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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生录 第35章 清珞……

    青悠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置在炭盆上烘烤,身体就要烧起来却没有化成火焰。仿佛所有的水分都被男人挤了出来,脸上的胭脂运成五彩,乌黑的秀发化成锁链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就要枯萎了,却明明在绽放。

    男人的身上还有旧伤,剧烈的活动使伤口撕裂,血印在青悠的腰腹上。青悠清晰地看见那一片片血痕,自己的剧痛也忘记呼喊一声。

    一切结束之后,男人还一啄一啄地亲吻她的后背,她的头发混乱地黏在脖颈与胸前,男人耐心地用手把它们一一捋顺。

    青悠觉得自己疯了一场,而现在,就像骤雨过后的湖面,一点微风都能撩动一大片涟漪。

    青悠被那一圈圈涟漪惊醒了,悄悄把自己蜷曲起来,害怕面对身后的男人。

    男人却不放过她,用力一拉,把她扭转到自己面前,去咬她的唇角,边咬边说:“你的声音,很好听呀……”

    ******

    牧仁有了自己的二房,全军皆知。

    伴随着这个消息一同传开的,还有这位新夫人无可匹敌的美貌,与专属于汉人女子的娇媚与温柔。

    青悠的弟弟改名叫了那日苏后,就一直跟在其其格身边,就像乌尤在青悠正式成为牧仁的二房之前,一直都是青悠在带。

    青悠成了牧仁的新宠,牧仁夜夜纠缠,青悠应接不暇,于是一切都变了样子。

    乌尤不能再跟在青悠身边,因而有了新的嬷嬷陪伴。

    其其格没有儿子,那日苏是她身边唯一的男孩儿。她听信了坊间的偏方,说是带着幼小的男孩儿在身边多沾沾这些新纯的精阳之气就也容易生男孩儿。所以起初的其其格待那日苏尤其亲近,甚至到了昼夜不分,寝室相伴的程度。

    可是随着那日苏的逐渐长大,原本的功能性消失了,其其格怀了三个孩子,死了两个,夭折一个,都是女孩,其其格对于那日苏的宠爱就开始不比以往。

    再如今青悠成了牧仁的新欢,夜夜专宠,其其格连再生的机会也抢不到,对身边的那日苏不仅没了宠爱,甚至还生出一丝怨恨来。

    可那日苏只能陪在其其格身边,他没有别的去处。青悠得宠时,那日苏,也就是青白,也已经十二岁了,已经成了少年,再不是能赖在女人的营帐里躲战偏安的年级。

    一日,青悠伺候牧仁穿衣时,牧仁突然说了一个已经思虑多时的打算,“你那弟弟,那日苏,我想带他上战场磨砺磨砺,你可舍得吗?”

    让青白上战场?青悠吓坏了,手上的腰带都掉落到了地上。青悠蹲下去捡,却慌乱得半天都捡不起来。

    牧仁蹲下来,捉住她那双慌张无措的小手,言辞温柔,“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他的。”

    牧仁把她拉起来,两人一起坐到鹿皮上,牧仁依旧攥着她的手,说得很认真:“小哑巴,我要让你的弟弟建立功勋,这样,你就再也不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女人。我会给你的弟弟爵位,让他去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样,你为我生下的儿子,才有资格、和势力,继承我的所有。”

    青悠听不懂,她只知道自己的弟弟要上战场,而这个决定,是自己此生最重要的男人做下的,根本不容置疑。

    她满心满意都是拒绝,却只能紧紧咬着嘴唇,不敢摇头,更不敢哭。

    牧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我以我们的儿子起誓。”

    于是,青白就这样走上了战场。

    ******

    东方三人走过来了街景小巷,走过了闹市名门,走过了名山大川,也走过了穷山恶水。

    他们走了九年,可东方濛初怀里的那缕残魄始终都没有醒过来。

    对于他们来说,九年不过一瞬,不会在他们的面容与身体上留下任何时间的痕迹,可是,对于人呢?

    东方濛初开始无法自制地想起青悠,他努力把这两个字连同宋清珞三个字一起压抑在意识的最深处,用母亲、妹妹、一族的全部重量狠命压抑。

    可是,青悠连同宋清珞的的全部牵念还是会在熟睡时冲破束缚浮上水面,以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呼唤作为不自知的疗愈——

    “清珞……”

    东方暗没有睡,东方涣也没有睡。

    火堆的火焰微弱且颤抖,东方涣听见了这声从唇齿间发出的轻叹,他小心翼翼去看东方暗,看见东方暗依旧在盯着火光,眼里映出两团火焰在跳跃。

    她大概是没有听见吧,东方涣暗自舒了一口气,起身打算去再拣些干柴来长长火势。

    东方涣这边刚起身,东方暗说出一句话来,“东方涣,你见过哥哥这么嗜睡吗?”

    东方涣看了看卧在火堆旁的堂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才发现的确反常,“还真没有,咱们狐精觉本来就少,堂兄更是向来精力充沛,就算是睡,也都是浅浅的,一点动静就能醒,更不可能……”

    东方涣赶紧刹住,庆幸自己反应及时。

    可东方暗依旧是不依不饶的个性,“更不可能什么?”

    “没什么。”东方涣陪着笑。

    东方暗却把最后一把干柴扔进火堆里,溅起一片火星,东方濛初依旧沉沉睡着,嘴唇翕动不止。

    东方暗定定地看着自己哥哥,火光中映出一片凄然的笑意,“更不可能,会沉入这样深的梦魇,更不可能,说出了梦话都不自知……”

    “你、听见了?”东方涣愕然。

    “东方涣,你觉得就你耳朵好是吗。”

    东方暗一呛人,谁也不敢顶撞,东方涣只能摆着手表清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方暗瞧也不瞧东方涣的滑稽样子,目光还是落在哥哥的脸上,声音变得悲伤,“再这样走下去,哥哥一定会熬不住的……”

    “啊?什么意思?”在东方涣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东方濛初熬不住的事情。

    “哥哥正在一日日变得虚弱,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东方涣摇摇头。

    罢了,这大概是玉面等级才能有的通感吧……东方暗拍拍手站起来,“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再找些干柴回来。”

    东方涣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去数十步,他才问,“堂姐,你刚才的话可是真的?堂兄怎么会日渐虚弱?”

    东方暗蹙眉,“不会错的,小时我一要生病,哥哥就能感觉到。我想,那大概就是我近日来的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有一根线,两头拉扯着,哪一头的力道减弱了,另一头都会立刻察觉……”

    “一根线?”

    “嗯。我想,那大概就是哥哥说的,伦常的枷锁吧,或者是,生出了枷锁的伦常。”

    “我,不大明白。”东方涣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没关系,也没必要弄明白。”东方暗甩了甩袖口。

    “那你知道堂兄是为什么会虚弱吗?我是说,依照堂兄的实力,光走这么些路,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负担。”

    东方暗停下了脚步,脸上阴沉得吓人,“我大概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把父亲的残魄交给哥哥保管了。还有,母亲那个时候的神情,为什么会那样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