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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的王姬今天成亲了吗 第193章 囡囡记得归家早

    茯欢大脑一片混沌,一股寒意冒上脊骨,“凤君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逢墨的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笑来,他的眸子注视着屋外的那株梧桐树,四个木牌随风轻晃着,铜铃声阵阵。

    “欢儿听过祭神吗?”

    茯欢沉默了片刻,随即摇摇头。

    叶逢墨又道:“相传帝翎曾有一个强盛的国度,名为似先,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各国林立,爆发了无数战争,一时间伏尸百万,瘟疫横行,各地灾祸频发,百姓存亡危在旦夕。”

    “就在这大厦将倾之际,一名覆面女子凭空出现,她放声高呼是世间的杀伐不断惹怒了天神,必须用五国五位皇室之人的性命祭神,才能平息天怒。”

    茯欢不禁蹙起了眉头,古书常言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是世间的杀戮惹怒了天神,也断不会用生民进行祭祀祝祷,这更像是针对当时各国皇室的一场阳谋。

    “皇室答应了吗?”

    叶逢墨:“当时国数众多,五位皇室之人可以由任何一个国度派出,而比起人的性命,皇室更在乎颜面,自然没有肯做先出头的那一位。”

    “但这是关乎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大事,哪怕皇室据理力争祭神只是妄谈,可百姓却不得不信,没有人会在乎蝼蚁的死活,他们只能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于神明。”

    “没过多久百姓们就对皇室发起了声讨,迫于无奈,各国几番角逐,最终由落败的五国派出了这五个人,后来皇室找到了那名覆面女子,由她主持完成了祭神。”

    茯欢静静等待着叶逢墨的下文。

    “一天后,灾祸退散,瘟疫得愈,世间又恢复祥和安宁,人们便把那位覆面女子尊为神女。”叶逢墨嘴角的笑容泛起苦涩,“而各国间也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日后若再爆发大战,便用祭神平息天怒,这也成为了皇家秘闻。”

    听到这,茯欢已经猜到叶逢墨提起祭神的缘由,“寅初她......”

    叶逢墨眼尾泛红,他感觉实现被蒙上了一层雾气,话音都颤抖了几分,“很多年前爆发了一场战争,名为五国皇战,瑾国也在其中,最终被讨伐的北戎落败国破,祭神一事又被放到了台面上。”

    “瑾国当时的祭神人选,便是寅初。”

    茯欢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叶逢墨蓦地笑出了声,整个宫殿都回荡着他的笑声,而他身上露出一丝癫狂之气。

    “那群人说落水之女,命不久矣,便向先帝进言,还美曰其名寅初是为国而亡,许她以公主之仪风光下葬,死后享千秋供奉,可凭什么!”

    “凭什么要用寅初的命!”

    “凭什么要让她到死都不得安宁!”

    一滴泪就这么悄然从他的眼眶滑落。

    “我的寅初,她才四岁啊......”

    叶逢墨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寅初浑身滚烫,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喂进去的药都吐了出来,已是回天乏术。

    先帝派了御医前来,让御医必须吊着她一口气。

    ......吊着一口气。

    好让她去祭神然后尸骨无存,只留下一个衣冠冢是么?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弯了身,水渍从指缝间流出。

    真狠啊。

    到死,都不让她痛快点。

    是夜,他支走了南以萧,独自守在寅初床前。

    屋外种了一株梧桐,梧桐叶随风落到了窗棂上,任由月光抚摸它的每一寸叶脉。

    而屋内高大的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平安锁,手背冒着青筋,他的双眸犹如一汪死水,寂寥绝望。

    昏迷许久的寅初忽地半睁双眼,低喃了一声:“爹爹......”

    他心脏震颤,俯低了身子凑近她的唇边,“爹爹在。”

    寅初吃力地牵起嘴角,话音微弱:“生辰快乐。”

    他才恍然想起明日是他的生辰,可寅初却在今晚说出了这句祝福,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往最坏的方向想,一遍又一遍安抚着寅初,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会好起来的,寅初会好起来的,不用怕,爹爹一直在你身边。”

    寅初眸光渐渐黯淡,“爹爹我好疼。”

    “可我还没有捉到蝴蝶......”

    他感觉到心中的火苗在那一瞬间熄灭了,泪水夺眶而出。

    如果寅初不去捉蝴蝶就不会落水,如果不落水就不会离开他,可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寅初,是为了他。

    “爹爹,你喜欢什么呀?”

    “蝴蝶,爹爹喜欢蝴蝶。”

    就因为这句话,他的寅初就去捉了一天的蝴蝶,那也是她准备的生辰贺礼。

    一行行泪水从他眼眶滑落,濡湿了衣襟,喉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但凡祭神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回来,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临死还要被那群家伙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不想要他的女儿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不想日后祭拜的只是一个衣冠冢。

    可说到底,他最不想的......是永远失去她。

    夜色渐沉,屋内烛火摇晃,随着光亮消失,白烟徐徐升起。

    他将寅初抱在了怀中,面容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情。

    半晌,他拿出了一枚红色的药丸,抵在了寅初的唇边,嗓音温柔:“寅初乖,吃下这颗糖就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

    寅初迷迷糊糊中微张开唇,将药丸吞咽下去。

    晚风吹得窗户作响,那最后一缕白烟也随之消散了。

    “爹爹。”

    “爹爹在。”

    寅初闭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来。

    “我好像......不疼了。”

    风声还在呼啸,床上坐着的男人静默了许久,身形似与夜色融为一体,直到怀中最后一丝温度逝去,他才动了动唇:

    “小蝴蝶啊轻轻摇,年年春日觅花朝。”

    他的双臂抱着沉睡的人儿轻轻摇晃,唇边又唱起了那首动听的歌谣。

    “风儿起,云儿飘,雨过方知天晴好。”

    “枝头喜鹊欢歌笑,囡囡记得归家早。”

    “囡囡记得......”

    “归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