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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温韵年 第三百二十三章 遗言

    “也是你的姨妈。”

    “更是天底下最残忍的女人。”

    虽然这么形容自己的母亲很悖逆,但夜夙面容无甚变化,俨然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如何不残忍?就算他是她与最心爱的男人生的儿子,待他也没比待席泽好上几分,更多的是严苛和责难。

    而那次执行任务遭遇意外,身中烈性药物,便不得已和席晋海发生关系。

    事后为了报复夜澜,选择生下席泽,却不想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对她视而不见。

    甚至在得知当年是因着她的用计才与他发生关系有了夜夙,失去温梓情后,用药毒害了她。

    温梓情知道有这个姐姐的存在,只是未曾想到她会是这样残忍可怕的人。

    至死,她和容景业都守着这个秘密。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给无辜的孩子们救赎,用死来换一个没有纷争的未来,化开孩子们心中的阴霾。

    “容恒,这句话或许你不爱听,但却是个事实。”

    “相比我们,你很幸福。”

    “至少从没有在真正的地狱里长大,更没有体会过无数次绝望,却还要努力守住心里那点希望的煎熬。”

    夜夙看着窗外的万里晴空,眸光静谧,没有什么波澜。

    他并不羡慕容恒,只是不一样的出生决定了不一样的命运罢了。

    “你回吧。”

    “席泽的事,我会处理好。”

    容恒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同他交流,他需要点时间理清脑中的思绪。

    夜夙也不打算在这和他长谈,虽是表兄弟,但二人长久以来的关系可以说是敌对,想要立刻化干戈为玉帛,对他们来说,都很变扭为难。

    他离开后,容恒走到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双手斜插在休闲裤口袋,眸光一片深邃。

    透过窗户,却没有倒映出外面广阔的风景。

    他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已经开始渐渐暗淡,夕阳西下,秦阿姨唤他出来用晚餐。

    他知道夜夙说的没错,相比于他和席泽,他的确很幸福,身边不缺亲人,朋友,爱人。

    而他们,除了相互依偎着在黑暗中匍匐前行,苦苦挣扎,别无所有。

    要如何去恨?

    不过是两个人的罪孽,却波及了那么广,牵连到许许多多无辜的人。

    他们也不过是受害者罢了。

    端着清粥回到卧室时,路韵言正搂着恩恩躺在床上昏睡,孩子已经醒了一会,可不忍心惊扰了看上去很憔悴疲惫的妈妈。

    便一直静静地躺着,直到容恒端着食物进来。

    “去楼下吃饭吧。”

    男人轻轻地将儿子抱了出来,送到门口,示意他自己下楼吃晚餐,俊脸上神情温和宠溺。

    恩恩已经四岁了,又聪明乖巧,不需要他们时刻陪伴在身边,寸步不离。

    “爸爸,妈妈交给你喽。”

    容路小盆友点了点头,并朝容恒比了个像模像样的“OK”手势,便迈着小步子稳健的顺着楼梯下去吃饭。

    容恒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走到楼下,跑进餐厅,方才回到卧室。

    彼时路韵言已经悠悠转醒,正慢慢地自床上坐起来。

    男人立时上前将她扶起来,枕头竖起,让她靠着舒服些。

    复又端起床头柜上的清粥温柔地喂着她,见她很安静地喝着,眸中的担忧渐渐散去。

    想来现在已经好了一些。

    “我已经和夜夙谈过,也知道了你们隐瞒的所有事情。”

    “对不起言言,让你受了那么久的委屈。”

    容恒将一碗清粥喂完,用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拭了两下唇瓣,方才将女子抱进怀里,温柔地亲吻她的面颊。

    最后停留在她尚有些苍白干裂的唇瓣上,轻轻地辗转一阵。

    “你是他哥哥,我和席昕都不懂经商,夜远,以后你便帮着打理,好吗?”

    路韵言其实不用看都知道席泽留下的遗嘱内容大致是什么。

    说完后她轻轻抬起头,看向男人英俊的脸庞,眸中一片柔润宁和,似乎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我会将它与容氏和并,你不用担心。”

    “其它固定资产都给了席昕。”

    “只留给夜夙一块面具。”

    容恒若是到了这时候还猜不到席泽的另一个身份,便也迟钝的可以。

    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带这些沉重和淡淡的悲伤,他大抵也是不想再和夜有任何牵扯。

    对夜夙这个哥哥来说,这确实是最适合留给他的东西。

    至于路韵言,他没什么资格给她留些念想。

    之前送她的那些礼物,若还留着,也算是代表了他。

    “容恒,拜托你了。”

    “扬城那边,能瞒便先瞒着吧,席昕两个多月的身孕,正是危险的时候。”

    “席晋海这个父亲也不要通知他,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说。”

    路韵言点了点头,席泽这些安排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他这么些年送她和恩恩的东西不算少。

    念想,有时候有,不若没有。

    不过睹物伤怀,徒增忧思。

    只要心里不曾忘记,那么他便永远不会离去。

    容恒静静地拥着她,忽然理解为何她回来时会病倒,这一切于她而言打击确然很大。

    亲眼目睹一个深爱她的,经历凄苦的男人在她怀里死去。

    明明有可能阻止,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应是恨自己从没有给予他一点温暖和救赎,一直残忍的视他伸来的求助的手于无物。

    以为这样便是划清界限最好的方式,便能不负容恒。

    “好,都听你的。”

    “你在家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纵使路韵言不说,容恒也知道该怎样去处理,但他还是温柔地应承着她的话。

    能缓解一些她心里的愧疚和悲伤,便缓解一些。

    几天后路韵言痊愈,容恒处理事情的速度也确实很快,很快就将两家公司的合并提上了日程。

    半个月后,夜远正式并入容氏名下。

    而席昕也收到了哥哥留给她的那份资产,询问路韵言时她只说席泽去周游世界,寻觅真爱。

    归期未定,也希望他们不要打扰。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谎说得面部红心不跳,甚至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席昕可能也是一孕傻三年,不及过去敏锐,便也没听出什么问题。

    只有顾奕,觉得有些不对,在她睡着后到院子里重新打了个电话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