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如山 第69章 借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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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的这些撑船的船夫，商行的掌柜，个个都认识郭治远。这种友善的寒暄，跟平常见面打招呼没有什么两样。
“砰！砰！”郭治远正要寒暄，两颗子弹伴着枪声，迎面而来！
郭治远应声倒下！
在十家镇的眼皮底下，竟然有人刺杀镇团总郭治远，这事儿确实没有人会想到！反应过来的护卫排，一边用身体挡在郭治远前面保护，一边对着刺客开火！
刺客一枪打中了郭治远的胳膊，一枪打死了身边的船老大！而护兵们不但当场将刺客打成了筛子，还误伤了好几个船夫！
葛守礼气的差点把护卫排长给枪毙了！他指着护卫排长的鼻子骂：“刀客在自家眼皮底下刺杀团总，说出去丢人不？十家镇民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回来？”
“刀客从哪里来？谁指使的？是栽赃还是寻仇？这些都不知道，你们就把两个人给突突了？我就是派一头猪来当这个排长，都比你强！”
白之铭给郭治远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暗自庆幸：“老天爷保佑啊！只是打断了胳膊，没有伤及五脏六腑！”
葛守礼把两个刺客也查验了一遍，然后报告说：“这两个人我从来没见过，不是咱镇上民团的人！从手上的茧子看，不是当过兵的就是当过土匪，肯定是使过枪的！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寻仇，这个不好说！但我估计，敢在渡口动手，八成是有人指使！”
白之铭自言自语的说：“最近咱们没得罪过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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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治远说：“我得罪过的人多了去，闭着眼睛就能想到是谁！明天让春林来一趟，让他也看看认不认识……”
牛春林骂骂咧咧的来了。他验完刺客回来报告说：“这俩孙子看着眼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当年灯盏窝三当家，尖子山的两个跟班……”
“真的是来寻仇的？”白之铭一惊。
“不好说，”牛春林说，“当年东乡剿匪，只有这个尖子山是漏网之鱼！后来咱们在南乡剿匪，又把他们打散了！这几年这个丁麻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信儿都没有！我估计他是找地方猫起来了！”
“你说的是尖子山？”白之铭问道，“这个尖子山当年在山寨里就是个狠人，别看平时话不多，但做起事来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听说后来跟韩老么他妈还有一腿？”仟千仦哾
“何止有一腿？”牛春林说，“韩老么死后，韩老么他妈又生了个儿子！后来这娘俩儿悄无声息离开三家营后，不知去向了！”
“将来不会又是一个土匪头子吧？”白之铭喃喃自语。
“那还真说不好……”牛春林接着说。
牛心蕊带着柳二姐，直接来到郭家！他先把白之铭和牛春林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又开始敲打郭治远：
“我的大团总，你这回儿该消停点了吧！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儿了，我天天忙的脚不落地，可没功夫天天伺候你吃喝拉撒！我嫂子不在了，两个娃娃也不在跟前，你一个胳膊连口饭都吃不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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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可是把二姐给你送来了，你要是愿意，吃喝拉撒都交给她；你要是还要拉不下这个脸儿，以后就别认我这个表妹了！”
郭治远涨红了脸：“有你这么办事的吗？明谦和明睿……”
牛心蕊转身给白之铭派活儿：“你这个榆木疙瘩也别杵着了，现在就写信给明谦和明睿！让他们赶紧回来看看他爹，顺便给句囫囵话！他们要是同意就叫声妈；要是不同意，以后永远就别回来了！”
白之铭摇摇头，苦笑着说：“你这哪是保媒拉线，明明是强点鸳鸯谱！”
柳二姐终于说话了：“弟妹你就不要为难郭团总了！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如果郭团总不嫌弃，我就过来先帮着浆浆补补……别的可不敢想！”
牛心蕊说：“我不做恶人谁做恶人？今天我就做回主儿！”
就这样，柳二姐留在山西会馆照顾郭治远起居。郭治远倒不是介意柳二姐的过去，只是周婉玉的事情，郭明睿一直没有原谅他；郭明睿不点头，他也不敢把柳二姐娶进门！
一个月后，郭明睿终于回信了！关于郭治远续弦一事，他只是回了两句诗：
沉船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对着这两句诗，郭治远和白之铭一起揣摩了两天，两人却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郭治远认为这是郭明睿的反对意见，白之铭则认为郭明睿是支持他娶柳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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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谦回来给郭治远换药，他知道这件事后，好气又好笑的说：
“我算是真的开眼了！你们一个带兵打仗的团总，一个学西医的镇长，对着两句无病呻吟的古诗，却猜几百里外人的心思，累不累啊？
还有明睿，这家伙儿也真够没脑子的！人不回来就算了，附庸风雅的丢两句不伦不类的古诗？他这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俩都别猜来猜去了！沉船也好，病树也罢，该过的过，该迎春的迎春！”
牛心蕊听完想，满意的频频点头：“我滴个乖乖呀，郭家终于还有个你这个明白人，可算说了句明白话！——明天就让他俩拜天地！”
郭家的喜庆还没消散，一个坏消息就传到了十家镇！
镇阳民团团总彭新宇，被人枪杀了！
原来，彭新宇从省城开会回来，从通许下了火车错过了四十军的公共汽车，便雇了辆人力车沿着官道往回赶。他们走到灯盏窝前的夏道口时，被拦路抢劫的“土匪”枪杀了！
郭治远立即对白之铭说：“让老葛马上去一趟灯盏窝，问问小花子到底咋回事？”
葛守礼回来说：“彭先生确实是死在灯架山前的夏道口，也确实是被人枪杀的，但不是灯盏窝的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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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守礼说小花子压根就不知道彭新宇路过灯架山。余复业和赵晨初第二天各派了人到灯盏窝兴师问罪，他才知道这件事儿！伏阳警局和裕阳民团查了半天，就一口咬定是土匪来寻仇，打死了彭新宇！
“彭先生这几年在镇阳剿匪，肯定是得罪不少人！土匪来寻仇好像也说的过去……”白之铭说。
郭治远摇摇头：“土匪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他们连一县民团团总的行踪，都能了如指掌？”
“彭先生离开镇阳地界去省城开会，这一路上肯定不会亮明身份、暴露行踪的！凶手将时间掐的这么准，说明他这一路说早就被人盯住了；单挑在灯盏窝附近下手，这是想把脏水往咱头上泼！”郭治远说。
“这是一箭三雕啊！”葛守礼说，“够狠，也够歹毒！”
郭治远问白之铭：“你上次说的消息可靠吗？”
白之铭说：“当然可靠！上次打断你胳膊的土匪，有人在伏阳城帮咱们查清楚，就是丁千山派人干的！丁千山这两年就藏在伏阳城，专干黑吃黑的‘打孽儿’活！只要给他买命钱，让杀谁就杀谁！”
郭治远说：“那你要让他们再去查查，彭先生是不是他们杀的？如果是，那这笔账也记他头上！如果能帮忙查查是不是有人指使就更好了！”
白之铭说：“彭先生的事儿，可以悄悄让他们查查是不是他们干的；不过幕后的人是谁，最好还是不要问了！”
郭治远说：“让他们先帮着盯住丁麻子，我将来自己问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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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守礼似乎也明白了：“要不要知会一下伏西的另外几个县的团总？让他们有点防备！”
郭治远点点头说：“还是老葛想的周到！他们真有可能是奔着‘自治’去的！”
白之铭似乎也明白：“将来谁捞到好处，这两笔账就记到谁头上！”
这天，郭治远吃过早饭正准备去寨墙巡查，却接到了伏阳城发来的通报。通报上说大别山的共党武装已经跳出了包围圈，向西流窜；豫鄂两省派出五万大军围追堵截，要将他们全歼在桐山一带！桐山、裕州、泌阳、伏阳、唐县、新县等县民团，要配合国军剿匪；如有贻误、纵匪过境，必将严惩不怠！
郭治远对着地图研究半天，自言自语的说：“两年前，三十万国军围堵五万共党，还不是一样让他们溜了！我看这次也够呛！”
郭治远把通报发给了伏阳各乡的民团，同时南乡和东乡加强盘查，一旦发现红军踪迹立即报告。
“伏阳一马平川，他们就算突围也只会选择山区行军！咱们防范一下就可以了！”郭治远最后又把白之铭和葛守礼叫来，让他们这几天严格盘查镇上的可疑之人，防止匪徒趁乱滋事。
就在这天傍晚，白之铭带着一个年轻人悄悄走进了郭家。年轻人摘下帽子，郭治远差点惊呼出来：
“明睿？？”
年轻人的确是郭明睿！多年不见的郭明睿已经长成大人，但又黑又瘦略显单薄；他这次回来既没穿军装更没配枪，而是穿着一件土布短褂，活脱脱一个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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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郭治远正要寒暄，两颗子弹伴着枪声，迎面而来！
郭治远应声倒下！
在十家镇的眼皮底下，竟然有人刺杀镇团总郭治远，这事儿确实没有人会想到！反应过来的护卫排，一边用身体挡在郭治远前面保护，一边对着刺客开火！
刺客一枪打中了郭治远的胳膊，一枪打死了身边的船老大！而护兵们不但当场将刺客打成了筛子，还误伤了好几个船夫！
葛守礼气的差点把护卫排长给枪毙了！他指着护卫排长的鼻子骂：“刀客在自家眼皮底下刺杀团总，说出去丢人不？十家镇民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回来？”
“刀客从哪里来？谁指使的？是栽赃还是寻仇？这些都不知道，你们就把两个人给突突了？我就是派一头猪来当这个排长，都比你强！”
白之铭给郭治远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暗自庆幸：“老天爷保佑啊！只是打断了胳膊，没有伤及五脏六腑！”
葛守礼把两个刺客也查验了一遍，然后报告说：“这两个人我从来没见过，不是咱镇上民团的人！从手上的茧子看，不是当过兵的就是当过土匪，肯定是使过枪的！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寻仇，这个不好说！但我估计，敢在渡口动手，八成是有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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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来寻仇的？”白之铭一惊。
“不好说，”牛春林说，“当年东乡剿匪，只有这个尖子山是漏网之鱼！后来咱们在南乡剿匪，又把他们打散了！这几年这个丁麻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信儿都没有！我估计他是找地方猫起来了！”
“你说的是尖子山？”白之铭问道，“这个尖子山当年在山寨里就是个狠人，别看平时话不多，但做起事来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听说后来跟韩老么他妈还有一腿？”仟千仦哾
“何止有一腿？”牛春林说，“韩老么死后，韩老么他妈又生了个儿子！后来这娘俩儿悄无声息离开三家营后，不知去向了！”
“将来不会又是一个土匪头子吧？”白之铭喃喃自语。
“那还真说不好……”牛春林接着说。
牛心蕊带着柳二姐，直接来到郭家！他先把白之铭和牛春林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又开始敲打郭治远：
“我的大团总，你这回儿该消停点了吧！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儿了，我天天忙的脚不落地，可没功夫天天伺候你吃喝拉撒！我嫂子不在了，两个娃娃也不在跟前，你一个胳膊连口饭都吃不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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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这两句诗，郭治远和白之铭一起揣摩了两天，两人却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郭治远认为这是郭明睿的反对意见，白之铭则认为郭明睿是支持他娶柳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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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明睿，这家伙儿也真够没脑子的！人不回来就算了，附庸风雅的丢两句不伦不类的古诗？他这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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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心蕊听完想，满意的频频点头：“我滴个乖乖呀，郭家终于还有个你这个明白人，可算说了句明白话！——明天就让他俩拜天地！”
郭家的喜庆还没消散，一个坏消息就传到了十家镇！
镇阳民团团总彭新宇，被人枪杀了！
原来，彭新宇从省城开会回来，从通许下了火车错过了四十军的公共汽车，便雇了辆人力车沿着官道往回赶。他们走到灯盏窝前的夏道口时，被拦路抢劫的“土匪”枪杀了！
郭治远立即对白之铭说：“让老葛马上去一趟灯盏窝，问问小花子到底咋回事？”
葛守礼回来说：“彭先生确实是死在灯架山前的夏道口，也确实是被人枪杀的，但不是灯盏窝的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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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先生这几年在镇阳剿匪，肯定是得罪不少人！土匪来寻仇好像也说的过去……”白之铭说。
郭治远摇摇头：“土匪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他们连一县民团团总的行踪，都能了如指掌？”
“彭先生离开镇阳地界去省城开会，这一路上肯定不会亮明身份、暴露行踪的！凶手将时间掐的这么准，说明他这一路说早就被人盯住了；单挑在灯盏窝附近下手，这是想把脏水往咱头上泼！”郭治远说。
“这是一箭三雕啊！”葛守礼说，“够狠，也够歹毒！”
郭治远问白之铭：“你上次说的消息可靠吗？”
白之铭说：“当然可靠！上次打断你胳膊的土匪，有人在伏阳城帮咱们查清楚，就是丁千山派人干的！丁千山这两年就藏在伏阳城，专干黑吃黑的‘打孽儿’活！只要给他买命钱，让杀谁就杀谁！”
郭治远说：“那你要让他们再去查查，彭先生是不是他们杀的？如果是，那这笔账也记他头上！如果能帮忙查查是不是有人指使就更好了！”
白之铭说：“彭先生的事儿，可以悄悄让他们查查是不是他们干的；不过幕后的人是谁，最好还是不要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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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郭治远吃过早饭正准备去寨墙巡查，却接到了伏阳城发来的通报。通报上说大别山的共党武装已经跳出了包围圈，向西流窜；豫鄂两省派出五万大军围追堵截，要将他们全歼在桐山一带！桐山、裕州、泌阳、伏阳、唐县、新县等县民团，要配合国军剿匪；如有贻误、纵匪过境，必将严惩不怠！
郭治远对着地图研究半天，自言自语的说：“两年前，三十万国军围堵五万共党，还不是一样让他们溜了！我看这次也够呛！”
郭治远把通报发给了伏阳各乡的民团，同时南乡和东乡加强盘查，一旦发现红军踪迹立即报告。
“伏阳一马平川，他们就算突围也只会选择山区行军！咱们防范一下就可以了！”郭治远最后又把白之铭和葛守礼叫来，让他们这几天严格盘查镇上的可疑之人，防止匪徒趁乱滋事。
就在这天傍晚，白之铭带着一个年轻人悄悄走进了郭家。年轻人摘下帽子，郭治远差点惊呼出来：
“明睿？？”
年轻人的确是郭明睿！多年不见的郭明睿已经长成大人，但又黑又瘦略显单薄；他这次回来既没穿军装更没配枪，而是穿着一件土布短褂，活脱脱一个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