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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珠 二十八金蝉脱壳烈民出逃,顺水推舟公子辞说

    ??在拜火教过了一夜,次日天明时已有人过来传话,说人马已在白虎堂外集结,只待他三人前去复命。传话的来时,那门口的哨兵也随之去了。孔真领了命,来唤二人。

    当时林穆已起了床,听到孔真说话,就往外来,却迟迟不见周懿出来。二人进里间来看时,却见周懿床上躺着昨夜来送差点的婢女,周懿却不在房中。且那女子被捆了手脚,又被封住了嘴,见二人来时,急的两眼是泪,却死活挣扎不开。彼时门外又有哨兵巡逻,金乌先生的人藏在暗中,情势十分危急,孔真便吓唬那女子道:“若干声张,我一剑割了你的舌头!”那女子吓的浑身发抖,连连点头应下,孔真才松了她的绳索。那女孩儿哭诉道:“昨夜我来给将军们送茶点,到里间时,那个将军正在叹气,我只当叨扰了他,正要走,被他背后打了一拳,便再不知了人事。我本是个婢女,并无招惹将军,恳求绕我一命,我为将军做牛做马都值得!”说着,已哭的如泪人一般。林穆急的火烧,因说:“这岂是儿戏!万一司马啸半夜来访,如之奈何!况且此时点兵,不容延误,万一露了马脚,岂不前功尽弃!”周说着,门外又走进一个女子,林穆眼疾,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擒住,遂以刀剑相挟,说道:“想活命就别声张!”只听那女子说道:“将军休慌,我是周懿。”说着,一扭脸,已变回周懿模样。当下周懿与那女子换了衣裳,又赔了一礼,说道:“昨夜是我鲁莽,姑娘勿怪。”孔真道:“只恐她走漏了风声,不如杀她灭口!”那女孩儿一听,登时摊到在地,脸色如黄土一般,已说不出话来。周懿忙说:“不可!此来需当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杀戮。”回头又赏了那婢女一锭金子,说:“委屈了一晚,实在受罪。不过今日之事不能外说,司马教主素来威严,我已出去一夜,此事可大可小,皆因你而起,他要是知道你坏了他的事,是死是活,你自己清楚。”那女子岂敢再收赏钱?立即跪地谢了恩就走,周懿令她换好衣裳,着实赏了一锭金子,方令其出门。

    林穆且消了气,说道:“公子纵然机智,也不该私自冒险出去。万一司马啸过来问话,我等大费周折部下的局岂不白白断送了?”周懿笑道:“将军责怪的在理,只是我料定昨夜司马啸不会过来。一者金乌先生已令人将我等禁锢于此,或是司马啸的意思,或是他自己多疑,皆可。若是司马啸的人,则他断不会再过来询问,若是金乌先生的人,恐怕昨夜他必不能安睡,而是在同司马啸共商对策。再者我趁机外出,也是探探司马啸的虚实。昨夜我扮作丫鬟去给司马啸送茶水,可巧金乌先生就在他住处,听金乌之言,确实怀疑我们说谎。幸好司马啸信以为真,二人只争执了几句便罢。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司马啸既然明白此去天水并非一帆风顺,且林家势大,那一方武林无不争相效命,他为何不提降龙伏虎之兵?”孔真道:“此事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年初我奉司马啸之命前往天水,临行前孔甲特来找我再问当年押运寿礼的事,我说司马春已是众叛亲离,教主差三五个刺客暗中下手即可要了司马春的命,为何又如此大费周折非要活捉?那孔甲说司马啸擒他回来另有用途,若司马春死了,只恐再难搬动降龙伏虎之兵了。我听的蹊跷,因也没有多问,如今公子如此说,我倒觉得此事大有文章。”周懿问道:“那孔甲在司马啸面前可否得宠?”孔真道:“孔甲原是司马春的旧部,司马啸把他收在麾下,不过是图个物尽其能罢了,至于得宠,司马啸面前只有司马书了。而司马书曾在三年前暗通回鹘后裔陷害教众兄弟,被司马寒要正法斩首,因他是司马啸的义子,司马寒为暖兄弟之心,就给他留了条活路,放他去了。听说去年司马啸令他戴罪立功,又接了回来,如今又来了个金乌先生,那得宠一说,实在难测。”林穆骂道:“匹夫任人唯亲,拜火教才有今日这步田地。待入了天水,定叫此人以死谢罪!”孔真道:“孔甲为其鞍前马后,也算忠心,只是司马啸小时用他,大事仍由司马书督办,依我看,孔甲只不过是个棋子。”周懿道:“非但是个棋子,更是司马啸当年搬倒兄长的一步阴险之局。试想司马啸用此人而不信其忠,是其奸诈之故,他日兔死狗烹,孔甲必不得善终。若孔甲能为我所用,则司马啸之阴谋可不攻自破。”林穆问:“既如此,何不在孔甲身上做文章?”周懿道:“时机未到。此番东征,司马啸必令孔甲随行,到时候我自有妙计拿他为我所用。只是孔甲那句话说得含糊,没有兄长,为何司马啸就不能动用降龙伏虎兵?换句话说,司马春能另降龙伏虎兵为其效命,或者他有能让降龙伏虎兵为其效忠的信物。”方说到此,司马啸又令人来传,命他三人即往白虎堂复命。

    白虎堂外,司马啸钦点百十余众,令司马书与金乌先生坐守拜火教,令孔甲并百名武艺高强者随往天水缉拿司马春。一声令下,众人绝尘而去。路上疾走一日,司马啸令周懿与他扬鞭并行,又问了些林家细微之事,周懿据实答之。周懿心想金乌先生留守拜火教可撑大局,而司马啸独令司马书与之共守,说到底又是不能诚心相托,故而令司马书监其行止,此系调走金乌先生的良机,如金乌在,司马春恐处处为难。于是来问司马啸:“教主此行势在必得,为何不另金乌先生随往?先生多谋,可与教主相提并论,若先生在,教主凡事可以共谋进退,岂不美哉?”司马啸道:“原我也有此意,只因拜火教地处要塞,乃东西过往之咽喉,古往今来乃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我远涉天水,若有敌来犯,而教中空虚,如之奈何?”周懿问道:“此何人所言?”司马啸道:“金乌先生所言。”周懿笑道:“先生戏言耳!如今以拜火教之力,何人敢言吞并!教主恩威之下,众兄弟齐心协力,谁人又敢觊觎天威之惑?且教主今日速往,外人何以知道拜火教之虚实!”司马啸听了,一脸低沉之色,并不多言,又令周懿细说,周懿道:“教主盛名,岂不知螳螂捕蝉的道理?所谓善谋者多变,万一教中有人不忠,而教主又远在外,教中若变,将何以解之?”司马啸道:“尚有司马书在,拜火教所有兵马他可以任意提调,当真有人谋反,可速诛之!”周懿道:“未必,勇猛不如智广的道理,在攻守之间尤为重要,若只将实权授予武将,一旦谋臣作乱,瞬息之间可使大局骤变!再者,家贼难防,越是心腹越不能尽信,教主细想孔甲,可知厉害否?”只说的司马啸目瞪口呆,立即传令暂缓东去,周懿道:“司马春尚在养伤,此时乃是绝好时机,错过后悔莫及。”司马啸说:“果真如你之言,拜火教中一旦有人兵变,我等岂不无处可投。”周懿道:“我有一计,请教主一决。今拜火教所有高手皆在教主左右,教中虽有布防,不过形同虚设,一旦有人里应外合,司马书恐难以招架。为今之计,不如着人回去传金乌先生随往,独令司马书镇守于内,若有变故,可使降龙伏虎兵镇之,如此也算万全之策。”司马啸捶胸顿足,似有不如意之事,又没细说,当下传令即往驿馆投宿,众人各操其职。

    入夜后,司马啸使人传令来唤孔真前去,孔真不知何意,因问周懿如何应对。周懿说:“除你我已暗中合谋之外,余者可实言相告。”孔真便依他所言去见了司马啸。过了半夜,孔真方回来。二人因问司马啸所传何事,孔真道:“说也奇怪,竟问些不相干的事来,临走,教主问我腿伤可痊愈了,又亲自看了几眼,你说怪不怪?”众人都不解何意,周懿想了半夜也没有头绪,当下三人各自睡了。

    到五更,忽有人过来敲门,说奉教主指令,即可启程东进,片刻不能迟疑!三人过来时,那司马啸已上马出了驿馆,昏天黑地引领众人一路往东去了,众人逐一传话,敢有误事者,立斩。三人没有迟疑,遂策马跟了过去。如此一连走了两日,司马啸只令众人马上饮食进餐,片刻未停,周懿想要近前问明缘故,司马啸身前侍卫便拦住说:“传教主令,为防夜长梦多,此当速去速战,不容延误!凡有事通报者,概不理会!”如此一日又奔袭两百余里。到第五日,众将已疲惫不堪,战马也没休养,因而长嘶不进。众将忍不住颠簸,多有抱怨者,周懿趁机近前请命:“教主捉拿司马春心切我等尽知,然而如此般奔袭,恐将士们无法支撑,纵然到了天水,也无力再战林家威猛之兵!”司马啸迟疑片刻,仍令众人:“若擒了司马春,尔等皆是功臣,届时所有人等皆论功行赏!”众人听罢,只得默默哀叹。周懿见劝谏不成,私下又问林穆:“此地具先生安排接应的伏兵尚有几日路程?”林穆道:“从日期来看,伏兵已出天水十日,而我令他们沿路西上,并未驻扎,照近日行进之极速,两日后可与伏兵相遇。”周懿道:“如此也好,尽管让这帮乌合之众折腾下去,两日后接应的兵马到时,你我可乘机俱歼之。”当下众人仍火速进军,一日后过了大漠,再往前便是甘肃地界。第二日正午,众人一行路过一个酒肆,那一方山野酒香醉心,十分惹人,众将挨不住**,都来向司马啸劝谏修正,以待缓图。孔真也近前劝说:“如今将士们怨声载道,已无战心,若再这般奔波下去,万一激起兵变,教主如何收手?”司马啸也自**难耐,左右看了随从,已无前几日那般威猛,无奈只得传令修正一日。

    果真如林穆所言,当天夜里林家来接应的人马已到三里之处。那林穆耳疾,只听到马蹄狂乱之声,便知是他林家的人来了,于是一路狂奔了过去。一时周懿、孔真二人也跟了过来,众人便商议如何擒拿司马啸。周懿问:“将军一共派了多少人来?武艺又如何?”林穆道:“一共二十人,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好汉!”周懿道:“司马啸之兵虽然疲惫,然所选之人,也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此刻贸然厮杀,其人必然殊死相博,所以需设法令其首位不能相顾,将军可是人于乱中斩之。”众人问当使何计,周懿道:“众人正在酣睡,只有三五个哨兵巡哨,待我与将军前去杀了哨兵,在放一把火烧了那酒肆,众人惊慌之中,必从后窗出逃,将军可是众将守株待兔,凡不是司马啸者,即杀之。”孔真道:“孔甲如何处置?”周懿一听,顿时想起一件事来,这几日司马啸一直令众人日夜兼程奔袭林家,周懿只一心琢磨司马啸的心思,却疏忽了孔甲早已不在了军中。林穆、孔真二人细细想来,确实这几日没有看见孔甲,孔真道:“莫非那日你点醒了司马啸,司马啸令他回去协助司马书对付金乌先生去了?”周懿道:“金乌足智多谋,司马书得了孔甲相助,就能扭转乾坤?况且那日我的意思是让司马啸引来金乌先生,好让兄长在拜火教顺利些,司马啸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然而他并没有使人回去招来金乌先生,而是询问了孔真几句,次日便令众人星夜兼程的赶路。而恰在那时我们都疏忽了孔甲,莫非司马啸另有他事令孔甲去办?”林穆道:“管他去了何处,待捉了司马啸,一问便知。”遂命中人依周懿之计行事。

    周懿、林穆二人潜入酒肆二楼,以飞刀射杀几名哨兵。林穆说:“可怜了店家过着寻常营生,今日竟为你我付之一炬,待了了拜火教的事,我差人来给他重建一桩酒肆便了。”说吧,与周懿二人各放了一把火,那百年老店,大火瞬间烧到了二楼,整个店中烟火弥漫。林穆、周懿二人又堵死了所有房门,众人无法逃脱,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不分好歹,各自都从后窗往外跳。那林府的人个个瞪大了眼守在窗外,一旦有人出来,凡不是司马啸者,都立即杀死了。周懿忙来督促众人,万勿上了司马啸之命。彼时到了天亮,大火烧了一夜,整个酒肆早化为一片平地,众人亲了一人,说时司马啸,来请林穆处置。林穆看时,那人脸上长髯依然烧光,待脱了衣帽,细看竟是孔甲。周懿见大事不妙,眼下穿着司马啸衣裳的竟是孔甲,而司马啸何在,可想而知了。林穆拔出剑指着孔甲,问道:“司马啸何在?”孔甲冷笑道:“果真教主猜到你有奸情!当日在馆驿扮作商贾随人回了西域,你奸计不能得逞了!”林穆登时怒火懵了头,拔剑就要杀他。周懿忙劝他暂住,又令人给他去了绳索,搭理毕,因问孔甲:“司马啸何事知道孔真有诈?你说出来,我可保你不死。”孔甲道:“我奉教主知遇之恩,岂敢贪生?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周懿笑道:“好个忠心的勇士。奈何我惜义士,怎好对将军下手?”说着,又扶他坐下,令众人各自散了。周懿见他腮上尚有粘连的胡须,因说:“我设计引出司马啸,可惜他当时并未察觉,但不知何故使他对我生疑,竟让将军替他前来送死!”孔甲不言,周懿又说:“司马啸若来,今日必亡,将军明知今日下场却依然铤而走险,可见忠心非常人可比。只可惜了如此英雄,竟为他人摆布于鼓掌之间,实在可悲。”孔甲听了,冷笑一声,说道:“教主说你阴险狡诈,巧舌如簧,我看不假。莫非你要搬弄是非,混淆黑白,令我对你心生感激,然后为你所用?”周懿道:“是非自有公论,将军明理之人,此事难道还要我来点明?”孔甲不言。周懿说:“司马春是你旧主,其人如何,你心知肚明。若非他依法杀了你弟孔琏,平心而论,你还会助司马啸把他逼到绝境吗!”孔甲羞的红了脸,便降头背了过去。周懿又说:“自将军归了司马啸,司马春处处被冤,其中缘由你当真不知?还是说你为兄弟报仇,有意在暗中助恶人为非作歹?再者,司马啸待将军如何?拜火教诸多事宜将军曾染手几何?试想如非司马啸任人唯亲,司马书怎会重回拜火教并委以重任,而将军功不可没却又并无恩宠可言!将军之心乃君子所为,你不揭露司马啸,是为忠心,而司马啸诸多恶行将军可需我一一再说!其人阴险恶毒,杀兄篡位,外接蛮夷,内压忠贤,可谓十恶不赦。为此人效忠,是愚忠也!”

    说时,又私下观看孔甲申请,孔甲哀叹不止,不住摇头。周懿道:“司马啸明知今日凶险已定,他为自己脱身,令将军以身为饵引我等离开,这等贪生怕死,无情无义的小人,竟令将军为其甘心赴死,传出去,将军之名恐要贻笑大方了!比起司马春之真情快意,此人如何!”孔甲听罢,立即跪倒在周懿面前,两眼含泪,说道:“末将糊涂一世,死不足惜,请公子为我解惑,令我待罪立功!”周懿忙扶他起来,又令人唤来孔真、林穆二人,众人一同商讨西征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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