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人皇纪 第461章 祭山定界约
冰冷。死寂。浓稠的血腥味如同凝固的沥青，沉甸甸地压在石墙顶端每一寸空间。草籽被撕开的胸腔流淌着暗红的冰晶，啃食者的尸体被石矛贯穿，钉死其上，两具尸骸在秦霄石雕散发的永恒寒意中，逐渐覆盖上新的白霜，成为最残酷的死亡图腾。巨石底座旁，那道被强行撬开的黑暗缝隙，如同深渊巨口，无声地敞开着，一丝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带着潮湿泥土和苔藓气息的气流从中渗出，是生的诱惑，也是吞噬一切的未知。
木牙枯槁的身体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左手手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厚厚的冰壳下，暗红的血液仍在极其缓慢地渗出、冻结，带走他最后的热量。胸腔深处，那点被层层肮脏兽皮强行锁住的微弱暖意，在失血、寒冷和巨大精神冲击的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沉浮浮，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次次试图将他彻底淹没。
青叶枯槁的头颅无力地靠在他冰冷的兽皮裤腿上，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因长时间勒紧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手腕处皮开肉绽，流淌的血液混合着泥污冻结在藤蔓上。额头撞击岩石造成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着暗红的冰痂，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枯槁的身体因寒冷和剧痛而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如同濒死的小兽最后的痉挛。呜咽声早已停止，只剩下喉咙深处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生的通道就在眼前，但两人都已油尽灯枯。
时间在极寒中仿佛被冻结。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木牙枯槁的意识在无边的冰冷黑暗中艰难地挣扎。一个冰冷、如同本能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垂下的蛛丝，缠绕着他即将熄灭的意识——动……起来……下去……否则……死……
他枯槁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一丝缝隙。涣散的瞳孔倒映着洞顶昏暗的光线，倒映着那道深邃的裂缝。生的气息……从缝隙中传来……必须……下去……
力量……早已被抽干。他尝试挪动右手。冻僵的手指如同不属于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劳地抓挠，只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剧痛从断裂的肋骨和左手伤口传来，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攒刺。眩晕感再次如同黑幕般压下。
就在这时，靠在他腿边的青叶枯槁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混合着剧痛和某种奇异发现的短促“呃”声！
这声微弱的异响如同冰针刺入木牙麻木的神经！他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涣散的意识被强行刺醒！他枯槁的眼睛瞬间瞪大，血丝密布！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轴承般，扭动脖颈，枯槁的目光死死锁定青叶！
只见青叶枯槁的头颅微微抬起，深陷的眼窝里，那麻木的绝望深处，极其极其微弱地……燃起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如同星火般的微光？她枯槁的、沾满泥污血痂的鼻翼，正在极其轻微地、急促地翕动着！仿佛在拼命嗅闻着什么！
木牙枯槁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也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刺骨的冰冷空气灌入鼻腔！但在那浓烈的血腥、死亡、泥土的潮湿气息之下……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绝对真实存在的……清新！一种带着淡淡苦涩和泥土腥气的……植物气息？！如同绝望冰原上飘来的一缕……生命的芬芳？！
这气息……来自那道黑暗的缝隙深处！比之前岩爪和石齿带来的更清晰！更……诱人！
食物？！
生的可能？！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无法抑制的狂喜和求生的欲望，如同被点燃的干草，轰然冲上木牙枯槁的心头！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剧痛和眩晕！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用那只相对完好的右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极其缓慢地坐了起来！动作牵动全身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下唇，渗出的鲜血冻结在牙齿上，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他的枯槁目光，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钉在那道黑暗的缝隙上！又猛地转向青叶！
青叶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微弱的星火也在跳跃！她枯槁的身体因这突然发现的希望而剧烈颤抖着，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徒劳地挣扎，试图指向缝隙！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必须下去！必须找到那气息的来源！
木牙枯槁的右手颤抖着，伸向青叶背后反绑的双手。冻僵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那根粗糙、浸透泥污和血水的藤蔓。藤蔓在极寒下变得如同铁丝般坚硬冰冷。他试图解开那死结，但冻僵的手指根本无法完成精细的动作。
“呃……”木牙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不再尝试解结！枯槁的右手猛地抓住藤蔓最细、最可能断裂的部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外拉扯！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藤蔓纤维断裂的声响！
坚韧的藤蔓，在木牙不顾一切的蛮力拉扯下，竟然……真的从中间被硬生生扯断了一小部分！虽然未能彻底解开，但捆绑的力道瞬间松脱了大半！
青叶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反绑的双手获得了部分自由！她枯槁的手腕因骤然放松而传来剧烈的麻痛感，但她顾不上这些！深陷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求生光芒！她用获得自由的双手，极其艰难地支撑起枯槁的身体，试图爬向那道黑暗的缝隙！
木牙枯槁的身体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用右手和断臂的残端支撑，如同蠕虫般，挣扎着爬向缝隙！每一次挪动都如同在刀尖上翻滚，剧痛和寒冷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但他眼中只有那道缝隙！只有那丝若有若无的植物气息！
两人如同两条从血污冰壳中爬出的蛆虫，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一点一点，在冰冷、沾满血污的岩石上，拖出两道混合着泥污、血水和绝望的痕迹，爬向那道黑暗的深渊之口！
生的气息越来越清晰！那淡淡的苦涩清香，如同魔鬼的呓语，诱惑着他们！
终于！木牙枯槁的手率先触碰到缝隙边缘冰冷的岩石！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潮湿泥土和植物清香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扑！
嗤啦！
他枯槁的身体消失在黑暗的缝隙中！
紧接着，青叶枯槁的身体也扑了进去！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狭窄挤压感之后，木牙枯槁的身体猛地向下滑落，重重砸在一片冰冷、潮湿、相对松软的泥土上！
光线！极其微弱的光线！从上方裂缝透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窄、倾斜向下的通道！空气潮湿冰冷，但那股带着苦涩清香的植物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脱力而瘫软在冰冷的泥土上，剧烈喘息。他枯槁的眼睛如同最贪婪的饿狼，疯狂地扫视着四周！
通道！一条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的、向下倾斜的岩石裂缝！两侧和脚下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冷的、深绿色的……苔藓？！那浓郁的、带着苦涩的清香气息，正是来源于此！
苔藓！能吃的苔藓！部落里最饥饿的冬天，也曾有人冒险采集这种生长在阴暗处的植物充饥！虽然味道苦涩难咽，但……它能活命！
生的希望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木牙所有的理智！他枯槁的右手如同闪电般伸出，狠狠抓向岩壁上那一片片湿冷滑腻的深绿色苔藓！粗糙的手指深深抠进苔藓层中，不顾一切地撕扯下一大把！塞向自己枯槁的、布满裂口的嘴！
“呃……等等！”紧随其后滑落下来的青叶枯槁的身体砸在木牙旁边，她深陷的眼睛同样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枯槁的手也伸向了岩壁上的苔藓！但她看到木牙疯狂撕扯的动作，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一丝本能提醒的惊呼！
但晚了！
木牙枯槁的嘴里塞满了冰冷、湿滑、带着浓烈苦涩和泥土腥气的苔藓！他疯狂地咀嚼着！试图吞咽下去！然而——
呕——！
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苦涩、腥臊和某种刺激性的恶心感，如同火山般从他胃部猛烈翻涌上来！他枯槁的身体剧烈抽搐，将刚刚塞进嘴里的苔藓混合着胃酸和血水，狂喷而出！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窒息，枯槁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有毒？！或者……不能这样吃？！
青叶枯槁的手僵在半空，深陷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后怕！她看着木牙痛苦的惨状，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但她没有放弃！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她枯槁的手极其小心地、颤抖着，避开木牙刚才撕扯的那片区域，伸向旁边另一处相对干燥、颜色更深、呈现墨绿色的苔藓丛。
她极其缓慢地、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墨绿色的苔藓粉末，放在自己枯槁的掌心。然后，她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点点粉末，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枯槁的手指沾起一点粉末，极其谨慎地、如同朝圣般，送向自己枯槁的、布满裂口的嘴唇。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她枯槁的舌尖极其轻微地舔舐了一下指尖的粉末。
冰冷。苦涩。但没有那种强烈的刺激性恶心感。
她枯槁的喉咙再次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将指尖那一点点粉末送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浓重的泥土腥气。胃部一阵轻微的痉挛，但远没有木牙那样剧烈的反应。
能……吃？
青叶深陷的眼睛猛地睁开！那点微弱的星火瞬间变成了燃烧的火焰！她枯槁的手再次伸出，极其小心地刮下更多墨绿色的苔藓粉末，不再尝试吞咽苔藓本体，而是直接舔舐着掌心的粉末！
冰冷苦涩的粉末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微弱的、带着刺激性的暖流？或者说，是味觉刺激带来的错觉？但胃部的痉挛确实在减轻！一股极其极其微弱的、真实的饱腹感和热量感，艰难地在她冰冷的肠胃中弥散开来！
“这……种……能吃……”青叶枯槁的喉咙里挤出极其沙哑、几乎难以辨认的声音，她枯槁的手指指向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又指向木牙。
木牙枯槁的身体终于从剧烈的呕吐和咳嗽中缓过气来，他枯槁的脸上沾满了呕吐物和血污，狼狈不堪。他枯槁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叶掌心的墨绿色粉末，又看看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最后看看自己刚才撕扯的、深绿色、湿滑的苔藓。
区分！不同的苔藓！只有特定的……能吃！
生的智慧在绝境中闪光！
木牙枯槁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不再鲁莽！枯槁的右手极其小心地伸向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学着青叶的样子，用指甲刮下粉末，直接送入口中舔舐！
冰冷！苦涩！浓烈的泥土腥气！但胃部没有再剧烈翻腾！那极其微弱的饱腹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热量，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点燃了他枯槁的身体！
两人如同最饥饿的鼹鼠，蜷缩在狭窄、冰冷的通道里，极其小心、极其专注地刮取着岩壁上那片墨绿色的苔藓粉末，一点点舔舐着。冰冷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却带来了生的希望。胸腔深处那点微弱的暖意，在食物的支撑下，似乎……真的……顽强地维系住了？
就在两人沉浸在绝境求生的苦涩“盛宴”中时——
啪嗒！啪嗒！啪嗒！
一连串密集、沉重、带着浓烈杀意的脚步声，骤然从通道上方——那道他们刚刚爬下来的裂缝口传来！紧接着，是石齿那熟悉的、充满暴虐和贪婪的咆哮！
“岩爪！木牙！还有那个贱女人！滚出来！把铜片和‘圣苔’交出来！”
“裂骨首领有令！这里的一切！都是‘裂骨’部落的！”
伴随着咆哮，几个枯槁、但眼神凶狠、手持简陋石矛和骨刀的身影，如同饿狼般，从裂缝口鱼贯而下！为首的石齿，枯槁的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和贪婪，手中赫然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凝固着惊愕和痛苦表情的……头颅！
岩爪的头颅！
冰冷的石矛贯穿了他的眼眶，暗红的血液早已冻结成冰坨！
石齿枯槁的手，将岩爪的头颅如同战利品般高高举起！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即使死去，也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对铜器的贪婪！
“看！这就是背叛‘裂骨’的下场！”石齿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血腥的威慑！“把铜片！还有这些能吃的苔藓！统统交出来！否则，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他枯槁的手猛地指向通道两侧岩壁上那一片片深绿色的苔藓！显然，他并不知道只有墨绿色的那种能吃，但他看到了木牙和青叶的动作，知道这些苔藓是食物！
狭窄的通道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木牙和青叶枯槁的身体瞬间僵直！生的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最凶残的猎手堵在了绝路！
石齿和几个“裂骨”部落的猎手，如同冰冷的石墙，堵住了唯一的退路。他们枯槁的脸上带着狞笑，手中的石矛和骨刀闪烁着死亡的寒光，矛尖直指蜷缩在通道深处的木牙和青叶！
“杀光他们！苔藓是我们的！”石齿枯槁的手臂猛地一挥！
两个手持石矛的枯槁猎手，眼中爆发出凶残的光芒，如同离弦之箭，踩着冰冷湿滑的苔藓和泥土，朝着木牙和青叶猛扑过来！沉重的石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木牙枯槁的胸膛和青叶的头颅！狭窄的通道避无可避！
死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扼住了两人的喉咙！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本能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枯槁的右手下意识地抓起地上的一块冰冷碎石，试图格挡！同时，他那枯槁的、沾满苔藓粉末的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锋利的燧石矛尖擦着木牙枯槁的肋部划过！深深撕裂了他破烂的兽皮衣和下面的皮肉！暗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青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枯槁的身体拼命向通道更深处缩去！另一根石矛擦着她的头皮掠过，削断了她几缕肮脏的乱发！死亡的寒意让她浑身冰凉！
“吼！”石齿看到手下未能一击毙命，枯槁的脸上爆发出更加狰狞的怒意！“废物！”他枯槁的身体猛地前冲，手中的骨刀带着浓烈的血腥，狠狠劈向因躲避而失去平衡的木牙头颅！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肋部的剧痛而动作迟缓，眼看那冰冷的骨刀就要劈开他的天灵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木牙枯槁的眼中，那濒死的绝望深处，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枯槁的身体不再试图躲避！反而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石齿，而是扑向通道深处——秦霄石雕巨大底座在通道下方投下的、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阴影区域！
同时，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发出了一声嘶哑、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咆哮：
“祖灵——见证——！！！”
他的手指，枯槁、沾满鲜血和苔藓粉末的手指，如同最决绝的判官之笔，狠狠指向通道上方裂缝透入的微光中，隐约可见的秦霄石雕那巨大、冰冷、散发着永恒寒意的……脚部轮廓！
“此地——神居——！！！”
“妄动——者——死——！！！”
冰冷！决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神谕般的威严！他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里疯狂回荡，撞击着冰冷的岩壁！
石齿劈下的骨刀硬生生僵在半空！他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那双充满暴虐和贪婪的眼睛，瞬间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的震惊、恐惧和……本能敬畏的强烈情绪所充斥！
祖灵？！神居？！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猛地顺着木牙枯槁的手指，死死钉在通道上方那微光中隐约可见的巨大石雕脚部轮廓上！那冰冷、巨大、非人力所能及的轮廓！那永恒散发的、冻结灵魂的寒意！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巨物和神秘力量的原始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石齿所有的暴怒和贪婪！他想起了草籽掌控铜器的威严，想起了“祖灵之地”的传说，想起了岩爪临死前凝固的惊愕……难道……难道这巨大的石像……真的是祖灵的化身？！这生长着救命苔藓的地方……是神居禁地？！
扑向木牙和青叶的那两个猎手，动作也瞬间僵住！石矛停在半空！他们枯槁的脸上同样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通道上方那巨大的阴影轮廓，身体因本能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狭窄的通道里，死寂再次降临。只有浓烈的血腥味、苔藓的苦涩清香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木牙枯槁的身体瘫倒在冰冷的阴影里，肋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冰冷的苔藓。他枯槁的眼睛死死盯着石齿，瞳孔深处燃烧着最后一点名为“震慑”的疯狂火焰。他枯槁的嘴唇翕动着，沾血的牙齿间挤出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的字眼：
“界……线……”
他枯槁的、沾满鲜血的右手，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指向通道中间——一道被水流自然冲刷形成的、相对清晰的岩石棱线！
“这边……我们……祭……祖灵……”
“那边……你们……取……苔……”
“过界……者……祖灵……噬……魂……”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石块，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石齿和所有“裂骨”猎手的心头！
分界！祭祖灵！以那巨大石雕的阴影为威慑！以中间那道岩石棱线为界！互不侵犯！各自取食！
石齿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木牙，又看看通道上方那巨大的阴影轮廓，再看看通道两侧岩壁上那一片片救命的深绿色苔藓（他依旧分不清哪种能吃）。贪婪与对“祖灵”的恐惧在他心中疯狂交战。硬拼？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但……万一真的触怒了那巨大的“祖灵”……
他枯槁的目光扫过自己带来的几个猎手，他们眼中同样充满了对那巨大阴影的恐惧和对苔藓的渴望。
最终，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和对眼前食物的迫切需求，压倒了立刻杀戮的冲动。
石齿枯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甘、却又带着一丝妥协的低吼。他枯槁的手猛地一挥，指向通道另一侧、木牙划定的界限之外的区域。
“退！退到那边！”他对着手下嘶吼，枯槁的眼睛依旧死死锁定木牙，“取苔！快取苔！别碰那边的！”
几个“裂骨”猎手如蒙大赦，立刻收起武器，如同最贪婪的鬣狗，扑向界限之外岩壁上的苔藓丛，疯狂地撕扯、刮取，不顾味道地塞入口中！
石齿枯槁的身体依旧紧绷，骨刀紧握，警惕地盯着阴影中的木牙和青叶，缓缓退到界限之外。
冰冷的对峙在狭窄的通道中形成。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视线开始模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身边同样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青叶。
青叶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但当她接触到木牙那冰冷决绝的眼神时，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理解光芒闪现。
她枯槁的身体，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挪向界限之内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她枯槁的手，极其小心地、只刮取界限之内岩壁上的墨绿色苔藓粉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敬畏？仿佛真的在……祭祀？
冰冷的“祭山定界约”在血腥与威慑中初立，代价是岩爪的头颅、木牙肋部的新伤、以及向那贪婪凶残的同类，划下了一条以“祖灵”为名的、脆弱而冰冷的生存边界线。
这并非和平的契约，只是在死亡深渊的峭壁上，用疯狂和神只的阴影，强行划出的、随时可能被鲜血再次淹没的喘息之地。
木牙枯槁的身体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左手手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厚厚的冰壳下，暗红的血液仍在极其缓慢地渗出、冻结，带走他最后的热量。胸腔深处，那点被层层肮脏兽皮强行锁住的微弱暖意，在失血、寒冷和巨大精神冲击的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沉浮浮，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次次试图将他彻底淹没。
青叶枯槁的头颅无力地靠在他冰冷的兽皮裤腿上，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因长时间勒紧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紫色，手腕处皮开肉绽，流淌的血液混合着泥污冻结在藤蔓上。额头撞击岩石造成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着暗红的冰痂，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枯槁的身体因寒冷和剧痛而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如同濒死的小兽最后的痉挛。呜咽声早已停止，只剩下喉咙深处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生的通道就在眼前，但两人都已油尽灯枯。
时间在极寒中仿佛被冻结。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木牙枯槁的意识在无边的冰冷黑暗中艰难地挣扎。一个冰冷、如同本能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垂下的蛛丝，缠绕着他即将熄灭的意识——动……起来……下去……否则……死……
他枯槁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一丝缝隙。涣散的瞳孔倒映着洞顶昏暗的光线，倒映着那道深邃的裂缝。生的气息……从缝隙中传来……必须……下去……
力量……早已被抽干。他尝试挪动右手。冻僵的手指如同不属于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劳地抓挠，只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剧痛从断裂的肋骨和左手伤口传来，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攒刺。眩晕感再次如同黑幕般压下。
就在这时，靠在他腿边的青叶枯槁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混合着剧痛和某种奇异发现的短促“呃”声！
这声微弱的异响如同冰针刺入木牙麻木的神经！他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涣散的意识被强行刺醒！他枯槁的眼睛瞬间瞪大，血丝密布！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轴承般，扭动脖颈，枯槁的目光死死锁定青叶！
只见青叶枯槁的头颅微微抬起，深陷的眼窝里，那麻木的绝望深处，极其极其微弱地……燃起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如同星火般的微光？她枯槁的、沾满泥污血痂的鼻翼，正在极其轻微地、急促地翕动着！仿佛在拼命嗅闻着什么！
木牙枯槁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也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刺骨的冰冷空气灌入鼻腔！但在那浓烈的血腥、死亡、泥土的潮湿气息之下……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绝对真实存在的……清新！一种带着淡淡苦涩和泥土腥气的……植物气息？！如同绝望冰原上飘来的一缕……生命的芬芳？！
这气息……来自那道黑暗的缝隙深处！比之前岩爪和石齿带来的更清晰！更……诱人！
食物？！
生的可能？！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无法抑制的狂喜和求生的欲望，如同被点燃的干草，轰然冲上木牙枯槁的心头！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剧痛和眩晕！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用那只相对完好的右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极其缓慢地坐了起来！动作牵动全身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下唇，渗出的鲜血冻结在牙齿上，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他的枯槁目光，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钉在那道黑暗的缝隙上！又猛地转向青叶！
青叶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微弱的星火也在跳跃！她枯槁的身体因这突然发现的希望而剧烈颤抖着，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徒劳地挣扎，试图指向缝隙！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必须下去！必须找到那气息的来源！
木牙枯槁的右手颤抖着，伸向青叶背后反绑的双手。冻僵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那根粗糙、浸透泥污和血水的藤蔓。藤蔓在极寒下变得如同铁丝般坚硬冰冷。他试图解开那死结，但冻僵的手指根本无法完成精细的动作。
“呃……”木牙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不再尝试解结！枯槁的右手猛地抓住藤蔓最细、最可能断裂的部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外拉扯！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藤蔓纤维断裂的声响！
坚韧的藤蔓，在木牙不顾一切的蛮力拉扯下，竟然……真的从中间被硬生生扯断了一小部分！虽然未能彻底解开，但捆绑的力道瞬间松脱了大半！
青叶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反绑的双手获得了部分自由！她枯槁的手腕因骤然放松而传来剧烈的麻痛感，但她顾不上这些！深陷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求生光芒！她用获得自由的双手，极其艰难地支撑起枯槁的身体，试图爬向那道黑暗的缝隙！
木牙枯槁的身体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用右手和断臂的残端支撑，如同蠕虫般，挣扎着爬向缝隙！每一次挪动都如同在刀尖上翻滚，剧痛和寒冷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但他眼中只有那道缝隙！只有那丝若有若无的植物气息！
两人如同两条从血污冰壳中爬出的蛆虫，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一点一点，在冰冷、沾满血污的岩石上，拖出两道混合着泥污、血水和绝望的痕迹，爬向那道黑暗的深渊之口！
生的气息越来越清晰！那淡淡的苦涩清香，如同魔鬼的呓语，诱惑着他们！
终于！木牙枯槁的手率先触碰到缝隙边缘冰冷的岩石！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潮湿泥土和植物清香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扑！
嗤啦！
他枯槁的身体消失在黑暗的缝隙中！
紧接着，青叶枯槁的身体也扑了进去！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狭窄挤压感之后，木牙枯槁的身体猛地向下滑落，重重砸在一片冰冷、潮湿、相对松软的泥土上！
光线！极其微弱的光线！从上方裂缝透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窄、倾斜向下的通道！空气潮湿冰冷，但那股带着苦涩清香的植物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脱力而瘫软在冰冷的泥土上，剧烈喘息。他枯槁的眼睛如同最贪婪的饿狼，疯狂地扫视着四周！
通道！一条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的、向下倾斜的岩石裂缝！两侧和脚下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冷的、深绿色的……苔藓？！那浓郁的、带着苦涩的清香气息，正是来源于此！
苔藓！能吃的苔藓！部落里最饥饿的冬天，也曾有人冒险采集这种生长在阴暗处的植物充饥！虽然味道苦涩难咽，但……它能活命！
生的希望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木牙所有的理智！他枯槁的右手如同闪电般伸出，狠狠抓向岩壁上那一片片湿冷滑腻的深绿色苔藓！粗糙的手指深深抠进苔藓层中，不顾一切地撕扯下一大把！塞向自己枯槁的、布满裂口的嘴！
“呃……等等！”紧随其后滑落下来的青叶枯槁的身体砸在木牙旁边，她深陷的眼睛同样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枯槁的手也伸向了岩壁上的苔藓！但她看到木牙疯狂撕扯的动作，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一丝本能提醒的惊呼！
但晚了！
木牙枯槁的嘴里塞满了冰冷、湿滑、带着浓烈苦涩和泥土腥气的苔藓！他疯狂地咀嚼着！试图吞咽下去！然而——
呕——！
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苦涩、腥臊和某种刺激性的恶心感，如同火山般从他胃部猛烈翻涌上来！他枯槁的身体剧烈抽搐，将刚刚塞进嘴里的苔藓混合着胃酸和血水，狂喷而出！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窒息，枯槁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有毒？！或者……不能这样吃？！
青叶枯槁的手僵在半空，深陷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后怕！她看着木牙痛苦的惨状，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但她没有放弃！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她枯槁的手极其小心地、颤抖着，避开木牙刚才撕扯的那片区域，伸向旁边另一处相对干燥、颜色更深、呈现墨绿色的苔藓丛。
她极其缓慢地、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墨绿色的苔藓粉末，放在自己枯槁的掌心。然后，她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点点粉末，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枯槁的手指沾起一点粉末，极其谨慎地、如同朝圣般，送向自己枯槁的、布满裂口的嘴唇。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她枯槁的舌尖极其轻微地舔舐了一下指尖的粉末。
冰冷。苦涩。但没有那种强烈的刺激性恶心感。
她枯槁的喉咙再次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将指尖那一点点粉末送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带着浓重的泥土腥气。胃部一阵轻微的痉挛，但远没有木牙那样剧烈的反应。
能……吃？
青叶深陷的眼睛猛地睁开！那点微弱的星火瞬间变成了燃烧的火焰！她枯槁的手再次伸出，极其小心地刮下更多墨绿色的苔藓粉末，不再尝试吞咽苔藓本体，而是直接舔舐着掌心的粉末！
冰冷苦涩的粉末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微弱的、带着刺激性的暖流？或者说，是味觉刺激带来的错觉？但胃部的痉挛确实在减轻！一股极其极其微弱的、真实的饱腹感和热量感，艰难地在她冰冷的肠胃中弥散开来！
“这……种……能吃……”青叶枯槁的喉咙里挤出极其沙哑、几乎难以辨认的声音，她枯槁的手指指向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又指向木牙。
木牙枯槁的身体终于从剧烈的呕吐和咳嗽中缓过气来，他枯槁的脸上沾满了呕吐物和血污，狼狈不堪。他枯槁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叶掌心的墨绿色粉末，又看看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最后看看自己刚才撕扯的、深绿色、湿滑的苔藓。
区分！不同的苔藓！只有特定的……能吃！
生的智慧在绝境中闪光！
木牙枯槁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不再鲁莽！枯槁的右手极其小心地伸向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学着青叶的样子，用指甲刮下粉末，直接送入口中舔舐！
冰冷！苦涩！浓烈的泥土腥气！但胃部没有再剧烈翻腾！那极其微弱的饱腹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热量，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点燃了他枯槁的身体！
两人如同最饥饿的鼹鼠，蜷缩在狭窄、冰冷的通道里，极其小心、极其专注地刮取着岩壁上那片墨绿色的苔藓粉末，一点点舔舐着。冰冷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却带来了生的希望。胸腔深处那点微弱的暖意，在食物的支撑下，似乎……真的……顽强地维系住了？
就在两人沉浸在绝境求生的苦涩“盛宴”中时——
啪嗒！啪嗒！啪嗒！
一连串密集、沉重、带着浓烈杀意的脚步声，骤然从通道上方——那道他们刚刚爬下来的裂缝口传来！紧接着，是石齿那熟悉的、充满暴虐和贪婪的咆哮！
“岩爪！木牙！还有那个贱女人！滚出来！把铜片和‘圣苔’交出来！”
“裂骨首领有令！这里的一切！都是‘裂骨’部落的！”
伴随着咆哮，几个枯槁、但眼神凶狠、手持简陋石矛和骨刀的身影，如同饿狼般，从裂缝口鱼贯而下！为首的石齿，枯槁的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和贪婪，手中赫然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凝固着惊愕和痛苦表情的……头颅！
岩爪的头颅！
冰冷的石矛贯穿了他的眼眶，暗红的血液早已冻结成冰坨！
石齿枯槁的手，将岩爪的头颅如同战利品般高高举起！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即使死去，也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对铜器的贪婪！
“看！这就是背叛‘裂骨’的下场！”石齿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血腥的威慑！“把铜片！还有这些能吃的苔藓！统统交出来！否则，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他枯槁的手猛地指向通道两侧岩壁上那一片片深绿色的苔藓！显然，他并不知道只有墨绿色的那种能吃，但他看到了木牙和青叶的动作，知道这些苔藓是食物！
狭窄的通道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木牙和青叶枯槁的身体瞬间僵直！生的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最凶残的猎手堵在了绝路！
石齿和几个“裂骨”部落的猎手，如同冰冷的石墙，堵住了唯一的退路。他们枯槁的脸上带着狞笑，手中的石矛和骨刀闪烁着死亡的寒光，矛尖直指蜷缩在通道深处的木牙和青叶！
“杀光他们！苔藓是我们的！”石齿枯槁的手臂猛地一挥！
两个手持石矛的枯槁猎手，眼中爆发出凶残的光芒，如同离弦之箭，踩着冰冷湿滑的苔藓和泥土，朝着木牙和青叶猛扑过来！沉重的石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木牙枯槁的胸膛和青叶的头颅！狭窄的通道避无可避！
死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扼住了两人的喉咙！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本能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枯槁的右手下意识地抓起地上的一块冰冷碎石，试图格挡！同时，他那枯槁的、沾满苔藓粉末的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锋利的燧石矛尖擦着木牙枯槁的肋部划过！深深撕裂了他破烂的兽皮衣和下面的皮肉！暗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青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枯槁的身体拼命向通道更深处缩去！另一根石矛擦着她的头皮掠过，削断了她几缕肮脏的乱发！死亡的寒意让她浑身冰凉！
“吼！”石齿看到手下未能一击毙命，枯槁的脸上爆发出更加狰狞的怒意！“废物！”他枯槁的身体猛地前冲，手中的骨刀带着浓烈的血腥，狠狠劈向因躲避而失去平衡的木牙头颅！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肋部的剧痛而动作迟缓，眼看那冰冷的骨刀就要劈开他的天灵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木牙枯槁的眼中，那濒死的绝望深处，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枯槁的身体不再试图躲避！反而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石齿，而是扑向通道深处——秦霄石雕巨大底座在通道下方投下的、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阴影区域！
同时，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发出了一声嘶哑、冰冷、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咆哮：
“祖灵——见证——！！！”
他的手指，枯槁、沾满鲜血和苔藓粉末的手指，如同最决绝的判官之笔，狠狠指向通道上方裂缝透入的微光中，隐约可见的秦霄石雕那巨大、冰冷、散发着永恒寒意的……脚部轮廓！
“此地——神居——！！！”
“妄动——者——死——！！！”
冰冷！决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神谕般的威严！他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里疯狂回荡，撞击着冰冷的岩壁！
石齿劈下的骨刀硬生生僵在半空！他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那双充满暴虐和贪婪的眼睛，瞬间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的震惊、恐惧和……本能敬畏的强烈情绪所充斥！
祖灵？！神居？！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猛地顺着木牙枯槁的手指，死死钉在通道上方那微光中隐约可见的巨大石雕脚部轮廓上！那冰冷、巨大、非人力所能及的轮廓！那永恒散发的、冻结灵魂的寒意！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巨物和神秘力量的原始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石齿所有的暴怒和贪婪！他想起了草籽掌控铜器的威严，想起了“祖灵之地”的传说，想起了岩爪临死前凝固的惊愕……难道……难道这巨大的石像……真的是祖灵的化身？！这生长着救命苔藓的地方……是神居禁地？！
扑向木牙和青叶的那两个猎手，动作也瞬间僵住！石矛停在半空！他们枯槁的脸上同样充满了震惊和恐惧，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通道上方那巨大的阴影轮廓，身体因本能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狭窄的通道里，死寂再次降临。只有浓烈的血腥味、苔藓的苦涩清香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木牙枯槁的身体瘫倒在冰冷的阴影里，肋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冰冷的苔藓。他枯槁的眼睛死死盯着石齿，瞳孔深处燃烧着最后一点名为“震慑”的疯狂火焰。他枯槁的嘴唇翕动着，沾血的牙齿间挤出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的字眼：
“界……线……”
他枯槁的、沾满鲜血的右手，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指向通道中间——一道被水流自然冲刷形成的、相对清晰的岩石棱线！
“这边……我们……祭……祖灵……”
“那边……你们……取……苔……”
“过界……者……祖灵……噬……魂……”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石块，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石齿和所有“裂骨”猎手的心头！
分界！祭祖灵！以那巨大石雕的阴影为威慑！以中间那道岩石棱线为界！互不侵犯！各自取食！
石齿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木牙，又看看通道上方那巨大的阴影轮廓，再看看通道两侧岩壁上那一片片救命的深绿色苔藓（他依旧分不清哪种能吃）。贪婪与对“祖灵”的恐惧在他心中疯狂交战。硬拼？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但……万一真的触怒了那巨大的“祖灵”……
他枯槁的目光扫过自己带来的几个猎手，他们眼中同样充满了对那巨大阴影的恐惧和对苔藓的渴望。
最终，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和对眼前食物的迫切需求，压倒了立刻杀戮的冲动。
石齿枯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甘、却又带着一丝妥协的低吼。他枯槁的手猛地一挥，指向通道另一侧、木牙划定的界限之外的区域。
“退！退到那边！”他对着手下嘶吼，枯槁的眼睛依旧死死锁定木牙，“取苔！快取苔！别碰那边的！”
几个“裂骨”猎手如蒙大赦，立刻收起武器，如同最贪婪的鬣狗，扑向界限之外岩壁上的苔藓丛，疯狂地撕扯、刮取，不顾味道地塞入口中！
石齿枯槁的身体依旧紧绷，骨刀紧握，警惕地盯着阴影中的木牙和青叶，缓缓退到界限之外。
冰冷的对峙在狭窄的通道中形成。
木牙枯槁的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视线开始模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身边同样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青叶。
青叶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但当她接触到木牙那冰冷决绝的眼神时，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理解光芒闪现。
她枯槁的身体，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挪向界限之内那片墨绿色的苔藓丛。她枯槁的手，极其小心地、只刮取界限之内岩壁上的墨绿色苔藓粉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敬畏？仿佛真的在……祭祀？
冰冷的“祭山定界约”在血腥与威慑中初立，代价是岩爪的头颅、木牙肋部的新伤、以及向那贪婪凶残的同类，划下了一条以“祖灵”为名的、脆弱而冰冷的生存边界线。
这并非和平的契约，只是在死亡深渊的峭壁上，用疯狂和神只的阴影，强行划出的、随时可能被鲜血再次淹没的喘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