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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珠 三十一虞舜煐情解周郎意,司马春巧解毒夫计

    ??孔甲三人自白虎堂回来,多怀戒心,今司马啸如此询问,分明是疑心未散。三人商议孔真与林穆去找锦冠,孔甲去找司马妍求助,孔真问:“公子曾说先稳住司马春,免得他冒险去闯天牢,何不以公子所言?”孔甲道:“公子另有吩咐,如我能进得天牢通信,则先去找司马春,如进不得天牢,则先去找司马妍,眼下天牢已领了死守令,恐怕此时你我皆不能入内,公子的意思也是只有司马妍能进去。”孔真道:“万一司马春铤而走险,如何是好?”孔甲道:“未必!你我既然一同押解周懿回来,又有林将军随行,司马春必然猜到是公子有意为之,而此时监牢守护森严,他去就是自寻死路,而且又会害了周公子,所以他必然不会贸然行事,公子令我先去找司马妍,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再者,司马妍与其父不和,司马春想要救出周公子,除了司马妍,还能有谁相助?”二人默默点头,交割毕,各自趁夜散了。那虞舜煐听说司马啸从天水回来,拿了司马春归案,又有孔真、林穆等人随行,便知是周懿之计,于是来找司马春。到了司马府中,叡公说:“令兄随司马姑娘去了,已有一日未归。”舜煐急得直冒汗,心想周懿行此无奈之举无非就是拖延司马啸,让他在外多些时间查案,没想到他先是负了慕容雪,眼下又为此女子贻误大事,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回到慕容府,又不敢对慕容雪说实话,一个人急得直掉眼泪。黄昏时,突然有人敲门,说话的是司马春的声音,舜煐仗着气盖脸,迎面就是一顿痛骂。只见他身后走出司马妍,二人照面便打了起来。慕容雪连忙来拉住舜煐,那念生在一旁咆哮不止,司马春喝住司马妍,闹到半夜,众人方静下来说话。慕容雪宽慰了司马妍几句,又问司马春:“周公子万般无奈才行此下策,所为无非让你多些查案的时间,虞姑娘找了你一日,你可曾想过周公子的安危?”司马春尚未回她,司马妍便抢先一句说:“姐姐先消消气,兄长这几日一直在三叔处设法查案,今早听说周公子的事后就来找我设法迎他出来,再者,也是恐虞姑娘担心,所以才来通告一声。虞姑娘只知道自己心急,兄长何尝就不担心他兄弟的安危!”舜煐一听,又来了气,冷眼说道:“我担心周懿不单为他是我兄长,我只替他心寒,他为义气而身陷囹圄,随时可能送了性命,司马公子若能体恤他一片苦心,何苦让姐姐在此空受冷落了十日,眼下又不心系大事,反去告求无用之人!”司马妍遂又火冒三丈,二人正要拔剑,司马春一言喝住将她拦在身后。舜煐冷笑一声,说道:“果然公子心中想着妹妹,既如此,我自己去救周懿!”司马春道:“姑娘请听我一言!”慕容雪也来劝她,舜煐说:“你请说,别误了我的事。”司马春道:“姑娘认为我此番回来是叙旧情?父仇之下,我岂有此念!如今周兄弟为助我翻案以身试险,我非草木,又岂能不知。”舜煐道:“那你可愿与我一起杀入天牢,救周懿出来?”司马春道:“为兄弟我可两肋插刀,何惧生死!只是时机未到,你我若贸然去闯天牢,只会乱了周兄弟的计划,又白白搭上许多人命!”舜煐道:“那依你说,周懿是救不救?”司马春道:“自然要救,却不能硬闯。”舜煐白了他一眼,问道:“莫非你来求你的妹妹去向她父亲求情!”司马妍说:“兄长好声好气的说话,姑娘为何这般寒酸?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司马妍忙拔出剑,对众人说:“我去打发了他!”舜煐也拔了剑,司马春则把慕容雪挡在身后。二人到了门口,司马妍说:“门外若是我父亲的刺客,我一剑刺死他!”舜煐说:“待杀了此人,你可愿随我去救周懿?”司马妍道:“周公子忠义,乃我敬仰之人,纵姑娘不去,我也要救!”舜煐听了,脸上稍有愧色,只听门外那人低声问道:“少将军可在?末将孔甲,特来拜见!”司马妍一听,遂破门而出,趁他不备,将剑刃直压他项间,骂道:“你这卖主求荣的小人,特来找死吗!”正要杀他,司马春忙来拦住,说:“我有事问他。”司马妍押他进了门,舜煐又出门左右看了一回,见没有伏兵方回。孔甲将天水一行所有诸事说了一回,并达周懿之意,令众人不可意气用事,再者司马春可以趁机查案,孔甲说:“公子说恐虞姑娘不信末将之言,所以又有书信令我传达。”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舜煐自然不信他的话,一把抢过那信看,信中确是周懿笔迹,写道:兄长如悟,孔将军感弟之诚,悔往日之德失,愿助兄昭雪,万勿生疑。今以兄之名入狱,实无奈之举,司马多变,故而将计就计。兄可乘机去查旧案,凡得慕容遗书,当慎重处之。再者,敌我不两立,真相大白之日,恐有困兽之斗,兄若得降龙伏虎之兵,则大事成矣!昔日司马数次生擒而不杀兄者,是为回天术之要诀,此物在,则我无恙,切不以弟之故纵容舜煐来救!如司马严守牢狱,兄可令司马妍入狱相见,时机到时,弟已有妙计脱身!孔甲又说:“公子已令孔真与林将军去找慕容先生遗书,我与他二人约定两日后在此相见,少将军可另行安排。”司马春思忖片刻,说道:“当务之急,乃是周懿信中所言。此刻天牢戒备森严,常人恐难以入内,唯有妍妹妹能命令狱卒,需趁眼下二叔尚未察觉你我有变,及早去见周懿。”司马妍说:“周公子倒是没说明白,让我进去见他,可是让我去父亲处拿来钥匙救他出来?”舜煐道:“并非如此,此番回来是他自愿入狱,就是让你父亲误以为司马春在他掌控之中而疏于防备,如此,司马公子可以有时间去查陈年旧事。可见,他并不想现在就出来。”司马妍又问:“莫非让我进去带话?”舜煐道:“也未必。这几天风声紧,司马公子又在风口浪尖,不用问也知道并无进展。”司马春听着,却不住叹气,舜煐说:“恐怕周懿的心思公子早已明白,莫非你尚有顾虑?”司马春道:“如姑娘所说,周兄弟确实不是让妍妹妹去带话,也不是去救他出来。如我所料不错,最后必然是二叔亲自放他出来。只是如此却苦了妍妹妹。”众人听得如云雾一般,唯有舜煐解其意,舜煐说:“时机未到,公子不必说明,但不知司马姑娘可愿为公子之清白放手一搏?”司马妍道:“你们说的含糊,我也知道不宜泄露。我有言在先,凡能助兄长洗脱冤屈的事,我司马妍万死不辞!”舜煐听着心里也消了气,就笑着赔了罪,二人乃合。当时夜深,司马妍要去牢中见周懿,舜煐看巧是个机会,就要随她同往。司马春道:“闯牢狱乃是大事,妍妹妹一人独来独往倒是顺利些,姑娘若去了,只怕不妥。”舜煐道:“我只扮作司马姑娘的婢女,奉命随她前去探望姑娘旧友,有何不可?若旁人猜疑,我替姑娘打发了他,看谁还敢乱说!”慕容雪笑道:“以前只有妍妹妹雷厉风行,今日看,你要是个男儿,再没人能挡住你的风头。”说罢,众人都附和笑了几声,慕容雪又对司马春说:“她与周公子分别已有两月,既然都走到这里,不去看看实在难为她了。毕竟都是有情有义的,不羡他人一眼万年,只愿一夕沧海桑田,谁又能绕过这世间的烦愁!让她去吧。”司马春望着她,满脸勉强笑着,眼神却有几分落寞。因前时与司马妍相见于府外,二人情伤而拥,是出于久别重逢,并无男女之嫌,而当日之后慕容雪就如变了个人,想来要不是她亲眼看见,就是撞在了舜煐眼下,要不为何舜煐如此记恨司马妍?于是避开众人,对慕容雪说:“几日不见,藏着几句话要对你说。”慕容雪微微笑道:“你要说什么?不过都是些无可厚非的理由,我当初愿意跟你去,今日愿意随你回,是好是歹都无法逆天而为,所以就不必多说什么。你有你的大事要做,我既帮不了你,何必又让你为我分心。快去吧。”司马春将她双手拉住,二人对目,心里都装着千言万语,只因一个误会竟不知再从何说起,慕容心中想着此人,禁不住鼻子一酸,两眼殷红。司马春忍着泪,说:“当年刀枪戎马曾不能阻我半步,没想到,天涯风雨竟抵不过沧海沉浮!”正说着,只听舜煐在门外说了一声:“司马春,可别只顾着看美人儿,贻误了大事!”说罢,与司马妍一起去了天牢。孔甲也自觉尴尬,推故去找孔真去了。二人出了门,唯有念生守在门外,司马春看了她一眼,拱手说了一声珍重,就去了。慕容雪独倚门帘,不住流泪。

    只说司马啸命人将周懿收押入牢之后,对外宣称杀父篡位的逆贼落网,对内则令行禁止,任何人等不得擅自议论,更不能与逆贼暗通款曲,违者以谋逆罪论处。当年司马春的旧部多已被他害死,只有以韩忠为首的德高望重者为他鸣冤不平,当日数人来找司马冲,皆言要主张重查当年司马旧案。那司马冲听说他兄长拿了司马春回来,正要去问虚实,今见众人来,心想此事或许能成,于是问道:“且不问当年铁证真实与否,以诸位先生之见,司马春其人如何?”韩忠拍着胸脯说:“何须多问?我等皆为长者,自幼看他长大,我看司马春可为后生之表率!当年鹘人进犯,司马春以百人之寡而乱敌千万之众,令其踟蹰而不敢进,致有我拜火教十年之太平。他虽年少,却令敌威风丧胆,驱胡马而扼其咽喉,平北庭而安其黎民,此百姓之福也!量此人德行有口皆碑,若前教主不遭毒手,待其仙逝之后司马春当立,而我教众必然万人拥戴,他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自毁了前程?依我看,当年那桩冤案倒是鹘人使的离间计,目的就是要除司马春。试想,司马春若亡,谁人得益?”众人皆同声附议,司马冲道:“真乃我教中比干也!公等如能以此为谏,我愿随诸位面请兄长!”遂引众人来见司马啸。刚出府门,只见司马春匆忙赶来,拦住众人问:“将军莫非是要与诸位去为司马春求情?”司马冲道:“春儿无辜,我等岂能看他蒙冤而不救!”众人皆呼司马春无罪,司马春忙劝住众人,说:“司马春得诸位信任,虽死而无憾了!只是,此去非但救不出他,反而会让司马啸以通逆罪将诸位收押。救人不成,反而连累诸位义士,岂不可惜?”韩忠听了,大笑三声,说:“我等匹夫已半身入土,何惧死耳!司马春忠义无双,能救他而死,死得其所!”司马春听了,两眼含泪,当即拜在众人面前。司马冲问:“公子何故如此?”三两个人将他扶了起来。司马春道:“为诸位豪情所动,以致如此。”司马冲未必就信,心想此人相貌与司马春相似几分,而此人一入拜火教又来他府中相见,难免就起了疑心,因问:“公子可与司马春有交情”司马春道:“在下久在陇亩,未涉世事,与司马春无交。”司马冲道:“当日你见我何故下拜?”司马春道:“当日已说清楚,在下仰慕将军威名,幸而得见,焉能不拜。”司马冲又问:“那司马妍为何也与你走的如此亲近?”司马春道:“在下虽出身佃农,却身怀戎马之志,妍姑娘乃女中豪杰,与在下一见如故,故而交往频繁。”司马冲无话可说,却也半信半疑,再看他相貌确实眼熟,无奈他所答之言并无纰漏,只得叹道:“公子与我侄儿到底有几分相似,难免让人多想。我司马氏自西迁以来,族内素来和睦,没想到了今日,竟致手足倒戈,骨肉离散,我辈九泉之下,何以面见祖宗!”说着,泪如雨下。司马春知其意,乃劝道:“将军之悲乃世人之痛,自古手足相依,骨肉连筋,司马前教主为恶人所害,又使司马春蒙冤,元凶逍遥法外,却使司马氏家破人亡,将军之心我等尽知。但将军勿以一时之念而乱了大局,救司马春不能意气用事,否则适得其反。”司马冲问:“公子可有妙计?”司马春道:“在下初来拜火教,近来事繁,其原委尚不尽知,如将军能告知一二,在下兴许能尽绵薄之力。”司马冲尚迟疑未定,韩忠道:“此人所言在理,凡事预则立,当年司马春百骑破胡兵,也是智取,我等武将出身,不善谋术,此番若不能成功,身死事小,救不出司马春,岂不愧对教主?”当下众人一同进了司马府中议事。因众人闹出了风声,司马春恐有奸细报信,于是令众人暂缓对策,又托叡公使人设了几桌酒席,众人以拜访之名对饮。方坐定,只听叡公近来说:“司马书带了一队人已入府门!”司马冲顿时青筋暴起,一只酒杯捏的粉碎,拔了剑,就要出门,韩忠等人也纷纷拔剑,司马冲骂道:“我欲杀此贼久矣!”司马春遂拦了去路,劝说:“此人该杀,却不在今日!将军勿以一时之恨而乱了分寸!”司马冲道:“数年前此贼谋反,我长兄曾欲杀他,只因顾及二哥,才绕他一命。大哥去世后,二哥私自做主令他重回拜火教,又委以重任,可见当初奸计幕后之人是谁!如今他带兵而来,必是二哥之命,我不杀他,莫非待死?”司马春道:“我听妍姑娘说过此人,说到底,他不过是司马啸的一颗棋子,他知道司马啸太多内幕,兔死狗烹,早晚由司马啸处决此人。而此时将军若动怒杀了他,恰巧给司马啸兴兵抄府的理由,望将军三思!”司马冲道:“他无故带兵闯进府门,于我已是不敬,我杀他理所当然,何患之有?”司马春道:“理在一张嘴,要看怎么说。如司马啸说有乱党来投将军,司马书奉命来查,他所行乃是教主之令,将军一旦杀之,司马啸嫁以窝藏逆犯刺杀教众之罪,将军何以对之?且死无对证之案于将军本就不利,教中大权在他,而将军之爱司马春世人皆知,诸位又都是前教主生死的兄弟,到时只怕百口莫辩。”众人听他如此说,都点头赞同,司马冲气的直跺脚,说:“倒任由此人来我府中撒野不成?”司马春笑道:“好歹将军也是教主一母同胞的兄弟,既然将军无罪,岂能任他一介叛贼唐突了。将军无需拔剑,待出去问他何故引兵而来,如他说有逆贼逃蹿,特来擒拿,将军可先令军士入府搜捕,随后再命人痛打一顿,治他个不尊之罪,并派人告之司马啸,则此时可以了结。若他诬告将军与诸公密会谋逆,将军可将其与随从一并拿下,交由司马啸,说此人谣言栽赃教主胞弟,以律当斩。”众人皆言甚妙,有人问道:“万一司马书另有言辞,奈何?”司马春道:“绝无可能!试想此时此刻司马书引兵而来,必是有人暗中报信,说司马冲与前教主心腹密会。而司马啸觊觎教主之位已久,他要想坐稳这把交椅,对诸公必然怀恨在心,眼下司马春被擒,诸位又义气上来,所行之事必与解救司马春相关,此乃铲除异己的良机,他岂能错过?所以,我料司马书必为此而来,只不过他会看将军的言语行事罢了,但他所言,绝不会与府中藏匿叛贼无关。”正说着,又听门外有人禀报了一回,司马书等人已入后院,须臾到了堂前。司马啸引人出来,众人尚拿着酒杯,颇有酣意。司马冲将一坛酒一饮而尽,来问司马书:“我等宴饮,你带兵闯进来,可有公务?”说着,将酒坛往地一摔,府中所有甲士都围了上来。司马书见势不妙,就要溜走,无奈大门已被堵上,于是忙赔了一礼,笑道:“据探子言,昨夜有逆贼闯入,已遁入三叔府中,小侄特奉命前来搜捕。”司马冲一口啐他脸上,说:“胡扯!我府门想来大开,遍迎天下之英雄,何时有闹贼!莫非你要拿我去领赏!”于是装作一势要拔剑杀人,众人忙来劝解,司马冲方收了剑,因对司马书说:“我本不问教众事务,却无故惹你构陷,今日不给你个记性,日后我府中威严何在!”命左右:“将这目无尊长的小厮杖打五十,不得舞弊,需杖杖见血!”左右领命,将他缚于门外,扒光了衣服一杖一杖着实打了一顿。那随行之兵似有解救之势,竟被司马冲一言喝住,说:“此子无理,我以叔父之名训他,尔等有何意见!”众人皆地头不言,司马冲道:“既然昨日有贼匿与府中,尔等可进去搜查,切莫跑了恶人。”众人不敢违抗,只得进去胡乱搜了一回,回来皆言无人藏匿。只说司马啸安排了日间诸事,入夜后又与金乌先生争吵了一回,待细作回来说司马冲府上聚集了司马寒旧部,众人与司马冲相谈甚激,似有起兵逼宫的势头。司马啸冷笑道:“量他一帮将死之人,我早想铲除,只是不得机缘。如今这帮匹夫倒是为了司马春来跳火坑,休怪我不留情面了。”遂使人传来司马书,又命道:“三将军府上有异兵突起,你可带兵前去捉拿,凡有违抗者,立斩。”司马书问:“如三将军并未涉事,何意服之?”司马啸说:“可假言有叛徒逃匿府中,故而搜捕。”那司马书方领命去了。司马书被打了五十军棍,背上已经皮开肉绽,众人将他带回时已昏迷了多时。司马啸大怒,问众人何故,众人因将司马冲所言说了一回,司马啸道:“他一介莽夫,素来都是意气用事,今日竟克制了。”金乌先生说:“越是如此,司马春越不能留,当先杀之,以免夜长梦多。”司马啸说:“待我去探探他的口风,再杀不迟。”说罢,引金乌先生一道去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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