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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人皇纪 第465章 刻纹铜片为信

    冰冷的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淤积在狭窄、潮湿的通道里。浓烈的血腥味、苔藓的苦涩腥气和尸体腐败的淡淡恶臭,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污浊。界限之外,空荡如同被遗弃的坟场,只有丢弃的武器和冻结的污渍,无声诉说着“裂骨”部落的溃逃。巨大的石雕阴影依旧冰冷地笼罩着深处,沉默而永恒,但空气中那股刺入骨髓的、源自石雕的永恒寒意……似乎……减弱了?如同无形的冰山悄然消融了一丝?这细微的变化,在死亡笼罩的通道里,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木牙枯槁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苔藓和血污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冰冷。肋部那道恐怖的伤口被厚厚的、肮脏的墨绿色苔藓“泥壳”覆盖,暗红的血液似乎被强行封住,只在边缘沁出极其缓慢的暗红冰晶。失血带来的眩晕如同沉重的黑幕,将他意识彻底禁锢在无边的黑暗深渊。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断绝。他枯槁的右手无力地摊开,虎口撕裂的伤口覆盖着暗红的冰壳。那片染着三道血痕的冰冷铜片,静静躺在他手边的血污和泥土中。

    青叶枯槁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岩壁下,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疲惫、恐慌和一种被掏空的虚脱感。腹中那点由苔藓粉末带来的微弱饱足感和热量,早已在时间的流逝和巨大的精神消耗下消失殆尽。饥饿,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疯狂撕咬着她枯槁的肠胃,带来阵阵剧烈的痉挛和眩晕。更让她恐惧的是界限内岩壁上——那片曾经丰厚的墨绿色苔藓丛,如今只剩下零星几点稀薄的粉末和裸露的光秃岩壁!被她……几乎刮食殆尽了!

    她枯槁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处残留的苔藓粉末,如同饿狼盯着最后的腐肉。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冰冷的岩壁,试图刮下最后一点残渣,但只带下一些无用的岩石碎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彻底淹没。

    食物……没了……木牙……还在昏迷……快死了……

    一个冰冷、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最后的理智——杀了他!

    杀了他!用他的肉!充饥!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地狱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她枯槁身体里所有残存的兽性!生的渴望压倒了最后一丝属于“同族”的微弱联系!她枯槁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赤裸的、对血肉的贪婪和杀意!

    她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最敏捷的毒蛇,猛地扑向木牙身边——那颗被石齿丢弃在界限附近的、岩爪凝固着惊愕和贪婪的头颅旁!那里,散落着几件被丢弃的简陋武器!她枯槁的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稳定和贪婪,死死抓起一把——用锋利燧石片粗糙绑在木棍上的短矛!

    冰冷的矛柄触感传来!锋利的燧石矛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青叶枯槁的身体因激动和杀意而剧烈颤抖!她枯槁的脸上肌肉扭曲变形,露出狰狞的贪婪!她枯槁的手高高举起沉重的石矛!矛尖死死锁定木牙枯槁的、毫无防备的脖颈!

    只需要一下!狠狠刺下去!温热的血液……鲜活的肉……

    巨大的诱惑让她枯槁的手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全身的力量疯狂灌注到手臂!石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刺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石矛矛尖即将触及木牙枯槁皮肤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冰冷震颤!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时发出的……灵魂层面的低吼!骤然从通道深处——那被巨大石雕阴影笼罩的区域爆发出来!

    这震颤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碾碎意志的恐怖威压!瞬间穿透了青叶枯槁的身体!

    青叶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高举石矛的动作瞬间僵死!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深陷的眼窝里那疯狂的杀意和贪婪,如同脆弱的冰晶般瞬间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的、无法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恐惧、敬畏和……一种被彻底洞穿的冰冷战栗!

    她枯槁的手再也握不住沉重的石矛!

    当啷!

    石矛脱手坠落,锋利的矛尖重重砸在木牙身旁冰冷的岩石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溅起几点火星!

    青叶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瘫软在冰冷的苔藓上!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疯狂地撞击着,发出密集而绝望的“咯咯”声!她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通道深处那片巨大的阴影,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刚才那是什么?!是……是祖灵?!是那巨大的石像?!它……它醒了?!它阻止了自己?!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如同冰面碎裂的声响,从通道深处、巨大石雕阴影笼罩的区域传来!

    青叶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她枯槁的目光死死锁定声音来源!

    只见在通道深处、秦霄石雕巨大底座投下的最浓重阴影边缘、一块相对平整的冰冷岩石上……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白色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蔓延!

    裂纹!在岩石上凭空出现的裂纹!

    紧接着!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坠落声!

    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的……灰白色石片!从那条细微的裂纹处崩落下来!滚落在冰冷潮湿的苔藓上!

    这诡异而清晰的景象,如同最冰冷的烙印,狠狠烫在青叶被恐惧冻结的灵魂上!祖灵……真的……显灵了?!它在……警告?!惩罚?!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她枯槁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地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声。再也不敢看木牙一眼,再也不敢升起任何杀戮的念头!刚才那灵魂层面的震颤和岩石诡异的碎裂,彻底摧毁了她所有的勇气和贪婪!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和死寂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青叶枯槁的身体因寒冷和虚脱而颤抖得更加厉害。饥饿如同最残忍的酷刑,疯狂折磨着她。生的渴望在恐惧的夹缝中再次顽强地抬起头。

    不能杀……那……只能……走!离开这可怕的鬼地方!带上……带上能证明自己找到过“祖灵之地”的东西!或许……或许外面还有别的部落……能换食物……

    她的枯槁目光,如同最绝望的搜寻者,再次扫过通道。最终,死死钉在了木牙手边那片——染着三道血痕、冰冷幽暗的铜片!

    铜!神圣的铜!上面还刻着血的规矩!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她到过“祖灵之地”!证明她见过神迹!

    她枯槁的身体挣扎着爬起。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贪婪。她枯槁的手颤抖着,伸向那片冰冷的铜片!指尖触碰到金属的冰冷和刻痕的粗糙。

    几乎同时,她的枯槁目光扫过地上那块刚刚从岩石上崩落的、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锋利石片!

    一个冰冷、带着血腥和原始契约意味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刻!用这石片!在铜片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证明……这铜片……是她的!是她从“祖灵之地”带出的凭证!

    她枯槁的手死死攥住冰冷的铜片!另一只手抓起那块锋利的灰白石片!她的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刻什么?像木牙那样刻规矩?她不会。刻……刻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只有她自己认得的符号!

    青叶深陷的眼窝里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恐慌和决绝的扭曲光芒!她枯槁的手指死死捏住锋利的石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冰冷的铜片表面划去!

    嗤啦——!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骤然在死寂的通道里炸响!远比之前木牙用燧石刻划时更加尖锐!锋利的石片在坚硬的铜片上艰难地留下了一道极其浅淡、歪歪扭扭的……如同树枝分叉般的白色划痕!

    不够深!不够清晰!

    青叶枯槁的脸上肌肉因用力而扭曲!她枯槁的手再次狠狠划下!

    嗤啦!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连续响起!每一次都伴随着石片与铜片摩擦迸溅出的细微火花!青叶枯槁的手臂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而酸痛欲裂,冻伤的手指被锋利的石片边缘割破,鲜血渗出,染红了石片和铜片!但她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个需要被刻下的、属于自己的符号!

    终于!在木牙刻下的三道深刻血痕旁边,一个由数道浅淡、歪扭、浸染着青叶鲜血的白色划痕组成的、极其简陋粗糙的……分叉树枝般的符号!被强行烙印在了冰冷的铜片之上!

    成了!她的凭证!她“找到”祖灵之地的证明!

    一股扭曲的满足感和占有欲瞬间冲昏了青叶的头脑!她枯槁的手死死攥住那片染着双人血痕(木牙的旧血和她的新血)和双人刻痕的冰冷铜片!仿佛握住了通往生路的钥匙!

    她枯槁的身体挣扎着站起。深陷的眼睛最后扫了一眼昏迷的木牙。恐惧依旧存在,但被扭曲的占有欲和逃离的渴望压倒。不能留在这里等死!不能和这具尸体一起烂掉!她要出去!带着铜片凭证出去!

    她枯槁的身体踉跄着,朝着通道上方、那道他们爬下来的裂缝口,一步一挪地走去。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饥饿和寒冷疯狂撕扯着她。但她枯槁的手死死攥着那片冰冷的铜片,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她即将走到裂缝口下方,准备攀爬离开这死亡之地的瞬间——

    “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比之前清晰许多的呻吟,骤然从木牙枯槁的喉咙里挤出!

    青叶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僵在原地!她深陷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缓缓转向阴影中的木牙!

    只见木牙枯槁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更大的缝隙!涣散的瞳孔不再是完全的茫然,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焦距!他枯槁的嘴唇翕动着,沾血的牙齿间挤出更加清晰、却依旧气若游丝的音节:

    “祖……灵……见……证……”

    声音微弱,却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青叶枯槁的心头!

    祖灵见证?!他……他刚才……知道?!知道我想杀他?!知道岩石的裂纹?!这铜片……是祖灵的?!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神灵注视的冰冷寒意,瞬间再次攫住了青叶!她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慌!她枯槁的手下意识地想要将那片冰冷的铜片藏起来,仿佛那是烫手的烙铁!

    但木牙枯槁涣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昏暗的光线,极其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精准地……落在了青叶紧攥铜片的枯槁手上!

    他枯槁的嘴唇再次翕动,每一个字都如同耗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

    “带……上……它……”

    “信……物……”

    “告……诉……外……面……”

    “祖……灵……之……地……”

    “禁……地……”

    “违……者……死……”

    断断续续的呓语,如同最冰冷的咒文,烙印在青叶被恐惧冻结的灵魂上!带上它?作为信物?告诉外面……这里是祖灵禁地?违者死?

    这……这是命令?还是……托付?

    青叶枯槁的脑中一片混乱!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但木牙那涣散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目光,以及刚才那灵魂层面的震颤和岩石诡异的碎裂,如同无形的枷锁,捆住了她逃离的脚步和贪婪的心。

    她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那片冰冷的铜片。双人的血痕,双人的刻痕……此刻仿佛重若千钧。

    最终,在巨大的恐惧和对“祖灵”的敬畏驱使下,青叶枯槁的身体做出了决定。她枯槁的手不再试图藏起铜片,反而极其艰难地、颤抖着弯下腰。她枯槁的手伸向昏迷的木牙,极其笨拙地、试图将他枯槁沉重的身体……背起来!

    她枯槁的身体因这巨大的负荷而剧烈摇晃,几乎摔倒。但她死死咬着牙,枯槁的手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木牙枯槁的身体勉强拖上自己枯槁的脊背!木牙肋部那厚重的苔藓“泥壳”硌得她生疼,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她枯槁的身体踉跄着,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一步一挪,极其艰难地朝着通道上方、那道裂缝口挪去!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剧烈的喘息。她枯槁的手,依旧死死攥着那片冰冷的、浸染双人血痕与刻痕的铜片。

    就在她艰难攀爬、即将消失在裂缝口的瞬间,她枯槁的手极其迅速、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将那片冰冷的铜片……狠狠塞进了背上木牙枯槁那破烂兽皮衣的缝隙里!紧贴着他冰冷、微弱起伏的胸膛!

    冰冷的“刻纹铜片为信”完成,代价是青叶灵魂深处的永久烙印、木牙在昏迷中被赋予的“信使”身份,以及向那未知的外部世界,传递了一条用双人血痕刻写、以神灵禁地为名的、冰冷而原始的生存凭证。

    这并非信任的契约,只是在死亡与恐惧的夹缝中,用颤抖的手和染血的铜片,强行系上的第一条通往未知的、沾满谎言的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