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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人皇纪 第466章 铜杯分等级

    冰冷。刺骨的冰冷。不再是石雕散发的永恒寒意,而是初冬凛冽的山风,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疯狂攒刺着青叶枯槁的身体。她枯槁的脊背上,木牙沉重而冰冷的躯体如同冻结的巨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肋部那厚重的苔藓“泥壳”早已在攀爬和寒风中碎裂剥落,露出下面暗红、冻硬、狰狞的伤口边缘。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苔藓的苦涩腥气,在凛冽的山风中被撕扯、扩散。

    青叶枯槁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草,在覆盖着薄薄白霜的、崎岖冰冷的山脊上踉跄前行。每一步都深陷进冻硬的泥泞和碎石中,冻裂的脚趾早已失去知觉,每一次抬起都牵动着全身骨骼的剧痛和肌肉的哀鸣。饥饿如同最凶残的鬣狗,疯狂撕咬着她的肠胃,带来阵阵眩晕和眼前发黑的虚脱感。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疯狂吞噬着她最后一点残存的热量。背上木牙的重量,几乎要将她枯槁的脊梁压断。

    她枯槁的手死死抠进木牙破烂兽皮衣的缝隙,不是为了固定,而是为了……感受那片紧贴着他冰冷胸膛的、同样冰冷的铜片!那染着双人血痕与刻痕的、她的“信物”!这坚硬的触感,是她在这无边冰寒和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虚幻的“生”的证明。

    祖灵之地……禁地……违者死……

    木牙昏迷前的呓语,如同冰冷的咒文,反复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里回响。告诉她什么?告诉谁?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走下去!离开这该死的、被祖灵诅咒的山脊!找到……找到人烟!找到能让她活下去的地方!

    视野在寒风中模糊。远处,被初冬薄雾笼罩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灰暗而沉默。脚下是陡峭的、覆盖着枯黄草梗和裸露黑石的斜坡。风更大,卷起地面的冰晶和尘土,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突然!

    青叶枯槁的脚下一滑!一块被薄冰覆盖的碎石松动!她枯槁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连同背上沉重的木牙,如同滚落的朽木,狠狠朝着陡峭的斜坡下方翻滚下去!

    “啊——!”青叶发出一声短促、充满绝望的尖叫!

    天旋地转!冰冷的岩石、坚硬的草根、锋利的碎石,疯狂地撞击、撕扯着她枯槁的身体!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背上的木牙如同沉重的石碾,一次次狠狠砸在她的脊背上!她枯槁的手徒劳地抓挠着,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停止翻滚的东西,却只带下更多的碎石和冰碴!

    轰!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冰层碎裂的声响!翻滚终于停止!

    青叶枯槁的身体重重砸在一片冰冷、半冻结的沼泽边缘!泥泞的冰水瞬间浸透了她破烂的兽皮衣,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疯狂钻入骨髓!背上的木牙也重重摔落在一旁,枯槁的身体在泥水中微微弹动了一下,再无动静,只有嘴角渗出更多暗红的血沫。

    剧痛!寒冷!绝望!青叶枯槁的身体在冰冷的泥水中剧烈颤抖,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她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冻僵的四肢如同不属于自己。视线被泥水和冰晶模糊。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水流声?夹杂着模糊的……人声?顺着凛冽的山风,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人?!

    生的希望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中爆裂的火星!青叶枯槁的心脏狂跳!她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她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最狼狈的爬虫,挣扎着从冰冷的泥水中抬起头!枯槁的目光死死锁定声音来源的方向——沼泽边缘,一片稀疏、挂着冰凌的枯树林后方!

    有火光!极其微弱的、橘红色的火光!在灰暗的暮色和薄雾中跳跃!

    还有……人影晃动!

    部落!是部落!

    巨大的狂喜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冲垮了青叶!她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她挣扎着,试图爬向那火光的方向!但冻僵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背上的木牙……还有那片铜片……

    “救……命……”她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发出嘶哑、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呼喊。声音瞬间被凛冽的山风撕碎。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寒冷和绝望彻底吞噬的瞬间——

    “呜——呜——呜——”

    一阵低沉、浑厚、如同受伤巨兽悲鸣般的号角声,骤然从那片枯树林的方向响起!穿透凛冽的山风,清晰地传入青叶的耳中!

    紧接着,是沉重的、快速逼近的脚步声和枯枝被踩断的噼啪声!

    几个高大的、裹着厚实兽皮的身影,如同矫健的猎豹,冲破枯树林的阻挡,出现在沼泽边缘!他们手中紧握着沉重的石矛和骨棒,脸上涂抹着黑褐色的泥浆和赭石色的条纹,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警惕、凶狠和一丝……惊疑的光芒!

    “那边!有东西!”为首一个脸上纹着狰狞兽牙刺青的壮硕猎手(獠牙)厉声喝道,石矛直指泥水中如同两滩烂泥般的青叶和木牙!

    其他几个猎手迅速散开,呈半包围状,石矛和骨棒带着浓烈的杀意,指向地上的两人!

    獠牙枯槁的脸上肌肉紧绷,狼一般的眼睛死死扫过青叶和木牙枯槁的身体、破烂的兽皮衣、以及那浓烈的血腥味。当他的目光落在木牙肋部那狰狞的伤口和青叶背上破烂兽皮衣下隐约露出的……一片冰冷的金属光泽时,瞳孔猛地一缩!

    金属?!那形状……像……像容器?!

    他枯槁的手猛地抬起,示意手下暂停攻击。他枯槁的身体极其警惕地、一步步挪近。沉重的石矛矛尖始终锁定青叶的头颅。

    青叶枯槁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牙齿疯狂打颤,发出密集的“咯咯”声。她想说话,想解释,但喉咙如同被冻结,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她枯槁的手下意识地、死死护住木牙破烂兽皮衣下那片金属的位置。

    獠牙枯槁的手闪电般伸出!沉重的石矛矛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挑开了木牙胸前那破烂兽皮衣的缝隙!

    一片冰冷、幽暗、带着扭曲刻痕和暗红污迹的……金属片?不!那不是片!那形状……那凹陷……那微微弯曲的边缘……

    是一个……杯?!

    一个造型极其古朴、甚至有些歪斜、表面布满工具敲打痕迹和岁月侵蚀凹痕的……深腹……铜杯?!

    这铜杯大半部分被暗红的血污和黑色的泥垢覆盖,但在獠牙挑开兽皮的瞬间,那未被完全遮蔽的杯口边缘和一小片杯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原始、却绝对属于金属的独特光泽!杯身之上,几道深刻、扭曲、如同用生命刻下的暗红纹路,在血污的衬托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蛮荒与……神秘气息!

    铜!一个完整的铜杯!

    獠牙狼一般的眼睛瞬间瞪圆!瞳孔深处爆发出无法掩饰的、混合着震惊、贪婪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原始敬畏的炽热光芒!他认得这东西!在极其遥远、几乎成为传说的部落记忆里,这种闪亮的、坚硬的、能盛装液体或食物的金属容器,是强大部落首领或大祭司才能拥有的圣物!是神灵恩赐的象征!是……无上的权力!

    “神……神物!”獠牙枯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震撼的低吼!他枯槁的手猛地收回石矛,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枯槁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只沾满血污的铜杯上,再也无法移开!

    其他几个猎手也看到了!枯槁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同样的震惊和敬畏!他们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带……带回去!给老祭司‘岩眼’!”獠牙嘶哑地命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狂热!“快!把这两个……‘神物携带者’……也抬回去!小心!别碰坏了神物!”

    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铁律。几个猎手立刻收起武器,极其小心、甚至带着一丝惶恐地走上前。他们枯槁的手极其笨拙、却又异常轻柔地抬起木牙和青叶枯槁冰冷的身体,仿佛抬起的是易碎的珍宝。动作牵扯到木牙肋部的伤口,暗红的血水再次渗出,但猎手们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如同朝圣般,始终聚焦在木牙胸前兽皮衣下、那片隐约透出的冰冷金属光泽上。

    青叶枯槁的身体被抬起,冰冷的寒风让她剧烈颤抖。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恐惧。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些凶悍的猎手……为什么突然变得……敬畏?因为……那个铜杯?木牙昏迷前塞进他怀里的……“信物”?

    她枯槁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被抬着的木牙。他枯槁的脸惨白如纸,毫无生气。只有胸前兽皮衣的缝隙里,那片冰冷的金属……如同沉睡的凶兽之眼。

    部落营地。篝火在寒冷中跳动,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简陋的兽皮帐篷和围坐的枯槁族人。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皮毛的膻味和一种沉闷的绝望气息。食物短缺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里,火光昏暗。一个枯槁到如同骷髅、身披肮脏羽毛和兽皮、脸上涂满诡异白垩纹路的老者(岩眼),盘坐在一张巨大的、布满裂纹的熊皮上。他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漆黑的洞穴,浑浊的瞳孔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烁着幽冷、如同毒蛇般的光芒。他枯槁的手,如同鸟爪,正摩挲着一块布满裂纹的龟甲,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低沉、模糊的呓语。

    帐篷帘猛地被掀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灌入!獠牙和几个猎手抬着如同破麻袋般的木牙和青叶,极其小心地走了进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淡了帐篷里沉闷的草药和腐朽气息。

    “老祭司!‘岩眼’大人!”獠牙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惶恐,“我们在‘鬼嚎坡’下面的黑泥沼,找到了……神物!还有……这两个携带神物的……人!”

    “神物?”老祭司岩眼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幽冷的光芒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枯槁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抬起,深陷的眼窝死死锁定被放在熊皮前的木牙和青叶。当他的目光落在木牙胸前兽皮衣下那片冰冷的金属光泽时,那枯槁的脸上肌肉瞬间绷紧!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

    “拿……过来!”岩眼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贪婪的威严!

    獠牙枯槁的手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神灵的惶恐,伸向木牙胸前。他枯槁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拨开破烂的兽皮衣,露出了那只沾满血污泥垢、却依旧无法掩盖其冰冷金属质感的——深腹铜杯!

    当那只古朴、歪斜、布满敲痕、浸透血污的铜杯完全暴露在昏暗的火光下时,整个帐篷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岩眼浑浊的瞳孔瞬间瞪大!如同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神迹!他枯槁的身体猛地前倾,枯槁的手如同闪电般伸出,却又在即将触碰到铜杯的瞬间猛地僵住!仿佛那冰冷的金属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他的目光,如同最贪婪的鉴赏家,死死扫过铜杯的每一个细节。那原始的造型,那工具敲打的痕迹,那岁月的凹痕……最终,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了杯身之上——那几道深刻、扭曲、在血污和火光映衬下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刻痕!

    “血……祭……之纹……”岩眼枯槁的喉咙里挤出极其沙哑、如同梦呓般的音节,浑浊的瞳孔深处爆发出骇人的、混合着狂热和恐惧的精光!“祖灵……恩赐……神器……降临!”

    他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枯槁的手猛地收回,死死按在自己枯槁的胸膛上,仿佛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他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昏迷的木牙和惊恐的青叶,如同盯着最珍贵的祭品!

    “他们……是祖灵的使者?!还是……被神器选中的容器?!”岩眼嘶哑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即将攫取权力的狂喜!

    獠牙和其他猎手匍匐在地,枯槁的身体因敬畏而剧烈颤抖,不敢抬头。

    岩眼浑浊的瞳孔疯狂闪烁。最终,一个冰冷、残酷、带着浓烈权力欲望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意识——无论他们是什么!这神器!这血祭之纹的铜杯!必须成为他掌控部落、对抗饥荒的……无上权柄!

    他枯槁的手猛地抬起,指向昏迷的木牙,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谕般的威严:

    “神子!他是祖灵选中的‘神子’!这神器……是他的权杖!是他沟通祖灵的圣杯!”

    接着,他枯槁的手指如同判官的笔,极其缓慢、却又无比精准地……指向了惊恐蜷缩、如同待宰羔羊的青叶!

    “而她……”岩眼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冰冷,“是神子卑微的……‘持杯奴’!”

    等级!赤裸裸的权力等级!在冰冷的铜杯和血污的刻痕前,被老祭司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强行划分!

    冰冷的“铜杯分等级”完成,代价是青叶被烙上“奴”的印记、木牙在昏迷中被推上“神子”的神坛,以及向这个饥饿绝望的部落,投下了一条用冰冷金属和血色纹路铸就的、通往权力与奴役的染血阶梯。这并非尊荣的加冕,只是在生存的祭坛上,用一件沾满泥污的容器,强行分割出的第一道吞噬人性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