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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部队同人文铃兰花开 第337章 你的安慰

    暮色如墨,缓缓浸透书房的每一寸角落。老顾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台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胡杨的回复跃入眼帘:\"让江南征尽快来,这边随时能安排检查。\"

    他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多年前。那时他们还年轻,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江南征总是不服输,哪怕摔得遍体鳞伤,眼里也闪着倔强的光。

    第二天清晨,晨光微熹,老顾的专车碾过铺满露水的青石板路,在高家门口稳稳停下。

    老顾推开车门,军靴踏在台阶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他伸手整了整军装,将褶皱一一抚平,连风纪扣都扣得一丝不苟,仿佛要去面对一场重要的战役。

    高叔打开门,看见老顾的瞬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不安。老顾极少不打招呼就登门,除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我说顾骡子,你这是...\"高叔话未说完,目光落在老顾严肃的神色上,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客厅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茶香,江南征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笑容温婉:\"稀客啊!快进来坐!\"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注意到老顾平日里总是从容的眼神中,此刻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着的茶巾都起了褶皱。

    老顾在藤编沙发上坐下,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他从公文包里取出检查报告,推过去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战场上递交作战计划书般的郑重。

    \"南征,高梁,你们看看这个。\"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高叔伸手接过报告,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当他看清上面的文字时,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发颤,额头上青筋凸起,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老顾迅速起身,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语气坚定而沉稳:\"老高,别慌。胡杨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她是这方面的权威,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话仿佛是给紧绷到极致的弓弦松了劲,高叔双腿一软,跌坐回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叹息。

    而江阿姨始终倚在窗边,静静听完两人的对话。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框上的木纹,神色平静得近乎超然。

    突然,她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从容,眼角的细纹里盛满了豁达:\"生死有命,当年在战场上不知道捡回了几条命,早就赚了。\"

    这句话让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凝固的寂静。老顾和高叔同时望向她,在她眼底,他们看到了未被病魔磨灭的坚韧,那是属于军人的骄傲与倔强。

    就在这时,闹钟突然响起,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是去幼儿园接孩子的时间到了。高叔缓缓起身,攥着车钥匙的手依然在微微发抖,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老顾也跟着站起来,准备一同离开,却被江南征抬手拦住:\"一野,你留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当年担任教员时特有的威严。

    随着防盗门\"咔嗒\"一声关闭,满室的喧嚣骤然退去。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仿佛在丈量着两人之间绵长的沉默。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阳光斜斜切进客厅,在两人之间铺就一道金亮的光带。

    江南征松开摩挲窗框的手,指尖还留着檀木的温度,她望着老顾肩章上熠熠生辉的徽章,忽然想起新兵连时,这个总爱较真的少年也是这样挺直脊背,说“军人就该直面子弹”。

    “一野,”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满室寂静,“你刚刚那些话,是不是挑好听的说?”尾音微微发颤,泄露了平静表象下的不安。

    老顾站在光晕边缘,军装上的铜纽扣折射出细碎的光,他皱眉的样子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辙:“我顾一野什么时候学会说假话了?当年你战术动作做错,我可没藏着掖着。”

    这话让江南征眼眶发烫。记忆里那个烈日灼灼的午后,她因分心失误被老顾训斥,气得躲在营房抹眼泪,最后却是他闷声送来两瓶汽水。此刻他说话时绷紧的下颌线,依旧带着当年的执拗。

    “再说了,南征,”老顾向前半步,他的目光灼人,“你在边境线连续执勤三天三夜都没倒下,现在会被这点事儿吓退?”

    喉咙像被塞进团棉花,江南征别过头去。窗外的蝉鸣突然震耳欲聋,却盖不住心跳声。

    恐惧当然有,深夜惊醒时,她不止一次盯着天花板想过最坏的结局。可老顾的话像把刺刀,挑开她刻意维持的镇定,露出军人骨子里的血性。

    “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了解我。”她转回头时,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那是他们在战场上相互打气时的笑容,“既然是良性的就还有转机,胡杨的手术刀,我信得过。”

    茶几上的茉莉茶早已凉透,茶香却突然变得清晰,恍若又回到通信连的夜晚,她和战友分食一块压缩饼干的时光。

    老顾抬手看表,金属表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就尽快安排,北京那边的专家会诊、病房,我都会盯着。”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军装外套下摆扫过茶几,惊醒了蜷缩在角落的绿萝。

    “一野!”江南征的喊声让他停在玄关。

    防盗门的反光里,她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衬衫的褶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四十年光阴在两人之间流淌,当年并肩作战的少年们早已鬓染霜雪,可有些东西始终没变。

    “谢谢你。”三个字很轻,却像子弹穿透靶心,直直撞进老顾心里。

    他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

    推开门的瞬间,盛夏的热浪裹着蝉鸣扑面而来,老顾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列队行进的士兵。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恍惚间又看见年轻的江南征在冲锋号里回头,笑着喊:“顾一野,跟上!”

    从高叔家离开时,日头已斜斜挂在天际,将老顾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坐进车里,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便让司机径直开往军区。

    车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可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客厅里凝重的氛围中,江阿姨强装镇定的笑容、高叔红着眼眶的模样,都像钉子般扎在心头。

    军区机关大楼依旧庄严肃穆,老顾一踏入办公室,便被堆积如山的文件、接连不断的汇报和紧急召开的会议淹没。作战地图前,他神情冷峻地部署着军演相关事宜;电话旁,他声音沉稳地协调各方事务;文件堆里,他目光如炬地审阅着每一份材料。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等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唯有军区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此时的家中,厨房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我妈系着深蓝色的围裙,站在灶台前专注地包着小馄饨。案板上,整齐排列着一个个小巧的馄饨,像列队的士兵。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她知道老顾平日里胃口不好,大鱼大肉难以下咽,便特意去市场挑选了新鲜的荠菜,细细剁碎,拌上清香的豆腐和香菇,做成素馅儿。这会儿,锅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就等着老顾回来,将这些饱含心意的馄饨下锅,煮出一碗热腾腾的温暖。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玄关的感应灯在老顾脚下晕开暖黄的光圈,他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响比往常迟缓。刚解开风纪扣,就见我妈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小跑出来,鬓角还沾着零星的面粉,像缀了几颗细碎的星子。

    “回来了?”她的声音裹着温柔的笑意,伸手去接老顾脱下的大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袖口的褶皱,“今天又忙坏了吧?”

    老顾任由她动作,紧绷的肩膀在熟悉的檀香气息里悄然放松,喉结动了动:“还行,把几个文件过了一遍。”他低头换拖鞋时,露出眼底藏不住的疲惫。

    我妈踮脚取下衣架上的羊绒披肩,轻轻搭在他肩头:“累不累?晚上吃东西了没有?我给你包了素馅儿小馄饨。”

    水蒸气裹着紫菜的鲜香味从厨房漫出来,老顾望着她泛红的脸颊,大概是被灶台的热气熏的,突然想起年轻时她在家里给自己熬中药,鬓角也是这样沾着细密的汗珠。

    “就知道你惦记着我。”他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锅铲留下的痕迹,和江南征握枪的手不同,却让他心里泛起熟悉的安定。

    两人相携往餐厅走时,老顾刻意放慢脚步,听着她絮叨今天菜市场的荠菜多新鲜,恍惚间,连窗外的蝉鸣都变得柔和。

    餐桌中央的吊灯将光斑投在骨瓷碗上,杨姐端来的馄饨在汤里浮浮沉沉,翠绿的葱花和金黄的蛋皮随着热气轻晃。

    我妈接过汤勺,舀起馄饨轻轻搅动,白雾在她眼前氤氲,“吹吹再吃,别烫着。”她另一只手拿起印着小熊图案的纸巾,那是给孩子们准备的,此刻却仔细擦拭老顾手背沾到的汤汁。

    老顾就着她的手咬下半个馄饨,荠菜的清香混着面皮的软糯在舌尖散开。喉结滚动时,他忽然想起白天江阿姨强撑的笑容,想起高叔攥着报告颤抖的手,胸腔里泛起酸涩。面前的人却还在碎碎念,说下次要试试香菇馅儿,全然不知他此刻翻涌的情绪。

    “好吃吗?”我妈歪头看他,眼里盛着期待。

    老顾咽下口中的馄饨,伸手覆住她搁在桌沿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好吃,和当年你在老房子里煮的面条一个味儿。”这话让她愣了愣,随即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星光。

    蝉鸣不知何时歇了,餐桌上的白炽灯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晃晃悠悠,晃过了四十年光阴。

    餐桌上的骨瓷碗见底,汤勺碰撞的清脆声响渐渐消散。老顾任由我妈细心擦去他嘴角的汤汁,看着她起身收拾碗筷时围裙上跳跃的小雏菊图案,突然意识到,岁月早已将那个坚强的阿秀,温柔地打磨成了此刻满心牵挂的妻子。

    玄关处的时钟指向十点一刻,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在静谧的客厅里格外清晰。老顾松开缠绕在指尖的餐巾,伸手拉住正要走向厨房的我妈。她的手很暖,带着方才煮馄饨时沾染的烟火气,却在触到他掌心厚茧的瞬间轻轻颤了一下。

    \"秀儿,坐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老顾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块沉甸甸的铅坠,让空气瞬间凝滞。

    我妈转身时,发梢扫过台灯的光晕,细碎的银丝在暖黄中若隐若现。她在他身旁坐下,沙发凹陷的弧度里,两人的影子交叠成斑驳的形状。

    玻璃杯里的温水还腾着热气,药瓶在茶几上投下细长的阴影。老顾望着我妈将药递到他面前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在指节处留着常年操持家务的细纹。

    当\"南征生病了\"几个字从喉间滚出时,他清楚地看见那只手猛地一抖,水杯里的水晃出涟漪,在杯壁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南征妹子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得这样的病?胡杨这么说,真的能治吗?\"一连串的问题裹挟着惊慌倾泻而出。我妈的眼眶迅速漫上红意,像突然涨潮的海面,倒映着台灯暖融融的光。

    老顾望着她此刻失了方寸的模样,忽然想起四十年前的野战医院,她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攥着染血的绷带追问自己的安危。

    喉结重重滚动,老顾伸手握住那只还在颤抖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里,他摸到我妈手心里浅浅的茧——那是岁月馈赠的勋章,见证了无数个为他、为这个家操劳的日夜。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只余空调外机轻微的嗡鸣,在两人之间编织出绵长的沉默。

    老顾伸手将我妈发间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粗糙的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耳尖:“胡杨是这方面的权威,她说先做检查,肿瘤大概率是良性的。”

    “可那是在脑干附近啊……”我妈攥着他的手突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当年隔壁团的老张,就是因为脑部手术……”话音戛然而止,她别过头去,睫毛上泛起细碎的水光。

    老顾知道她想起了太多不该想起的事,那些在这些年相继离开的老战友们,那些深夜里压抑的啜泣。

    “南征不是普通人。”老顾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目光坚定如磐,“你忘了吗?她在战场上都不怕,在零下三十度的边境守过三个月岗。这点难关,她能扛过去。”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既是说给她听,也是在说服自己。

    我妈咬着下唇,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老顾的手背上,烫得他心脏发紧。

    “我只是害怕……”她哽咽着,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们都老了,经不起身边的人再出事了。”

    这句话让老顾呼吸一滞,恍惚间看见镜中自己灰白的鬓角,想起今天在高家,高叔颤抖的手和江阿姨强装的笑容。

    “所以我们要帮她。”老顾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着熟悉的茉莉洗发水香气,“胡杨已经安排好了北京的会诊,我过两天就联系好送他们过去。”他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放松,手指却仍紧紧揪着他的衬衫下摆,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客厅的座钟突然敲响十下,惊得窗外的夜枭发出一声长鸣。

    我妈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伸手抹去泪痕:“我明天去买些营养品,给南征带着路上补身子。”她吸了吸鼻子,努力露出个笑容,“她最爱吃我炖的鸡汤,等她手术完我亲自照顾她。”

    老顾望着她逞强的模样,胸口泛起一阵酸涩。他捧起她的脸,轻轻擦去残留的泪痕,“别太累着自己。”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眼角的细纹,“我们都要好好的,才能帮上他们。”

    两人相视而坐,窗外月光如水,将彼此的影子叠成一团温暖的光晕,在寂静的夜里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