：“你个吃里扒外的龟孙儿，老子到底还是毁在你手里了！”
李存仁伏下身子盯着大灯笼说：“我让你死个明白！你那委任状是假的，在城里十文钱随便都能买的到！
葛营长有没有让你当内奸我不知道，他也不会给你作证的！他现在正带着人马抄你们山寨的老窝呢！”
韩老么气急败坏：“大灯笼你活该！姓李的话你也信？”
李存仁又朝韩老么腿上踹了一脚，然后说：“你嚷啥？你是人吗？扒祖坟这样的缺德事，你也能干的出来？”
韩老么疼的呲牙咧嘴：“我再说……一遍！那事儿不是……我干的！”
李存仁盯着韩老么说：“死到临头还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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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么说：“这个弯儿……你都转不过来，活该被姓赵的……当枪使！”
李存仁死死的盯着韩老么。
韩老么接着说：“你让我弄死牛铁山，是姓赵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
李存仁不屑的问：“重要吗？”
韩老么突然哈哈大笑：“你让我……弄死牛铁山，结果……牛恒山做了……替死鬼！大灯笼……肯定把这事……告诉郭治远了！郭治远能不……告诉牛铁山吗？谁扒了……咱……的祖坟，你还想不明白吗？”
韩老么这么一说，李存仁脸色更加难看了。
而人群里的牛铁山也脸色铁青，他牙齿咬的格格响，狠狠的剜了一眼李存仁，悄悄的溜出来乡公所。
“三营长，铡了这群龟孙儿！”李存仁热血上头，命令冲口而出！
随着台下百姓的尖叫，几口铡刀狠狠的落下来，高台上顿时血流成河……
处决了韩老么，李存仁拎着一壶老酒来到乡公所感谢包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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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继德哪敢怠慢，让团丁们弄了七八个菜，反过来说要犒劳一下李旅长。
李存仁也不客气，跟包继德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李存仁便不再拿架儿，一边剔牙一边问包继德：“包乡董，你小时候最解恨的事儿，现在还记不记得？”
包继德不知道李存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说记得。
李存仁要包继德说来听听。
包继德敬了李存仁一杯酒说：“小时候我家里穷的叮当响，缺吃少穿的一天到晚饿得头晕眼花。
有一天，我在东家地里偷了个菜瓜，还没吃到嘴里就被东家一顿胖揍。后来我听长工说东家茅房有颗不大小不小的树，是东家的命根子！
一棵小树杂成了东家的命根子呢？我一打听才知道，东家蹲坑拉屎的时候，要双手不抱着这颗树，要不根本蹲不下去！——东家肥头大耳蹲不下去啊！
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拿锯把东家的命根子从前往后锯了一大半儿，然后又拿土偎在树根前，让他根本看不出来那棵树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第二天一大早，东家就一屁股掉进茅厕里了！长工们说要是晚去一会儿，东家估计要淹死在茅坑里！长工丫鬟们差点笑岔气，个个都觉得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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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这辈子觉得最解恨的事情！”包继德说完哈哈大笑。
李存仁耐着性子听完却没笑，他说：“这是解气不是解恨！”
包继德尴尬的挠挠头说：“解气和解恨不都一样嘛！”
李存仁冷冷的说：“我小时候最解气的事情，是营里有条狗总是只对着我汪汪叫，有一回儿它还咬了我一口！我一气之下就找个几个人，悄悄杀了那只狗，然后把它炖了吃肉喝汤！”
包继德连忙说：“你这事办的确实解恨！”
李存仁话锋一转说：“韩老么这条狗已经被我杀了，但还没有吃肉喝汤！”
包继德装傻：“哪有吃人肉的？现在又不是年馑，听着都瘆人！”
李存仁说：“包乡董你是明白人！韩老么这几年没少往家里搂钱！韩家族人里，只要家里出了土匪的，哪一个都不干净！要不韩五一个长工咋能成三家营最大的财主，韩为邦哪有钱营里营外放驴打滚，韩家族人个个吃香的喝辣的？
黑白颠倒成这样，你这个乡董也能看的下去吗？”
包继德恍然大悟：“李旅长你明说嘛！韩家这些年是发达了，你是想是要打打韩五的的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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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仁说：“不是打秋风，是扒了韩家的皮，再吃肉喝汤！
我想好了，明天就动手！先把韩五家浮财粮食都充公，骡马没收，田产和房子全部作价卖掉；让韩家再变回佃户！这次不彻底整的韩家肉疼，怎么能让老百姓解恨？”
包继德说：“李旅长，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都是一个营里住着的乡里乡亲，往上数三代，说不定还沾亲带故呢！
韩五家的浮财骡马充公我没意见，不过房子是韩五自己盖的，不是抢的！韩家的田产也不都是强买的，咱们把强买的田产退给穷百姓算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韩家和老百姓都念了赵师长和你的好，今年预征就顺利多了！”
李存仁说：“不行！你这是和稀泥收买人心！韩五家的一根针都要全部没收，韩为邦和韩家族人这些年搂进来的昧良心钱也要加倍的吐出来！清算完了，把这些东西统统做价，张榜公告贴在祠堂门口，谁出的价高卖给谁！”
——包乡董，你把这白花花的大洋送到镇守使公署请功，赵师长会念你的好的！”
包继德终于明白这场鸿门宴的目的，李存仁也终于亮出来手里的剔骨刀！
李长盛在台下气的差点跳脚：“姓包的也不是东西，臊完李家又打存仁的脸！”
包继德赶紧对着李存仁拱手致歉，然后又对着百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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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毙！”
“砍头！”
“活埋！”
“一铡两截！”
“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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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赵师长心里一直装着咱伏阳百姓，为剿匪的事情他一直睡不好吃不香的！
所以啊，以后东乡太平了，大家的好日子也就来了！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大家以后积极缴粮完税，就是对赵师长的最大感谢！！”
台下又乱哄哄的议论着。
郭治清对牛铁山说：“李存仁和姓赵的一样，一直惦记着老百姓的钱粮！土匪是明着抢，他们是暗中刮！”
牛铁山说：“剿了土匪，老百姓就没有理由不缴赋税了！这帮丘八还不如土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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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老乡亲们静一静了啊！听说再说一说！”李存仁止住台下的议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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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铡两截！”李存仁干脆利索的说。
“那还等啥？现在就铡！”
“就是，就在台上铡！”
几口平时铡草的铡刀，很快就被抬上了高台！
关于谁来铡，李存仁和包继德又开始互相推诿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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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小树杂成了东家的命根子呢？我一打听才知道，东家蹲坑拉屎的时候，要双手不抱着这颗树，要不根本蹲不下去！——东家肥头大耳蹲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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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继德连忙说：“你这事办的确实解恨！”
李存仁话锋一转说：“韩老么这条狗已经被我杀了，但还没有吃肉喝汤！”
包继德装傻：“哪有吃人肉的？现在又不是年馑，听着都瘆人！”
李存仁说：“包乡董你是明白人！韩老么这几年没少往家里搂钱！韩家族人里，只要家里出了土匪的，哪一个都不干净！要不韩五一个长工咋能成三家营最大的财主，韩为邦哪有钱营里营外放驴打滚，韩家族人个个吃香的喝辣的？
黑白颠倒成这样，你这个乡董也能看的下去吗？”
包继德恍然大悟：“李旅长你明说嘛！韩家这些年是发达了，你是想是要打打韩五的的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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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仁说：“不是打秋风，是扒了韩家的皮，再吃肉喝汤！
我想好了，明天就动手！先把韩五家浮财粮食都充公，骡马没收，田产和房子全部作价卖掉；让韩家再变回佃户！这次不彻底整的韩家肉疼，怎么能让老百姓解恨？”
包继德说：“李旅长，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都是一个营里住着的乡里乡亲，往上数三代，说不定还沾亲带故呢！
韩五家的浮财骡马充公我没意见，不过房子是韩五自己盖的，不是抢的！韩家的田产也不都是强买的，咱们把强买的田产退给穷百姓算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韩家和老百姓都念了赵师长和你的好，今年预征就顺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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