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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468章 有可为有不可为

    夜半惊风,疏雨滴梧桐,残叶落满地。

    一大早,春苗收了伞放在屋檐下,看到秋蝉端着药碗走过来,说道:“萧公子这两日怎么样了?”

    秋蝉道:“昨天我给他擦手,他的手指头动了一下,约莫这两日快醒了。”

    春苗高兴道:“小姐也这样说,能醒来真的太好了。”

    “我先去送药。”秋蝉对着房间努了努嘴,“房内没人看着呢。”

    春苗眼珠一转,“嗯,守好点,别叫人钻了空子。”

    秋蝉推门跨进门槛,坐在床边的水白莲幽幽道:“故意说给我听,何必压着声音,不如到我跟前来说罢。”

    秋蝉低头吐了吐舌头,“我来给萧公子喂药。”

    水白莲伸手,“给我。”

    “这可不行,小姐说了,萧公子吃食喝药都得我来,否则总麻烦外人不太好呢。”

    水白莲黑着脸站起来走到一边,明知自己不受欢迎,不得不屈就在此处。

    外边,春苗提着篮子往厨房走,边在心里盘算着中午做几道菜,秋蝉突然又打开门跑出来,她正要问,大门‘砰砰砰’被用力拍打。

    春苗只好拿了伞先去开门,“锦瑟?你怎么不打伞,衣服都淋湿了,快点进来吧。”

    锦瑟冒雨前来,神色间满是焦急,“你家小姐起来没?”

    春苗看这样子似曾相识,心里嘀咕莫不是孟家二小姐又出什么幺蛾子,虽不情愿还是点头:“小姐应该起来了,这会儿差不多在药房。”

    锦瑟双手握紧端在身前,“快些带我去见陆小姐,我有要事和她说。”

    春苗将伞撑起,“好,你跟我来。”

    春苗所料不错,陆安然吃好早饭就去了药房,正在书桌前写字,听得锦瑟跑来,第一反应和春苗一样,“为了孟二小姐的事吗?”

    “不是。”锦瑟小心翼翼地往门口张望一眼,似乎有所顾忌。

    陆安然见状,对春苗说道:“你出去站门口守着。”

    锦瑟见药房内只剩下她和陆安然,提步上前,离陆安然三步远的位置停下,掩嘴小声道:“陆小姐,我家小姐让我来传句话,宫里头有变故,太子殿下和皇后被关起来了。”

    陆安然握着的笔因为不动,墨汁从笔尖滴落下来,将白纸晕染成一团黑色,她将笔搁下,站起来问道:“昨晚?”

    “嗯。”

    “具体发生何事?”

    锦瑟摇摇头,“宫里头没有传出来,是我们小姐恰巧听到鸿无道长与人说话才知道一些。”

    原来昨日是皇后的寿辰,皇帝特别恩准她回椒房宫庆生,还让其娘家人入宫陪伴。不过顾家人为了避嫌,最后只去了顾秉月一人。

    午膳后皇后去明瑟殿谢恩,这一去没回来。

    “皇后临出门前和顾小姐说好谢恩后一起离开皇宫,但顾小姐久等不回,反而等到禁卫军包围椒房宫。顾夫人见顾小姐不回就去宫门口问消息,等到快天黑了感觉不对于是跑来三元宫找到鸿无道长,恳求道长出面。”

    锦瑟一口气不歇地说道:“结果不等鸿无道长前去,顾小姐倒是回来了,只是神情不对劲,拉着顾夫人到殿内说话,可巧小姐在里间抄书,顾夫人和顾小姐并不知情,直接把皇后和太子欲合谋毒害皇上却被抓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陆安然蹙眉道:“皇后和太子谋害皇上?”

    “皇上的汤药中有毒,当时只有皇后和太子在场。”

    “这不可能。”陆安然立刻摇了摇头,“不论皇后还是太子都没有理由这么做。”

    锦瑟:“我家小姐也这样说,但事情就这样,小姐念着陆姑娘和太子的交情让我过来预先打个招呼。小姐还说,陆姑娘千万不要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而着急,最重要不要做错事。”

    陆安然明白了孟时照的心意,怕自己从别人那边听来消息,到时候乱了阵脚多余做什么,惹得皇帝起疑心。这个节骨眼上,不论做什么都是错事。

    “我知道了,烦劳你跑一趟。”陆安然心中沉甸甸的。

    锦瑟来去匆忙,她从三元宫离开用的去给孟芝送东西为借口,所以还要去孟芝那边。

    春苗不知道发生何事,只觉得锦瑟离开后自家小姐好像心事重重,犹豫着开口道:“小姐,锦瑟她刚才过来……”

    陆安然平淡道:“为着孟芝和广平伯府的事,你不要往外传。”

    “奴婢晓得。”事关姑娘家名声,春苗好歹懂得分寸,“对了,刚才秋蝉好像有话说,我告诉她小姐没空,要不要现在喊她过来?”

    陆安然心烦意乱,不想应付人,说道:“你先出去,我这里还有个药方没写完。”

    春苗合上门,想了想,还是去了秋蝉那边。

    陆安然在里头望着书桌半晌,那一团无意中被晕染开的墨迹勾勒出高山的形状,此刻犹如实物般沉沉压在她的心口。

    军营异动,祁尚被免职,皇帝阻拦查案,再到现在皇后与太子被软禁。

    陆安然悬起的心忽然一跳,还有云王府人的失踪,或许在案子发生之前这些暗潮已经开始涌动,只是被遮盖在看似平静的盛世之下。

    她既担心云起那边,又更焦灼于太子的处境。

    难道正如父亲所说,皇帝病重开始力不从心,他打算要清洗朝中势力了吗?

    一个人坐在药房苦思半日,倏然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罗青还住在隔壁院子,看到陆安然走来,握着长剑抱拳:“主子。”

    陆安然侧身而立,眼帘缓缓抬起,露出明亮的目光,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令罗青觉得此时的她身上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罗青,我要你三日内召集余部,于王都城外汇合,可办得到?”

    罗青丝毫不怀疑陆安然的目的,只问道:“多少人?”

    “不要太多,三十人足以。”

    “是!”

    罗青弯腰行礼,随后大踏步走出院子,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细雨不断,天色阴霾,但他心里比任何时候都开阔明朗。

    陆安然站在那里许久,眉间神色变化莫测,心中低低叹了口气,我不知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等回头走了几步,看到陆逊站在桂花树下,遥遥看向她这边,显然等了一段时间。

    “父亲。”陆安然走到他面前。

    陆逊道:“发生了什么?”

    陆安然装作不懂,露出疑惑表情。

    “丹绘希望你远离这些,而你不惜违背她的意愿硬要插手其中,是什么变故导致?”

    陆安然抿了下唇,“没有。”

    “你是我女儿,我了解你,你不会单纯因权势欲望而屈服,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你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陆安然沉默片刻,道:“宫中有变,太子已被软禁宫中。”

    陆逊眼底滑过了然,“你想怎么做?”

    “还没想好。”

    “那我们可以好好想想了。”

    陆安然睁大眸子,“父亲?!”

    陆逊弯唇浅笑,“二十一年前我能帮着丹绘逃离王都,现在也可以帮她的儿子。”

    陆安然喉间一哽,实没想到当初舞阳公主的逃亡出自陆逊一手谋划,如今还要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再来一次。

    陆逊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别多想,人生在世,有可为有不可为,只求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