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桃乱世逃荒记 第265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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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太医在王爷亲兵的护卫下,跟随焦急万分的张千户夫妇,一同到了李指挥使的府邸门前。李指挥使早已得到消息,早早便在门口等候。一见叶太医身影,他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快步迎上前去,恭敬施礼道:“叶太医,请!”
叶太医客气回礼:“李指挥使客气了,老夫不过是奉王爷之命前来。请领我去李百户房中。”
李指挥使连忙亲自引着叶太医进入云峰的房间。叶太医仔细为云峰把了脉,良久才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三丫顾不得李指挥使在场,扑通一声跪在叶太医面前:“求叶太医救救我女婿!”
怀庆惊得一把搂起三丫。看着一旁年仅十六岁的女儿炤炤,他也心如刀绞。
炤炤忙上前拥住母亲,很想告诉她:自己不怪她,这不是她的错,就算没有夫君也能活下去。但眼下云峰的祖父在场,这些话不能说出口,只能心疼地哽咽道:“娘,您别这样。” 她转向叶太医,轻声问道:“叶太医,可否帮我夫君把箭取出来?”
叶太医叹道:“并非是老夫不愿救,实因这箭带有倒钩。一旦拔出,鲜血必然喷涌。李百户气息过于微弱,恐怕箭未取出,人便……” 他未尽之言,众人皆知。
李指挥使戎马一生,深知这种倒钩箭不能轻易拔取。强行拔箭,血喷如注,只会加速死亡。不拔箭云峰能多拖一阵时间自己走。
炤炤恳求道:“叶太医,还是请您老试一试吧。” 横竖也是一死,总要尽力一试。她深知叶太医有多难请,当初姨母和景宇叔叔上门求见,叶太医连面都未露便打发他们走了。她随即望向云峰的祖父:“祖父,让叶太医试一试吧。”
李指挥使看着刚过门没几天的孙媳,不忍拒绝,狠下心对叶太医道:“请叶太医试试吧。” 他见屋内人多,只留下怀庆夫妇,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既然李指挥使执意要取箭,叶太医无奈,只得准备动手。事不宜迟,他立即吩咐:“速速给病人弄碗参汤来吊气!再拿一壶烈酒、热水,多抱些干净的白布巾来!”
三丫一听叶太医同意取箭,未等李指挥使开口,已急奔至门口,代为吩咐门口的春叶:“快去准备!” 春叶听闻姑爷有救,急忙带人去准备所需物品。
东西很快备齐。叶太医净手后,将刀在火上烤了烤。丫鬟也将人参水送了进来。
叶太医吩咐道:“想法子灌进去。”
炤炤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昏迷的云峰,轻轻搂着他的头。然而喂进去的参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炤炤心中一紧,眼眶瞬间湿润,强忍悲痛用帕子擦拭云峰嘴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祖父,爹娘,麻烦你们转过身去一下,我想单独给云峰喂参水。”
众人不解,喂水为何要长辈转身?叶太医却立刻明白过来,道:“大家背过身吧。” 众人虽疑惑,但见太医也如此说,便默默转过身去。
炤炤在云峰耳边轻声唤了声:“云峰。” 随即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参水,搂着云峰的头,将水渡入他口中。见渡进去不少后,炤炤才轻声道:“叶太医,可以了。”
叶太医转过身,点了点头。他先用银针封住可能的出血点,拿起烤过的刀,谨慎地靠近云峰身上的箭伤,开始小心翼翼切割周围的皮肉。炤炤紧紧握着云峰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太医的刀,心提到了嗓子眼。屋内众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刀刃贴着箭杆剜入皮肉时,云峰里衣下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脉络。叶太医用食指压住他突突跳动的颈脉。寒铁小刀与倒钩刮擦骨膜的咯吱声,令人揪心不已。叶太医左手三枚金针闪电般刺入天池、膻中、巨阙三穴,右手镊子猛地向外一提——带倒钩的箭镞被拔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快!”叶太医急喊。他的小孙子迅速将一大瓶药粉撒倒在伤口上。叶太医随即快速用桑皮线缝合伤口。
缝合完毕,叶太医已是满头大汗,顾不得擦拭,忙为云峰把脉。良久也探不到脉搏。三丫看着叶太医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心揪得生疼,不敢出声询问,生怕听到更绝望。炤炤含着泪不敢哭出声,唯恐母亲见她难过更加伤心,只能强撑着等待结果。
许久,叶太医放下云峰的手腕,凝重道:“脉象已极难探及。你们好生守着,接下来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能熬过今夜醒来,老夫留下一副药方,届时熬给他服下。”
李指挥使知道叶太医这是要告辞了,拱手道:“有劳叶太医费心。”
三丫揪着心,紧张地唤了一声:“叶太医……”
叶太医看了眼悲伤的张夫人,只道:“看他能否挺住了。” 转头对李指挥使郑重交代:“莫对外言说老夫来为李百户拔箭。老夫年事已高,已不再行医了。”
屋内几人均明其意:叶太医只为王爷诊视,若传出去张千户夫妇通过王爷请动了他,日后其他将领必会纷纷效仿去求王爷。众人忙拱手向叶太医道谢。
李指挥使强撑精神,与怀庆一同将叶太医恭送出大门。
回屋路上,李指挥使拍了拍怀庆的肩膀。他深知怀庆放火烧山、拼死将云峰抢出,又连夜求王爷请来叶太医,全是为了炤炤不守寡。如今云峰生死未卜,他得安抚这对夫妻的心,郑重道:“怀庆,你放心,炤炤是我们家的长媳,李家定会善待她。”
怀庆难过道:“多谢。”
屋内,三丫轻轻拥着女儿,自责得心口生疼,只能含泪抚摸着炤炤的头,轻唤:“炤儿……”
炤炤强撑精神安慰母亲:“娘,我没事的。云峰是武将,上战场本就凶险。祖父亲兵都告诉我了,爹爹放火烧山,火光冲天,自己不顾危险冲进谷里救云峰……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你们连夜求王爷请来叶大夫……娘,有您和爹爹这般疼我,我能撑住,您别难过。” 三丫一听,心更像被撕碎了。
听到屋外脚步声,知是父亲和祖父回来了,炤炤轻声道:“娘,一会儿您和爹爹先回家歇息,别担心我。”
李指挥使进屋后,看着悲伤的张夫人,沉默片刻道:“怀庆,你们夫妇也回去歇着吧。云峰若有情况,我即刻派人告知。” 他想了想,又道:“炤炤,你去送送你爹娘。” 他没叫自己夫人去送,也是想到云峰恐难熬过今夜,怀庆夫妻或有话要私下交代女儿。
炤炤送父母至大院门口,见四下无人,怀庆难过道:“炤儿,爹爹没用……”
炤炤抹了把泪,哽咽道:“爹爹,您和娘别替我难过。我能活下去。为了我,您不顾危险冲进山谷抢出云峰,我知道爹爹都是为了我……您为我还抗了军令,不顾前程……我也能为爹娘把自己的日子过下去。我有爹娘疼我,还有两个弟弟撑腰,晨熙也敬着我,我总能活好的。”
怀庆心疼地拍拍女儿的手,温声道:“炤儿,无论如何都别怕,有爹娘替你撑着。若云峰他……即便没了他,爹爹也护得住你。若李家有人欺你,爹爹便接你回家。我们本就是泥腿子出身,不讲那些虚礼破规矩。”
三丫也急道:“对,炤儿,听你爹爹的。在李家若住得不顺心,我们找云峰祖父商量,接你回家。回家有爹娘疼你。”
炤炤拍拍爹娘的手:“爹,娘,你们回家歇着吧,找个大夫给爹爹瞧瞧嗓子。我回去守着云峰,说不定……能有转机。”
送走爹娘,炤炤回到屋内。此时,云峰的父亲扶着母亲也来了。云峰母亲看着儿子失血苍白的嘴唇,抹着泪强撑道:“炤炤,你去歇着,我和你爹守着,让芊芊陪着你。有事我们派人叫你。” 即便儿子要走,他们夫妻也要守着送终。
炤炤轻声道:“娘,我也守着云峰。”她是做人儿媳的,婆婆体谅人的话只能听一半,倘若她真走了,她婆母只会说她不贤,夫君病危都不守一旁伺候。
李指挥使看着遭受重击的儿子儿媳,叹了口气道:“就让云峰媳妇守着吧。” 按常理,他们都想守着云峰最后一程,但孙媳过门才与孙子相处半个时辰,就让她多陪陪吧。
长辈们离开后,炤炤坐在床边守着云峰。夜色渐深,屋内静得只剩她自己的呼吸声。炤炤怔怔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轻轻拿起他的手,抚摸着他常年握刀拉弓磨出的厚茧。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滴在云峰的手上。“云峰,你一定要撑过去……你上战场时让我等你的,要说话算话啊。我自小要强,刮风下雨不是练字就是学绣活……小时候去你家,因着我爹是你祖父属下,总是小心翼翼,既要让你祖母觉得我有才情,又得收敛着不敢盖过你家姐妹……云峰,旁的事我努力总能做到,为何我想让你活着……这么难?” 屋内死寂,唯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剥声。
炤炤握着云峰的手,轻声道:“云峰,你看,新婚夜你我不过相处半个时辰你就走了,一回来……就成了这样……” 突然,她感觉握着的手,手指似乎动了一下!炤炤猛地一惊,凑近云峰耳边,急切唤道:“云峰?云峰?你醒醒!” 紧接着,云峰的手指又微微动了动!炤炤喜极而泣,紧握着他的手道:“云峰!云峰!快醒过来!我就知道你能挺住!”
她忙从壶中倒了半碗参水,轻声道:“云峰,我喂你喝点参水,补补气。” 说完,自己含了一口,小心地渡入云峰口中。炤炤将半碗参水一点点渡完,拿着帕子给云峰擦拭嘴角时,突见他睁开了双眼,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云峰想抬手为炤炤擦去脸上的泪,却发现手臂软绵无力。他张了张口,声若游丝。炤炤忙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柔声道:“云峰,别急,慢慢说,我听着。”
看着为他伤心难过的炤炤,云峰提起一丝气力,想哄一下炤炤,声音微弱如蚊:“炤炤……我喜欢……你用嘴渡我喝水……以后……喝水……都这样……”
炤炤一愣,既高兴又羞涩,娇嗔道:“你想得美!” 见他唇色依旧苍白,气若游丝,忙道:“云峰,别说话了,快歇着。我们以后……慢慢说。我得去通知祖父、爹娘,还有我娘家人。” 其实她最想立刻去叫大夫。
云峰只能轻轻闭了下眼表示同意。炤炤匆匆走到外间,对守夜的春叶小声道:“快!去请大夫!大爷醒了!赶紧让厨房把叶太医留的药熬上!再派人去禀告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还有我爹娘!”
春叶喜极而泣:“大小姐,我这就去!” 冲出屋门,才见老爷夫人以及云峰的几名随从竟都一直守在门外。春叶略一思忖便明白,大家原都以为大爷熬不过今夜了。随从们听说少爷醒了,欣喜若狂,立刻分头去通知老太爷和老夫人。春叶让其中一人速去通知张千户大人,告知大爷苏醒的消息,自己则赶紧奔向厨房安排煎药。
李指挥使听说云峰醒了,大喜过望,翻身下床,与夫人一同赶往云峰房中。
大夫为云峰把着脉,眼睛一亮,惊喜道:“有脉了!虽仍微弱,但比先前强多了!”
李指挥使也眼眶湿润。本以为云峰无救,如今孙儿竟挺了过来!他长舒一口气。云峰的祖母和母亲喜极而泣,双手合十不住念叨:“老天保佑……太好了……” 云峰的父亲激动得泪水夺眶,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大夫笑道:“接下来好生调养,应无大碍了。果真是神医妙手,令老夫大开眼界,李百户福泽深厚啊!” 并未开方,心知李家必用叶太医的药方,且怕自己的方子与太医方冲突,谦逊道:“叶太医所留之方更利于李公子休养,用药还是依叶太医之方为好。”
怀庆和三丫得知云峰苏醒,惊喜万分。三丫扑在丈夫怀里,淌着泪道:“我们炤儿有盼头了……这日子有盼头了!” 怀庆心下也是一松,轻拍妻子安慰道:“这下放心了,明早我们一同去看云峰。”
叶太医客气回礼:“李指挥使客气了,老夫不过是奉王爷之命前来。请领我去李百户房中。”
李指挥使连忙亲自引着叶太医进入云峰的房间。叶太医仔细为云峰把了脉,良久才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三丫顾不得李指挥使在场,扑通一声跪在叶太医面前:“求叶太医救救我女婿!”
怀庆惊得一把搂起三丫。看着一旁年仅十六岁的女儿炤炤,他也心如刀绞。
炤炤忙上前拥住母亲,很想告诉她:自己不怪她,这不是她的错,就算没有夫君也能活下去。但眼下云峰的祖父在场,这些话不能说出口,只能心疼地哽咽道:“娘,您别这样。” 她转向叶太医,轻声问道:“叶太医,可否帮我夫君把箭取出来?”
叶太医叹道:“并非是老夫不愿救,实因这箭带有倒钩。一旦拔出,鲜血必然喷涌。李百户气息过于微弱,恐怕箭未取出,人便……” 他未尽之言,众人皆知。
李指挥使戎马一生,深知这种倒钩箭不能轻易拔取。强行拔箭,血喷如注,只会加速死亡。不拔箭云峰能多拖一阵时间自己走。
炤炤恳求道:“叶太医,还是请您老试一试吧。” 横竖也是一死,总要尽力一试。她深知叶太医有多难请,当初姨母和景宇叔叔上门求见,叶太医连面都未露便打发他们走了。她随即望向云峰的祖父:“祖父,让叶太医试一试吧。”
李指挥使看着刚过门没几天的孙媳,不忍拒绝,狠下心对叶太医道:“请叶太医试试吧。” 他见屋内人多,只留下怀庆夫妇,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既然李指挥使执意要取箭,叶太医无奈,只得准备动手。事不宜迟,他立即吩咐:“速速给病人弄碗参汤来吊气!再拿一壶烈酒、热水,多抱些干净的白布巾来!”
三丫一听叶太医同意取箭,未等李指挥使开口,已急奔至门口,代为吩咐门口的春叶:“快去准备!” 春叶听闻姑爷有救,急忙带人去准备所需物品。
东西很快备齐。叶太医净手后,将刀在火上烤了烤。丫鬟也将人参水送了进来。
叶太医吩咐道:“想法子灌进去。”
炤炤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昏迷的云峰,轻轻搂着他的头。然而喂进去的参水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炤炤心中一紧,眼眶瞬间湿润,强忍悲痛用帕子擦拭云峰嘴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祖父,爹娘,麻烦你们转过身去一下,我想单独给云峰喂参水。”
众人不解,喂水为何要长辈转身?叶太医却立刻明白过来,道:“大家背过身吧。” 众人虽疑惑,但见太医也如此说,便默默转过身去。
炤炤在云峰耳边轻声唤了声:“云峰。” 随即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参水,搂着云峰的头,将水渡入他口中。见渡进去不少后,炤炤才轻声道:“叶太医,可以了。”
叶太医转过身,点了点头。他先用银针封住可能的出血点,拿起烤过的刀,谨慎地靠近云峰身上的箭伤,开始小心翼翼切割周围的皮肉。炤炤紧紧握着云峰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太医的刀,心提到了嗓子眼。屋内众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刀刃贴着箭杆剜入皮肉时,云峰里衣下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脉络。叶太医用食指压住他突突跳动的颈脉。寒铁小刀与倒钩刮擦骨膜的咯吱声,令人揪心不已。叶太医左手三枚金针闪电般刺入天池、膻中、巨阙三穴,右手镊子猛地向外一提——带倒钩的箭镞被拔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快!”叶太医急喊。他的小孙子迅速将一大瓶药粉撒倒在伤口上。叶太医随即快速用桑皮线缝合伤口。
缝合完毕,叶太医已是满头大汗,顾不得擦拭,忙为云峰把脉。良久也探不到脉搏。三丫看着叶太医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心揪得生疼,不敢出声询问,生怕听到更绝望。炤炤含着泪不敢哭出声,唯恐母亲见她难过更加伤心,只能强撑着等待结果。
许久,叶太医放下云峰的手腕,凝重道:“脉象已极难探及。你们好生守着,接下来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能熬过今夜醒来,老夫留下一副药方,届时熬给他服下。”
李指挥使知道叶太医这是要告辞了,拱手道:“有劳叶太医费心。”
三丫揪着心,紧张地唤了一声:“叶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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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几人均明其意:叶太医只为王爷诊视,若传出去张千户夫妇通过王爷请动了他,日后其他将领必会纷纷效仿去求王爷。众人忙拱手向叶太医道谢。
李指挥使强撑精神,与怀庆一同将叶太医恭送出大门。
回屋路上,李指挥使拍了拍怀庆的肩膀。他深知怀庆放火烧山、拼死将云峰抢出,又连夜求王爷请来叶太医,全是为了炤炤不守寡。如今云峰生死未卜,他得安抚这对夫妻的心,郑重道:“怀庆,你放心,炤炤是我们家的长媳,李家定会善待她。”
怀庆难过道:“多谢。”
屋内,三丫轻轻拥着女儿,自责得心口生疼,只能含泪抚摸着炤炤的头,轻唤:“炤儿……”
炤炤强撑精神安慰母亲:“娘,我没事的。云峰是武将,上战场本就凶险。祖父亲兵都告诉我了,爹爹放火烧山,火光冲天,自己不顾危险冲进谷里救云峰……我知道这都是为了我。你们连夜求王爷请来叶大夫……娘,有您和爹爹这般疼我,我能撑住,您别难过。” 三丫一听,心更像被撕碎了。
听到屋外脚步声,知是父亲和祖父回来了,炤炤轻声道:“娘,一会儿您和爹爹先回家歇息,别担心我。”
李指挥使进屋后,看着悲伤的张夫人,沉默片刻道:“怀庆,你们夫妇也回去歇着吧。云峰若有情况,我即刻派人告知。” 他想了想,又道:“炤炤,你去送送你爹娘。” 他没叫自己夫人去送,也是想到云峰恐难熬过今夜,怀庆夫妻或有话要私下交代女儿。
炤炤送父母至大院门口,见四下无人,怀庆难过道:“炤儿,爹爹没用……”
炤炤抹了把泪,哽咽道:“爹爹,您和娘别替我难过。我能活下去。为了我,您不顾危险冲进山谷抢出云峰,我知道爹爹都是为了我……您为我还抗了军令,不顾前程……我也能为爹娘把自己的日子过下去。我有爹娘疼我,还有两个弟弟撑腰,晨熙也敬着我,我总能活好的。”
怀庆心疼地拍拍女儿的手,温声道:“炤儿,无论如何都别怕,有爹娘替你撑着。若云峰他……即便没了他,爹爹也护得住你。若李家有人欺你,爹爹便接你回家。我们本就是泥腿子出身,不讲那些虚礼破规矩。”
三丫也急道:“对,炤儿,听你爹爹的。在李家若住得不顺心,我们找云峰祖父商量,接你回家。回家有爹娘疼你。”
炤炤拍拍爹娘的手:“爹,娘,你们回家歇着吧,找个大夫给爹爹瞧瞧嗓子。我回去守着云峰,说不定……能有转机。”
送走爹娘,炤炤回到屋内。此时,云峰的父亲扶着母亲也来了。云峰母亲看着儿子失血苍白的嘴唇,抹着泪强撑道:“炤炤,你去歇着,我和你爹守着,让芊芊陪着你。有事我们派人叫你。” 即便儿子要走,他们夫妻也要守着送终。
炤炤轻声道:“娘,我也守着云峰。”她是做人儿媳的,婆婆体谅人的话只能听一半,倘若她真走了,她婆母只会说她不贤,夫君病危都不守一旁伺候。
李指挥使看着遭受重击的儿子儿媳,叹了口气道:“就让云峰媳妇守着吧。” 按常理,他们都想守着云峰最后一程,但孙媳过门才与孙子相处半个时辰,就让她多陪陪吧。
长辈们离开后,炤炤坐在床边守着云峰。夜色渐深,屋内静得只剩她自己的呼吸声。炤炤怔怔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轻轻拿起他的手,抚摸着他常年握刀拉弓磨出的厚茧。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滴在云峰的手上。“云峰,你一定要撑过去……你上战场时让我等你的,要说话算话啊。我自小要强,刮风下雨不是练字就是学绣活……小时候去你家,因着我爹是你祖父属下,总是小心翼翼,既要让你祖母觉得我有才情,又得收敛着不敢盖过你家姐妹……云峰,旁的事我努力总能做到,为何我想让你活着……这么难?” 屋内死寂,唯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剥声。
炤炤握着云峰的手,轻声道:“云峰,你看,新婚夜你我不过相处半个时辰你就走了,一回来……就成了这样……” 突然,她感觉握着的手,手指似乎动了一下!炤炤猛地一惊,凑近云峰耳边,急切唤道:“云峰?云峰?你醒醒!” 紧接着,云峰的手指又微微动了动!炤炤喜极而泣,紧握着他的手道:“云峰!云峰!快醒过来!我就知道你能挺住!”
她忙从壶中倒了半碗参水,轻声道:“云峰,我喂你喝点参水,补补气。” 说完,自己含了一口,小心地渡入云峰口中。炤炤将半碗参水一点点渡完,拿着帕子给云峰擦拭嘴角时,突见他睁开了双眼,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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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为他伤心难过的炤炤,云峰提起一丝气力,想哄一下炤炤,声音微弱如蚊:“炤炤……我喜欢……你用嘴渡我喝水……以后……喝水……都这样……”
炤炤一愣,既高兴又羞涩,娇嗔道:“你想得美!” 见他唇色依旧苍白,气若游丝,忙道:“云峰,别说话了,快歇着。我们以后……慢慢说。我得去通知祖父、爹娘,还有我娘家人。” 其实她最想立刻去叫大夫。
云峰只能轻轻闭了下眼表示同意。炤炤匆匆走到外间,对守夜的春叶小声道:“快!去请大夫!大爷醒了!赶紧让厨房把叶太医留的药熬上!再派人去禀告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还有我爹娘!”
春叶喜极而泣:“大小姐,我这就去!” 冲出屋门,才见老爷夫人以及云峰的几名随从竟都一直守在门外。春叶略一思忖便明白,大家原都以为大爷熬不过今夜了。随从们听说少爷醒了,欣喜若狂,立刻分头去通知老太爷和老夫人。春叶让其中一人速去通知张千户大人,告知大爷苏醒的消息,自己则赶紧奔向厨房安排煎药。
李指挥使听说云峰醒了,大喜过望,翻身下床,与夫人一同赶往云峰房中。
大夫为云峰把着脉,眼睛一亮,惊喜道:“有脉了!虽仍微弱,但比先前强多了!”
李指挥使也眼眶湿润。本以为云峰无救,如今孙儿竟挺了过来!他长舒一口气。云峰的祖母和母亲喜极而泣,双手合十不住念叨:“老天保佑……太好了……” 云峰的父亲激动得泪水夺眶,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大夫笑道:“接下来好生调养,应无大碍了。果真是神医妙手,令老夫大开眼界,李百户福泽深厚啊!” 并未开方,心知李家必用叶太医的药方,且怕自己的方子与太医方冲突,谦逊道:“叶太医所留之方更利于李公子休养,用药还是依叶太医之方为好。”
怀庆和三丫得知云峰苏醒,惊喜万分。三丫扑在丈夫怀里,淌着泪道:“我们炤儿有盼头了……这日子有盼头了!” 怀庆心下也是一松,轻拍妻子安慰道:“这下放心了,明早我们一同去看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