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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由水库溃坝开始 第370章 群众监督热潮

    午后的阳光像团火球,炙烤着堤坝施工现场,裸露的皮肤被晒得发疼。李大妈戴着顶褪色的蓝布遮阳帽,帽檐下的皱纹里渗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攥着个磨得边角发白的笔记本,踩着被晒得滚烫的松软泥土往工地深处走。鞋底的纹路里嵌满了沙砾,每走一步都硌得慌,但她的脚步却稳得很——作为周边三个村子自发组成的“群众监督小组”成员,自打堤坝重建启动那天起,这群平均年龄过五十的大爷大妈,就成了工地上最较真的“编外质检员”,比施工队的考勤钟还准时。

    “小王,你这砌的石块缝儿能塞进手指头咧!”李大妈在一段新砌的护坡前停住脚,弯腰捡起根竹尺,这尺子是她用家里晾衣杆改的,上面用红漆画着三厘米的刻度线。她把竹尺往石块间隙里一插,尺子竟能轻松晃动,便冲正在抹砂浆的年轻工人晃了晃本子,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昨儿个暴雨冲垮的那段护坡,就是缝儿没填实才被水泡松的,你可别嫌大妈啰嗦,这缝儿差一厘,将来洪水就能差一丈。”

    正在搬石块的小王直起身,安全帽下的额头沁满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沾满水泥的工装裤上,洇出深色的圆点。他挠了挠头,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大妈,您说得是,我这就返工。说真的,您老眼神比工地上的水准仪还准,上回我砌的缝差两毫米,都被您瞅出来了。”说着,他冲旁边的工友使了个眼色,两人小心地搬起刚砌好的石块,重新调整角度,又舀来新拌的砂浆往缝里填,直到李大妈点头说“这才像样”,才敢继续往下砌。

    群众监督小组的老人们各有“绝活”,凑在一起简直是支“全能质检队”。退休前教数学的张大爷,拿着老花镜能对着施工蓝图瞅一下午,谁家钢筋绑扎的间距差了五公分,他准能在图纸上标出具体位置,连技术员都佩服:“张老师,您这眼睛比游标卡尺还精。”开了二十年货车的赵大叔更绝,他站在工地入口处,光听发动机声音就知道货车超载没超载,但凡发现运输土方的车辆压得临时道路咯吱响,立刻掏出老年机拍视频,镜头比电视台记者还稳,直接发给指挥部的联络员。还有每天拎着菜篮子从工地旁路过的王阿姨,菜篮子里除了葱姜蒜,总塞着个小手电筒,专照那些堆在角落里的建筑材料,哪个水泥袋受潮发了霉,哪个钢筋堆底下没垫木方,准能被她揪出来,“我买菜挑新鲜的,看材料也一样,潮了的水泥就像烂了心的萝卜,用不得!”

    这天傍晚,夕阳把工地染成金红色,赵大叔蹲在工地入口的树荫下抽烟,烟卷快烧到手指才猛吸一口。忽然听见一阵沉重的碾压声,抬头一看,一辆满载砂石的货车正摇摇晃晃驶进来,车斗边缘的苫布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黄澄澄的砂石边角料顺着颠簸的车身往下掉,在刚修好的临时路上撒了一串。他“噌”地站起身,把烟蒂摁在脚下的痰盂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拦住车头。

    “小伙子,停车!”赵大叔拍了拍驾驶室的门,嗓门洪亮得像工地的大喇叭,“你这苫布松了,砂石撒路上不说,万一混进些碎玻璃、土块进了混凝土,坝体质量能好?到时候溃了坝,你担得起责任?”

    司机师傅摇下车窗,脸上淌着汗,苦着脸解释:“大爷,我赶工期呢,就撒了点边角料,不碍事的——”

    “赶工期也得讲规矩!”赵大叔从裤兜里掏出个红布袖标,上面绣着“群众监督”四个黄字,往胳膊上一套,挺了挺腰板,“上个月你这车就因为苫布没扎紧,被张大爷记了一次,再犯可是要上指挥部的‘黑名单’,到时候哪家施工队还敢用你?”

    司机探头一看,见赵大叔身后不知何时围了几个戴红袖标的老人,都盯着车斗看,只好叹口气拉上手刹:“得得得,我这就绑,您老别记我名儿行不?”说着乖乖下车,从工具箱里翻出绳子,把苫布勒得紧紧的,连边角都系了死结。

    不远处的质量监督组技术员小周抱着图纸走过来,笑着冲赵大叔竖大拇指:“赵叔,您这‘民间监理’比我们还严,现在司机师傅看见您这红袖标,老远就开始检查苫布了,比交警的测速仪还管用。”

    群众监督小组的记录本有五个,轮流由组员保管,封皮上写着“堤坝质量监督日志”,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类问题:3月15日,东头护坡石块砌筑缝隙超标3处,下午三点已返工;3月17日,2号料场水泥堆放未垫高,底部3袋受潮,当日转移至干燥区并处罚;3月20日,土方车超载5辆,导致临时道路开裂2米,已罚款并修复……这些问题当天就能通过专门的微信群反馈到重建指挥部,整改结果也会在次日的工地公示栏张贴,谁整改不及时,谁敷衍了事,全村人都能看见。

    “咱老百姓不懂啥高深的技术参数,但啥是‘用心干活’,啥是‘糊弄事’,眼睛能看出来。”李大妈坐在工地的石头上翻着本子,夕阳透过帽檐照在她手上,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有些变形,“去年溃坝那回,水漫到腰深,各家的粮食、家具漂得满地都是,咱心里都堵得慌。现在看着这堤坝一天天长起来,咱多盯着点,不是为了挑刺,是给子孙后代攒福气——将来咱孙子长大了,能指着这堤坝说‘这是我奶奶当年盯着修好的’,多踏实。”

    夕阳把老人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像一串贴在地上的剪影。他们踩着碎石路往回走,脚步有些蹒跚,却走得很齐整,时不时停下来指着远处的坝体讨论几句:“那截护坡的颜色看着匀了,应该是砂浆拌得够数了”“明天要是下雨,得去看看料场的防雨布盖紧没”。那些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的红袖标,在一片绿色的工地安全帽中格外显眼——这是群众心里的“定心丸”,也是横在所有敷衍塞责者面前的“警戒线”,风吹过坝顶时,袖标猎猎作响,像在说:这堤坝,得经得住咱老百姓的眼睛,更得经得住老天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