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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人皇纪 第457章 多木承重架

    冰冷的石墙顶端,死寂无声。秦霄石雕散发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冰河,无声地侵蚀着每一寸空间。洞顶渗下的水滴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敲打在凝固的冰层和冰冷的尸骸上,发出细微、单调、令人窒息的声响。浑浊积水表面的冰层又厚了几分,呈现出浑浊的灰白色,寒气蒸腾扭曲着光线。靠近石雕的地面,晶莹的冰层已厚逾一尺半,散发着冻结灵魂的绝对低温。

    草籽的尸体靠着冰冷的石壁,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如同冰雕,凝固的渴望眼神穿透冰晶,死死锁定洞顶裂缝。角落里,被夺去腿骨的族人尸体蜷缩着,断肢处凝结的暗红冰坨如同丑陋的疮疤。

    木牙枯槁的身体瘫倒在冰冷的圆木旁,如同被丢弃的破麻袋。每一次剧烈喘息都喷涌出浓烈的白雾,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挂在他稀疏的眉毛和睫毛上。断裂的左手食指扭曲变形,钻心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随着心跳一次次狠狠捅刺着他的神经。身上那件缝合的兽皮衣多处崩裂,暗红的血痂混合着新的血污和冰壳,粘在破烂的皮子上。胸腔深处,那被强行锁住的微弱暖意,在巨大的消耗和寒冷的疯狂反扑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根塞进巨石底座缝隙的圆木前端。冰冷的圆木如同死物,塞在缝隙里,没有移动分毫。但他枯槁的意识深处,那丝在极限状态下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松动”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

    能行!必须能行!这是唯一的生路!

    求生的本能如同即将熄灭的火堆里爆裂的最后火星,再次点燃了他枯槁的身体。他挣扎着,用那只相对完好的右手和断臂残端支撑,如同蠕虫般艰难地爬起。冻僵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断裂的手指每一次无意识的触碰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他强行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根圆木上。

    他挪到圆木后方。枯槁的右手死死抠住圆木后端粗糙的树皮缝隙,断臂残端也死死顶住圆木侧面。双脚再次死死蹬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冻裂的脚趾抠进地面缝隙。

    推!用命推!

    他榨取着腹中那几块冰冷肉干带来的最后一丝热量,爆发出非人的力量!枯槁的身体因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突如同扭曲的蚯蚓!缝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新的鲜血涌出,迅速冻结!

    “呃啊——!”

    压抑的嘶吼在冰冷的死寂中炸响!他全身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灌注到圆木之上!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朽木断裂的摩擦声骤然响起!

    塞在缝隙里的圆木前端,在木牙榨干生命的巨力推动下,竟然……极其极其艰难地……向内……滑动了一丝!虽然只有发丝般的距离,但那沉重的巨石底座,似乎真的……极其轻微地……向上……抬升了一点点?

    不是幻觉!

    木牙枯槁的眼睛瞬间瞪圆!血丝几乎要冲破眼眶!那微弱的松动感被证实了!生的希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起——!”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再次发力!

    嘎吱!嘎吱!

    令人心悸的摩擦声连续响起!塞在缝隙里的圆木前端,在木牙不顾一切的推动下,又向内滑动了一小段!巨石底座那沉重的棱角,肉眼可见地……向上抬升了约莫半指的高度!一道新的、更深的缝隙,在巨石底座与冰冷岩石地面之间裂开!

    成了!撬动了!

    巨大的狂喜尚未冲上心头,一声更加刺耳、更加不祥的脆响骤然爆发!

    咔嚓——!!!

    塞在巨石底座下方、承受着恐怖重压的圆木前端,在木牙最后一次发力时,如同不堪重负的枯骨,猛地……碎裂了!

    坚硬的松木,在巨石底座恐怖的压力和木牙疯狂推力的双重夹击下,硬生生从塞入缝隙的前端寸许处,断成了两截!

    断裂的圆木前端如同被斩首的蛇,无力地卡在缝隙里。而后面那沉重的主体部分,在失去前端支撑和木牙推力后,猛地向后一滑!

    轰!

    沉重的圆木后端狠狠撞在猝不及防的木牙身上!

    “噗!”

    木牙枯槁的身体如同被巨锤击中,胸口剧痛,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猩红的冰雾!他枯槁的身体被狠狠撞飞,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在冰冷的石壁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

    剧痛!全身的骨骼仿佛都散了架!断裂的手指、崩裂的伤口、被撞碎的胸骨……所有的痛楚如同火山般爆发!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血腥味,再次将他彻底淹没。他瘫在冰冷的地上,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被投入冰窟的炭火,迅速黯淡下去。圆木……断了……唯一的机会……没了……草籽……裂缝……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瞬间,他涣散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根断裂的圆木。

    断裂处,白森森的木质纤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如同狰狞的伤口。而就在断裂面的后方,那根沉重的主体圆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断口处并未完全粉碎,而是形成了一小段相对平整的……支撑面?

    一个冰冷、带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垂下的蛛丝,瞬间缠绕住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一根不够!太重了!石头太重了!一根圆木承受不住!要……要更多!像……像洪水里漂浮的木筏!下面……垫很多木头!

    多根圆木!并排塞进去!分担重量!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绝望的黑暗!生的希望再次如同鬼火般摇曳!

    “呃……”木牙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噜,枯槁的身体因这最后的执念而剧烈抽搐。他挣扎着,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一点一点,如同蛆虫般,拖着重伤的身体爬向石墙角落——那里,还散落着另外几根被洪水冲上来、早已干枯发黑、冻得如同铁棍的圆木!

    他枯槁的手抓住其中一根相对较细、较直的圆木一端。冰冷刺骨。他尝试拖动,比之前那根更小的圆木依旧沉重无比,纹丝不动。

    力量!他需要力量!腹中的肉干早已耗尽,寒冷和剧痛疯狂吞噬着他。

    他的目光,如同饿狼,再次扫过草籽尸体旁的破皮囊。空了。只有冰冷的石面。

    绝望再次涌上。没有食物,没有力量,如何拖动这些沉重的圆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草籽尸体腰间——那几件被冻结的、属于“圣链”的铜器——小巧的铜环、变形的铜片、还有那把沉重的燧石刀!

    铜!坚硬的铜!或许……或许可以……

    一个冰冷、亵渎神灵的念头浮现——拆!用燧石刀砸开铜环的连接!用铜环的尖锐边缘……去撬!

    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扑向草籽冰冷的尸体!枯槁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抓向草籽腰间那冻结的“圣链”!刺骨的寒意瞬间冻麻了他的手指!他死死攥住其中一个小巧的铜环,另一只手抓起沉重的燧石刀!

    “啊——!”他发出困兽般的嘶吼!用燧石刀沉重的刀背,狠狠砸向连接铜环的、早已冻得脆弱的皮绳或细铜丝(假设有连接物)!

    砰!咔嚓!

    冻硬的连接物应声而断!铜环被硬生生砸了下来!

    木牙枯槁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攥住那枚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铜环。铜环边缘并不算锋利,但足够坚硬!他扑向那根需要拖动的圆木一端!将铜环尖锐的棱角狠狠塞进圆木前端与冰冷地面的微小缝隙中!

    撬!

    他枯槁的身体压上燧石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压!铜环尖锐的边缘深深嵌入冻硬的圆木树皮!

    嘎吱!

    沉重的圆木前端,在铜环的撬动和木牙体重的压迫下,极其艰难地……向上抬起了一丝缝隙!

    木牙枯槁的眼睛瞬间亮了!成了!他不敢松气,枯槁的手迅速抓起几块碎石,狠狠塞进这被撬起的缝隙里!然后抽出铜环,移动到下一个位置,再次撬动、塞入碎石支撑!

    如此反复!动作笨拙、缓慢、充满痛苦,每一次撬动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带来伤口的剧痛。但他如同最精密的机械,重复着这个冰冷而有效的动作。将圆木前端一点点撬起,用碎石垫高,制造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坡度!

    当这根圆木前端被垫高到约莫一掌的高度时,木牙枯槁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他丢开铜环和燧石刀,枯槁的右手死死抠住圆木前端被垫高处的树皮缝隙,断臂残端抵住侧面,双脚蹬地!

    拖——!

    这一次,有了前端的微小坡度,沉重的圆木在木牙榨取生命最后力量的拖拽下,极其艰难地……向前滑动了一丝!

    一丝!又是一丝!如同在黑暗冰原上蹒跚前行!

    木牙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他重复着撬动、垫石、拖拽的动作。撬动一点,垫高一点,拖拽一丝……冰冷的汗水(冰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身下冻结成暗红的痕迹。断裂的手指在拖拽中一次次撞击,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的鲜血冻结在牙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终于将这根较小的圆木,拖到了那断裂的第一根圆木旁边,与巨石底座平行!

    他瘫倒在地,如同死狗般喘息。力量彻底耗尽,寒冷如同无数冰针,疯狂刺入骨髓。意识在剧痛和寒冷的夹击下开始模糊。不行……还差得远……还需要……更多圆木……

    他枯槁的眼睛,绝望地望向角落剩下的几根圆木。他没有力量再去拖拽了……一根都没有了……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瞬间,他涣散的目光扫过草籽尸体旁——那根被他拆下来的、原本属于“圣链”的、冻得发黑的兽筋绳索!还有……角落里那具新死族人尸体上……破烂的兽皮衣!

    绳索!兽皮!可以……可以连接!用绳索绑住圆木一端!拖着走!像……像部落里拖拽猎物的死狗!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强心剂!木牙枯槁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他挣扎着爬向草籽尸体,抓起那根冰冷的兽筋绳索。绳索冻得僵硬,如同铁条。他又爬向那具新死族人的尸体,用燧石刀疯狂地切割、撕扯下尸体身上相对最完整的一块兽皮!冰冷的兽皮带着死亡的气息和凝固的血污。

    他将兽皮撕扯成几条坚韧的皮条。然后,极其笨拙地,用冻僵、流血的手指,将冰冷的兽筋绳索一端,死死缠绕捆绑在一根新圆木的前端!缠绕了无数圈,最后用兽皮条反复勒紧、打死结!如同给野兽套上最原始的挽具!

    他将兽筋绳索的另一端,缠绕在自己枯槁的腰上!用兽皮条反复勒紧!绳索深深陷入他破烂的兽皮衣和冻伤的皮肉里!

    然后,他面朝圆木拖拽的方向,枯槁的身体如同最原始的纤夫,深深弯下腰,双脚如同铁钉般死死蹬住冰冷湿滑的岩石!双手抓住胸前的绳索!

    拖——!!!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发出无声的呐喊!整个枯槁的身体绷紧到极限,如同拉满的硬弓!断裂的指骨在紧握绳索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全身的伤口在巨大的拉力下齐齐崩裂!暗红的鲜血瞬间浸透了破烂的兽皮衣!

    嘎吱……嘎吱……

    令人心悸的摩擦声响起!那根被套上“挽具”的圆木前端,在木牙榨取生命本源的恐怖拉力下,极其极其艰难地……开始在冰冷的地面上……滑动!

    虽然缓慢,虽然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鲜血的滴落,但它……动了!

    木牙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死亡的专注。他一步,一步,向后蹬踏!每一次蹬踏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腰间的绳索深深勒进皮肉,带来新的剧痛!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根被拖动的圆木,和前方那巨石底座的缝隙!

    拖!用命拖!

    如同地狱的苦役,木牙枯槁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拖曳着身后那根沉重的圆木,一步一个血印,一步一声骨骼的呻吟,向着巨石底座的方向,艰难地、绝望地……挪动!

    终于!第二根圆木被他拖到了预定位置!

    他解开腰间的绳索,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意识在剧痛和寒冷的双重碾压下,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身体冰冷,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未死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木牙枯槁的意识被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断裂指骨的剧痛强行刺醒。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的血色。力量……依旧枯竭。但他看到了那并排躺在巨石底座旁的两根圆木(一根前端断裂,一根完整)。

    还不够!他枯槁的眼睛扫向角落最后一根、也是最小最细的圆木。必须……凑齐!

    他再次爬起,重复着那地狱般的流程——撬动、垫石、绑绳、拖拽!每一次动作都如同凌迟!鲜血在他身后冻结成暗红的轨迹。当他将第三根最小的圆木拖到位置时,他枯槁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一摊被抽去骨头的血肉,重重砸在冰冷的岩石上,再无声息,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

    冰冷的石墙顶端,死寂笼罩。

    秦霄石雕散发着永恒寒意。

    两具冰尸无声诉说着代价。

    而木牙,如同一条被剥了皮、抽了筋的血色蠕虫,瘫倒在三根并排的、冰冷的圆木旁。

    他枯槁的身体被鲜血浸透,断裂的手指扭曲,肋骨可能也断了几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胸腔深处,那被兽皮衣强行锁住的微弱暖意,在巨大的消耗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随时会彻底熄灭。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他枯槁的、沾满自己冻血的手指,无意识地触碰到了那根最小的圆木。

    冰冷依旧。

    但他的意识深处,那点名为“多木”的火种,却顽强地燃烧着。

    三根……应该……能承受了吧?

    这个冰冷而执拗的念头,支撑着他枯槁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丝缝隙。

    冰冷的“多木承重架”雏形初现,代价是木牙全身骨骼的呻吟、伤口的彻底崩裂、力量的彻底枯竭,以及向那冰冷的死神祭坛,献上了最后一份名为“自身血肉”的祭品。

    这并非载物的车架,只是垂死者用残躯和执念,在冰封的绝壁上,凿出的第一级染血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