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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309章 认尸背后

    短短两日查到女尸身份,就在长灵岛附近一个叫响水镇的地方,是镇上一户人家的小女儿。其父母已经认过尸,因为没有上头授意,负责看守的人暂时不让他们把尸体认领回去。

    子桑瑾还要在泸潮县耽搁几日查神木,所以南宫止先一步回去。

    至于陆安然想要把杜校尉的情况和萧疏商议一下,反正她留在泸潮县暂时没什么用,干脆和南宫止一起上路。

    长途奔波至长灵岛已夜深,次日一大早陆安然去萧疏营帐找人,两人如此这般讨论过后,一致认为雷翁很有可能接触过神木。

    “杜校尉与人合谋陷害太子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萧疏直言道:“但是这样太过显眼,如果你是太子,遇到之后会怎么想?”

    “怀疑,然后警惕。”

    萧疏笑着道:“谁会在背后下黑手前还特地让你多一份警惕。”他的双手搁在桌上十指相扣,笑容疏淡了些,“权谋斗争必争取一击毙命,就算不能一口气除掉,每次出手定要斩断攀附在周边的藤蔓,等到独木难支,才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陆安然:“师兄想告诉我,当一件事情暂时看不清时,可以反过来看。”

    萧疏唇角微扬,笑容在眼睛里散开,提点道:“看结果,是否得益,得益于什么。”

    很显然,杜校尉如果做了这件事,太子可能会被传一些不好的风声,但他们都知道,这股风吹不到王都,那么如果真有那个背后人,岂不是白做工一场,甚至引来太子的疑心,说不定顺藤摸瓜反而被抓住把柄。

    “你看南宫止也在现场,所以我料定太子不会主动揽上身,而南宫止身为外人讲的话才更具有说服力。”

    陆安然虽感怀萧疏与她认识不久居然能推心置腹至此,又好奇以萧疏和子桑瑾的关系,为何不干脆在他旁边帮衬。

    萧疏似乎从她眉宇间的神色看出什么,主动说开道:“云游再远,我脚上踩着的还是大宁朝土地,谁都无法真的潇洒到不顾一切。你可以不做,却不能看不透。”

    陆安然瞬间明白了,原来随性洒脱皆是表象,身处红尘,谁能免俗。

    晚一些时候南宫止找来,说是女尸的父母来了,问他们师兄妹要不要一同前去。

    萧疏来了长灵岛之后不少人找他看病,有些人士兵并非常驻竭海,一下子不适应这里的天气,这段时间陆续不少人水土不服,南宫止便让人特意搭了个营帐专门安置病患。

    生病的士兵不少,因此萧疏今日也不得闲,便婉拒了南宫止。

    陆安然和南宫止刚靠近,突然响起一阵嚎啕大哭,从背影看过去,一对上了些年纪的夫妇相偎在一起,妇人哭得哀哀戚戚,站都站不住。

    守门士兵看到南宫止过来,连忙行礼道:“大人,他们就是死者的父母,今日想要来把尸体带回去。”

    陆安然看到妇人哭得不能言语,旁边愁眉苦脸的男人长长叹口气,“多谢几位大人帮着收尸,我们要带她回家。”说着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南宫止问道:“你们可看清楚,里面的人真是你们女儿?”

    “清楚,怎么能不清楚。”妇人止住哭泣大声说道:“我十月怀胎亲自生的女儿还能有错吗?我草儿命苦哇,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男人摇头又叹气,“孩子失踪这么久,大人可以去问问,我们一直在找孩子,好不容易有官爷说有草儿下落,没想到已经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南宫止生出不忍,“她是怎么失踪,有无可疑人?”

    “那日我让草儿去外婆家送点东西,谁知一直未归。”妇人捂着脸呜呜哭泣,“没想到竟遇到了祸事……”

    南宫止不能透露太多,只是委婉的说出死者是叫人害死的,“两位节哀,我们会尽快找出凶手。”

    然而死者父母一反常态,连连反对,“我们不要什么真相,人已经死了,不能再毁了草儿死后名声啊!”

    妇人哭着道:“未出阁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传出去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草儿上头还有两个姐姐,这不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哇!”

    男人亦声泪俱下,“人都走了,就让她好好上路吧。”

    这桩案子并没有记入官府案卷,既然子桑瑾全权交给南宫止处理,他一句话就能决定后续如何处置。

    南宫止似乎拿捏不定,转头问道:“陆姑娘,你怎么看?”

    陆安然目光从那对夫妇身上扫过,“尸体亡故两年,肉身溃烂腐败,既已验过尸,宜早日下葬妥当。”

    南宫止见她这般说,点头道:“你们可以先把死者带回去,至于案子,既是凶杀,不能说不查就不查,希望你们能明白,如想起什么也可告知于我。”

    两人并没有纠缠不休,男人最终叹气服输道:“希望大人不要对外宣扬此案,体谅死者和家中人。”

    南宫止应下,“这个自然。”

    尸体盖着白布被抬出来,南宫止安排了两个人送一家人回去。

    —

    响水镇比仙女镇还要小,到了傍晚已经少有人走动,各家炊烟四起,只有小儿在外嬉戏不归,另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扁担摇了一路铃铛。

    陆安然和南宫止出现在这里的小街上,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里人坐了零零碎碎五六个人,店小二焉哒哒的站在门口,偶尔朝路过的行人揽客。

    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穿着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店小二立即振作精神,点头哈腰笑着道:“两位吃饭,打尖,住店?”

    南宫止看向身侧,“天还未黑,可能还要晚点才有消息,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进去先休息一下?”

    店小二热情道:“对啊,不吃饭不喝酒,本店还可以提供清茶点心,两位若是嫌吵,楼上还有厢房,保证干净舒适,咱们店的宗旨,讲究一个清、雅、静,让所有客人宾至如归!”

    南宫止笑笑:“让你说得不进去也不行了。”

    小地方的酒楼自然没有王都气派,不过店小二也不纯粹唬人,厢房打扫的很清爽,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两人中间摆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时不时搭两句话,气氛还算融洽。

    酒楼外屋檐上,无方抚摸着手里的白色信鸽,将一张小纸条卷好后塞入竹筒,然后朝外放飞出去。

    (不久后,身在王都养伤的云起顺利收到信函,上面一行字:与南宫止独处,相谈甚欢。)

    房间里面,南宫止给陆安然斟茶,后者颔首示礼:“多谢。”

    南宫止放下茶壶,嘴角带笑道:“这几日我好似从你这里收到了很多次感谢。”

    陆安然遗憾地把眼神从一盘绿色水晶糕点上收回来,抬眸露出一丝困惑。

    南宫止笑出声,“就如眼下这般,若是云世子在这里,你定然不会左右犹豫半天,却不好意思伸手从我面前拿取糕点。”

    陆安然觉得这个没什么可比性,云起在她面前一向无赖,她要是再客气几分,岂不是更得寸进尺。

    “我还以为,我和陆姑娘已经是朋友。”

    陆安然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轻描淡写道:“朋友之间也守分寸,南宫世子帮了我,我该道谢。”

    南宫止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一下,而后为了抓住什么一般握上茶杯,“还是他们错了。”

    陆安然不太听得懂这句没有前因后果的话,黑眸望过去,茶气飘过眼前,像是入住了一抹烟云迷雾,配合着眉宇轻皱,恰到好处的显出一丝困惑。

    南宫止温雅一笑:“王都城的人都说陆姑娘好好一个千金小姐非要入医辨宗,乃是最为离经叛道之人,我现在看出来,陆姑娘其实是守分寸第一人。”

    陆安然兀自点了点头,“原来他们这么说我啊。”分明是不在意的口吻。

    话到这里,门外有节奏的叩响三声,南宫止让人进来。

    “少辅大人,王家夫妇带死者回家后,并没有马上置办灵堂,王有德偷偷摸摸从后门摸出去,卑职见他形迹可疑跟踪过去,发现他与一个男子见面。”

    那两人见面说的话不多,而且靠的很近,几乎脑袋挨着脑袋,这名手下不好靠太近。

    陆安然琢磨早知如此,应该派无方去更好,不过想来无方不一定愿意,毕竟离开王都前云起再三嘱咐,无方不能离开陆安然太远。

    手下继续禀告道:“看样子他们晚上会有动作,眼下小六还守在那里,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逃不过去。”

    原来早在陆安然和南宫止看到那对夫妇时就心存疑惑,他们虽然表现得很伤心,南宫止一度信以为真,可是在尸体被抬出来时,妇人有个无意识的后退动作,虽然只有一步而且她很快反应过来,却还是落入了两人眼底。

    伤心欲绝的亲人不应该对女儿的尸体抗拒,加上守卫说前一日认尸时他们根本没怎么仔细看就顾着大声哭,因此更确定这里面有鬼。

    南宫止若有所思道:“王有德夫妇的底细可查到?”

    “查过了,夫妻二人确实有个小女儿失踪,差不多两三年前吧,因为婚事问题闹不安宁,他们家的小女儿就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陆安然目光一转,“他们早有准备,即便官府去查,查出来也能对得上。”

    “正是呢,要不是少辅大人早就怀疑他们,换了谁都发现不了。”无形中拍一记马屁。

    等天彻底黑了,终于又等到王家夫妇的动静,守风的小六一个激灵,连忙跑到巷子口对南宫止说道:“大人,他们抬着尸体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