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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311章 缺大德

    当日马旦随着卦象从仙女镇出发,一直往西南方向寻找,某一天来到了响水镇。

    “我就无意中看到她低头时掉出了银链子,样式分外眼熟,就凑过去抓在手里想看个仔细。”结果被打了。

    陆安然满眼‘你活该’的神色,“凑近人家女孩脖子看,不打才奇怪?”

    马旦好不容易有女儿的一点消息,恳求陆安然一定要帮他问个明白。

    那家人经过南宫止安抚后气怒稍微平息了些,只不过在眼神与马旦对上时仍旧有暴打的冲动。

    陆安然看了无方一眼,无方过去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姑娘,“随我来,我家小姐要问话。”

    她的表情冷肃,眼神冷漠没有温度,小姑娘连拒绝二字都说不出口。

    陆安然坐在靠里面的桌子,南宫止就站在她身旁,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两人,低头咬唇道:“你们想要问我什么?”

    陆安然不大能体谅小姑娘此刻惊慌的心情,直击重点道:“请问你脖子上的银链子从何而来?”

    “这个?”小姑娘下意识捂住脖子,“我在河边捡来的,瞧着好看就戴着了。”

    “能不能给我看一下。”陆安然看着小姑娘连连后退,又道:“你要是怕我拿走,我可以将这袋子银钱放在你这里。”

    南宫止笑了一下,随后掩饰般遮了遮嘴唇,“不然我来问话?”

    陆安然属实缺乏与柔弱女孩对话的功力,识相地让出位置。

    “不用害怕,我们在找人,你这个银链子可能和我们在找的人有关。”南宫止语调温和,嘴角带着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我们从县署来,常知县也知道这件事。”

    南宫止深谙响水镇地偏,内阁少辅不如一个泸潮县的知县管用,“之前冒犯你的马大师是位道长,他寻人急切了些,但没有恶意。”

    又把马旦的道士身份拉出来,小姑娘的防备心果然一点点被撬开,“……原来是这样。”

    话术一变,事情就有了转机,陆安然在旁佩服不已。

    小姑娘终于肯把银链子拿出来,解开扣子交给南宫止。他放在手掌心一看,原来银链子最底下还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牌子,上面刻了两个字:‘真真’。

    “刚才你说此物在河边捡到,不知你是否看到其他人,或者其他的物件?”

    小姑娘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没有人……还有什么呢,啊对了,好像还有一只鞋。”她两只手绞在一起,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那边河水湍急,常有人失足溺水,捡到的时候链子锁扣坏了,加上那里有一只鞋,我想定是有人不小心溺水了。所以,我看这是无主之物才拿回家。”

    这些话传回去,马旦捧着银链子失声痛哭,找了这么久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虽然没有明着说,但他女儿落水的可能性很大,否则丢了亡母遗物怎么不回来找。

    待马旦发泄了半天,陆安然忽然想到什么,“你女儿失踪多久?”

    “攸真离开后两年我去寻找,到现在又过去两年有余。”

    陆安然和南宫止对视一眼,后者问:“你女儿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马旦从中听出不寻常,“怎么了?”

    “我们在海中发现了一具女尸,年岁与你女儿相仿。”

    马旦站起来眼前一黑,南宫止扶了一把他的手臂,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出不了声音,“在哪里?”

    一个时辰后,马旦全身无力的跌坐到旁边大石块上,喃喃自语:“不是,不是她……”单手盖住脸又哭又笑。

    陆安然他们几人跟着松了口气,虽然希望尽快找出女尸下落,但不是认识的人总归算一桩好事。

    这回一耽搁,再来不及赶路,只好又回去酒楼住宿一晚。

    店小二挺开心,“这说明什么?我们响水镇留客啊!”

    —

    用过晚饭后,陆安然和无方去药堂抓了几包药,途径一个巷子,看到一群小孩正拿小石子打人。

    他们围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衣服里的女人,打完人开始做鬼脸,手拉手绕着女子转圈圈。

    女子抱着猫一动不动,直到其中一个小孩上手扯女人脸上的黑布,她手中黑猫突然蹿出去,朝小孩露出的手腕快速抓了一道印子。

    被抓小孩嗷嗷哭叫,其余的受了惊吓顿成鸟兽散。

    不久后孩子母亲找来,本想不依不饶大吵一架,看到是黑衣女子后恨恨往地上啐了口痰,“晦气。”拎着小孩后领子回去了。

    黑衣女子缓慢的重新缠好布条,转身时与陆安然目光对上。

    “且慢。”陆安然唤住她,“你的猫不见了。”

    黑衣女子没有找的意思,开口道:“它自己会回来。”

    这是陆安然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嗓子有些干哑,音色发扁、单薄,声音好像从口腔挤出,犹如树叶被风刷过,沙沙作响。

    陆安然见她回话,立即接着说道:“我们见过吗?你的猫曾两次意图攻击我?还有,你为何要破坏‘仙女游街’。”

    黑衣女子的目光空寂,像一潭死水,听到‘仙女’两字时眼神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陆安然追着她的步伐走了几步,“他们说你是前度‘仙女’,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飞仙不成还可回归人间道,难道你执着于成仙所以才嫉妒他人?”

    似乎终于被陆安然气到,黑衣女子猛地转身大声道:“什么成仙成神,不过是世间最大的谎言,那里才是最污秽肮脏的地狱!”

    陆安然瞳仁微缩,还想要说什么刺激一下黑衣女子,谁知她重新闭紧嘴巴,一声不吭的大步离开。

    陆安然看向无方,无方心有灵犀般点点头,趁着女子不注意纵身跃上屋檐一路跟踪过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无方重新回到陆安然身边,“她住在响水镇荒废的庙宇里。”

    陆安然瞬时明白,显然这里不过是那女子暂时的落脚地。

    无方道:“其实要查她身份不难,太子那边这两日应该查得差不多了。”

    “她为什么和别人说得不一样?”陆安然敛眸沉思道:“人人都说神女是上天遴选之人,假以时日登天入仙籍。”

    无方一针见血道:“那些人不像她真的被选中过。”

    陆安然豁然抬头:“她说的才是真的,‘鹊引会’背后暗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但素心堂还有一位女使,若果真如此,那位女使为何‘堕凡’后,还一心侍奉在神尊金身左右。”

    陆安然摇了摇头,“现在还难定真假,也可能说谎的是她。”

    回去后陆安然跟南宫止提了一下黑衣女子的事情,南宫止应声道:“眼下死者身份未明,我们再留响水镇无用,反倒泸潮县那边还有杜校尉和雷翁,他们到底怎么中的毒其中似乎另有蹊跷。不如回去和子介沟通一下,长灵岛这里目前造船工事不能启动,其余由汪老帅看着料想问题不大,我们直接去泸潮县,顺便问一下太子那边查‘仙女’查得如何。”

    这般商议后,次日一早一群人终于得以顺利启程回长灵岛,不过南宫止暗中留了个人盯着黑衣女子,就是前晚盯梢过王家人的那名手下,叫黄奇。南宫止看他机灵,黄奇也果真是个脑子转得快的人,一看大人物这是要提拔他啊,这回做事更加尽心尽力。

    —

    萧疏在民间能得到‘杏林圣手’的雅称绝不是别人奉承,士兵们大多只是水土不服,对他来说算不得疑难杂症,写了张方子交给汪老帅,让人按着上面的熬药喝几日就能好。

    因为海岛湿气太大,他空余时间又开了两张方子,“煮一锅大汤,让所有士兵都喝一碗去去湿,之后每隔一个月喝一碗,估计问题不大。”

    汪老帅抚着胡子赞叹:“身边带个小神医就是好哇。”

    萧疏整理药箱,闻言只笑笑。

    汪游收好方子,很是熟稔地拉家常,“你师父最近怎么样?”

    “元帅不知,师父云游到仙女镇不小心中了毒,至今昏迷未醒。”

    “哦?居然还有此事?”汪游大感意外,摇头道:“让他再吹嘘医术了不得,合着该他受。”嘴里不客气地数落两句,终究带着关切,又询问道:“这回能不能挺得过去,不会真要了他老命吧?”

    萧疏:“目前情况稳定,只是毒一日不解,师父就一日醒不过来。”

    “那行,就让他睡一辈子吧。”汪游扔下这句话,背着手溜达回自己营帐。

    结果第二天,萧疏营帐里就多了好几本书,全是汪游让人连夜去山下从各个书肆淘回来的医书,尤其还有两三本古籍。

    萧疏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些老人家的性子就是别扭。

    这天后,汪游每日都要例行一问,“你师父死了没?”

    在陆安然他们回来时,汪游刚问完今日份打算从营帐离开。听说了响水镇的事情后,都叫王有德夫妇这一出弄得无话可说。

    “冥婚这种事前朝不少有,本朝也没有律法规定,如果两家人都有这个意愿,便是别人都管不着他们把棺材放谁家地里。”汪游端着茶杯道:“王家夫妇这事干得,缺了大德。”

    又说黑衣女子的可疑身份,“先不论她说的真假,‘神木’确实充满诡异,还要查一下‘鹊引会’背后的秘密。”

    萧疏道:“正好我在这里已没有用处,本也打算这两日回泸潮县,另外我近日在海岛发现了几种植物,可能对解毒有用。”

    马车整装待发,陆安然总觉得缺了什么,来回瞧了一圈,问萧疏:“鹿陶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