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录 第30章 伦常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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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东方濛初、东方暗、东方涣，踏上了一条遥遥不知归期的路途。
该往哪里走？谁也不知道，听母亲的意思，父亲的残魄只会在靠近殒身之处时会发出共振，这就意味着，眼下走的这些路都是在碰运气。
“先往哪里走？”东方暗出了红泪山，先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是她此生中第三次出红泪山，第一次是东方濛初带她去人间散心；第二次是前些日子去人间抓东方濛初回来；第三次，是今天。
东方濛初却无声无息地陷入了又一场自责，相比于随心随意在人间山上自由行走的自己，妹妹东方暗明明是个玉面的，却活得像个见不得人的石面。被困在红泪山上，守着这山间毫无意思的寡淡风水，一守就守了几百年。
东方濛初的沉默让东方暗误会了，她以为哥哥还在惦念那个流落人间的女孩。
东方暗皱了眉，还是决定妥协，“既然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方向可寻，那就先往东南去找吧。”
东南？东方涣打了个激灵，换了个眼光重新打量东方暗，看来，这东方暗也并不是永远那个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原来她也会体贴、也会成全，只是她的体贴和成全，只给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对象。
见东方濛初也愣住了，东方涣赶紧搭腔：“对啊对啊，就去东南吧，正好顺路也去看看小青悠怎么样了。”
此时东方涣还不知道，东方暗把东方濛初带回来的那天，青悠所在的那个村庄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濛初看着东方暗的神色是复杂的，他在揣测东方暗的真实意图，他怎么也不相信东方暗的这个建议是出于体贴或是成全，这不是他的妹妹会做的事情。
所以，他回东方涣道：“看什么？把眼下的事情先做完再说吧。”
东方暗暗暗嗤了一声，也不管哥哥的意思，先启了程，“那就走东南吧。”
*****
有意无意地，东方暗在前面领头，准准地路过了青悠原先居住的村庄。
小村子现在满目疮痍，空无一人。
不，事实上地上还插着几个人干，直戳戳朝着青天。
先是东方涣惊呼了一声，“这！这怎么回事？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人嘛……”东方暗动动鼻子嗅了嗅，随手指了个方向，“村子后面有个大坑，估计人都在里面了。”
“埋、了？”东方涣捂住自己的嘴巴顺着东方暗所指的方向跑去查看了。
东方濛初立在那处熟悉的茅屋前，神情晦暗。
等着东方涣傻里傻气地跑远，东方暗问东方濛初：“哥哥，你猜，你的宋清珞还在人间吗？”
东方暗对插在地上的人干很感兴趣，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感觉风干的程度还挺理想的，几乎没有变质。
“她还在。”
东方濛初狐疑地望向自己的孪生妹妹，这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孔上正在转换的风云他一点也看不透彻，他只能正色问她，“暗，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东方暗指了指东方濛初面前被烧掉一半的茅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自己的哥哥，“我能有什么用意？我知道哥哥惦记这里，所以特意陪哥哥来看看，哥哥觉得我会有什么用意？”
东方濛初皱了眉，转身背对茅屋离开，“那我们已经看完了，青悠不在这里，我们可以走了。”
“不着急啊。”东方暗朝村庄后面看了看，“东方涣还没回来，哥哥这么着急，是急着去找她吗？”
东方濛初摇摇头，“我现在不会去找青悠的，我答应了母亲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哥哥的意思是，这件事一忙完就去找她？”
东方濛初避而不答。
“找到她又怎样呢？哥哥要让她这一生幸福，哥哥就要死；哥哥要是只是在一旁看着，那在她身边也就没有意义，何苦来呢？等她一世过完，回到红泪山上，又是一切成空，我听说猎狐人那边完善了戒律，从此与狐精有私情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东方暗不罢休，追着问。
“我有我自己的计划，暗，你不要问了。”东方濛初用决断来回应。
“哥哥的计划？”东方暗摇着头冷笑，“哥哥是疯了，把上古的神话当做真事儿来听。大婆婆临终前讲了一半的那个故事，哥哥连下半截的结局究竟是怎样都不知道，就敢想着去做同样的事情？”
“我不需要知道结局。”东方濛初背对着那座烧塌半边的茅屋，越走越远。
“哥哥不需要知道结局，可我需要知道，母亲需要知道！哥哥一心只想着断了天道对宋清珞的束缚，可有想过这样的行为会招来怎样的后果？哥哥是觉得为了做成这件事情自己死了都无所谓的。可我若死了怎样？母亲若死了怎样？整个狐族亡了怎样？”
“暗！若是我能成功断了天道束缚，天道的一切规则就都不再成立。清珞会成为与日月同寿的存在，猎狐人的责任、义务、生死、罚难都将与她无关，世间一切的束缚在她面前都会碎成粉末，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伤害到她。自然，这件事情与我一门，与我狐族都无甚关联。”
“若这么好！哥哥为什么不断自己，而去断她？”这是东方暗长久以来的最大疑惑。
东方濛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东方暗的目光柔和似水：“所有陷于伦常的人，本身就戴着一个最难脱去的枷锁。我有母亲、有你、有涣涣、有东方一门、有狐族。我无法断，我没有清珞那样的资格。”
东方暗怔住了，黯然道：“哥哥降生时，大婆婆就说哥哥是举世难得的奇才。自幼哥哥想要做的事情就从没有做不成的。如今的狐族，大约只有我还记得，哥哥小时候原本也是像百里留一样刻苦的，可一成人就变了副样子。我不知道哥哥究竟在怕什么，可我没猜错……终究是我们拖了哥哥的后腿……”
“暗，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要怎么活，是我自己选的，与你们都没有关系。”东方濛初牵起嘴角笑了，笑妹妹怎么想得这么多这么乱。
东方暗强然换了神色，忽而说：“可宋清珞也有个姐姐，哥哥所说的伦常之力也束缚着她呀……”
东方濛初点点头，“这也正是我很奇怪的地方。”
“哪里奇怪？”
“不知道宋清珂打得什么算盘，她一直很刻意地控制着，不让这份伦常生出真正的牵绊来……”
该往哪里走？谁也不知道，听母亲的意思，父亲的残魄只会在靠近殒身之处时会发出共振，这就意味着，眼下走的这些路都是在碰运气。
“先往哪里走？”东方暗出了红泪山，先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是她此生中第三次出红泪山，第一次是东方濛初带她去人间散心；第二次是前些日子去人间抓东方濛初回来；第三次，是今天。
东方濛初却无声无息地陷入了又一场自责，相比于随心随意在人间山上自由行走的自己，妹妹东方暗明明是个玉面的，却活得像个见不得人的石面。被困在红泪山上，守着这山间毫无意思的寡淡风水，一守就守了几百年。
东方濛初的沉默让东方暗误会了，她以为哥哥还在惦念那个流落人间的女孩。
东方暗皱了眉，还是决定妥协，“既然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方向可寻，那就先往东南去找吧。”
东南？东方涣打了个激灵，换了个眼光重新打量东方暗，看来，这东方暗也并不是永远那个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原来她也会体贴、也会成全，只是她的体贴和成全，只给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对象。
见东方濛初也愣住了，东方涣赶紧搭腔：“对啊对啊，就去东南吧，正好顺路也去看看小青悠怎么样了。”
此时东方涣还不知道，东方暗把东方濛初带回来的那天，青悠所在的那个村庄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濛初看着东方暗的神色是复杂的，他在揣测东方暗的真实意图，他怎么也不相信东方暗的这个建议是出于体贴或是成全，这不是他的妹妹会做的事情。
所以，他回东方涣道：“看什么？把眼下的事情先做完再说吧。”
东方暗暗暗嗤了一声，也不管哥哥的意思，先启了程，“那就走东南吧。”
*****
有意无意地，东方暗在前面领头，准准地路过了青悠原先居住的村庄。
小村子现在满目疮痍，空无一人。
不，事实上地上还插着几个人干，直戳戳朝着青天。
先是东方涣惊呼了一声，“这！这怎么回事？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人嘛……”东方暗动动鼻子嗅了嗅，随手指了个方向，“村子后面有个大坑，估计人都在里面了。”
“埋、了？”东方涣捂住自己的嘴巴顺着东方暗所指的方向跑去查看了。
东方濛初立在那处熟悉的茅屋前，神情晦暗。
等着东方涣傻里傻气地跑远，东方暗问东方濛初：“哥哥，你猜，你的宋清珞还在人间吗？”
东方暗对插在地上的人干很感兴趣，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感觉风干的程度还挺理想的，几乎没有变质。
“她还在。”
东方濛初狐疑地望向自己的孪生妹妹，这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面孔上正在转换的风云他一点也看不透彻，他只能正色问她，“暗，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东方暗指了指东方濛初面前被烧掉一半的茅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自己的哥哥，“我能有什么用意？我知道哥哥惦记这里，所以特意陪哥哥来看看，哥哥觉得我会有什么用意？”
东方濛初皱了眉，转身背对茅屋离开，“那我们已经看完了，青悠不在这里，我们可以走了。”
“不着急啊。”东方暗朝村庄后面看了看，“东方涣还没回来，哥哥这么着急，是急着去找她吗？”
东方濛初摇摇头，“我现在不会去找青悠的，我答应了母亲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哥哥的意思是，这件事一忙完就去找她？”
东方濛初避而不答。
“找到她又怎样呢？哥哥要让她这一生幸福，哥哥就要死；哥哥要是只是在一旁看着，那在她身边也就没有意义，何苦来呢？等她一世过完，回到红泪山上，又是一切成空，我听说猎狐人那边完善了戒律，从此与狐精有私情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东方暗不罢休，追着问。
“我有我自己的计划，暗，你不要问了。”东方濛初用决断来回应。
“哥哥的计划？”东方暗摇着头冷笑，“哥哥是疯了，把上古的神话当做真事儿来听。大婆婆临终前讲了一半的那个故事，哥哥连下半截的结局究竟是怎样都不知道，就敢想着去做同样的事情？”
“我不需要知道结局。”东方濛初背对着那座烧塌半边的茅屋，越走越远。
“哥哥不需要知道结局，可我需要知道，母亲需要知道！哥哥一心只想着断了天道对宋清珞的束缚，可有想过这样的行为会招来怎样的后果？哥哥是觉得为了做成这件事情自己死了都无所谓的。可我若死了怎样？母亲若死了怎样？整个狐族亡了怎样？”
“暗！若是我能成功断了天道束缚，天道的一切规则就都不再成立。清珞会成为与日月同寿的存在，猎狐人的责任、义务、生死、罚难都将与她无关，世间一切的束缚在她面前都会碎成粉末，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伤害到她。自然，这件事情与我一门，与我狐族都无甚关联。”
“若这么好！哥哥为什么不断自己，而去断她？”这是东方暗长久以来的最大疑惑。
东方濛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东方暗的目光柔和似水：“所有陷于伦常的人，本身就戴着一个最难脱去的枷锁。我有母亲、有你、有涣涣、有东方一门、有狐族。我无法断，我没有清珞那样的资格。”
东方暗怔住了，黯然道：“哥哥降生时，大婆婆就说哥哥是举世难得的奇才。自幼哥哥想要做的事情就从没有做不成的。如今的狐族，大约只有我还记得，哥哥小时候原本也是像百里留一样刻苦的，可一成人就变了副样子。我不知道哥哥究竟在怕什么，可我没猜错……终究是我们拖了哥哥的后腿……”
“暗，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要怎么活，是我自己选的，与你们都没有关系。”东方濛初牵起嘴角笑了，笑妹妹怎么想得这么多这么乱。
东方暗强然换了神色，忽而说：“可宋清珞也有个姐姐，哥哥所说的伦常之力也束缚着她呀……”
东方濛初点点头，“这也正是我很奇怪的地方。”
“哪里奇怪？”
“不知道宋清珂打得什么算盘，她一直很刻意地控制着，不让这份伦常生出真正的牵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