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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62章 两彷徨1

    到得中北山下时,天公正不作美,潇潇的暮雨裹挟着山风忽南忽北的飘着,直往脖子里钻。花晓缩了缩脖子道:“这都要立夏了,怎么还这么冷?”

    轩辕澈接过侍从递来的披风给花晓披了上,慢条斯理的给她系披风的带子,额前的碎发沾了一层的水珠,闻言道:“嗯,是挺冷的。”回答的颇是不走心。

    花晓看出了他有心事,既然他没有选择跟自己说,她一时也不知是否该主动询问,也就没了话头。

    雾霭沉沉,那中北山也仿佛是直插云霄般,高的看不分明,轩辕澈拥着花晓往前走,羊肠小道十分泥泞,花晓只觉得那鞋子是越来越重,走了半个时辰连那腿迈起来也吃力十分。她无精打采的聚精会神的看着脚下绵延无期的山道,那路两旁深浅的野花野草却是开的娇艳,晶莹的水珠在花叶间来回滚动,脚步声一响惊的它们纷纷滑落,摔成了几瓣儿。

    花晓终是没忍住,气喘吁吁道:“你是否有什么心事?可否说给我听听?”

    轩辕澈深深望了她一眼,终是抿唇笑道:“无事。”

    既然问出了口,花晓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笑道:“你望我那一眼,我怎么觉得颇有深意呐?嗯?”

    轩辕澈道:“你这气喘如牛的,可别再多话了,省的灌了一肚子的山风。”

    花晓沉思道:“你这躲躲藏藏的,想必极有可能与我有关,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自问自答的在一旁絮絮叨叨,一个不注意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幸亏有轩辕澈紧紧拉着,看了看一边空穴来风的深渊,花晓一阵目眩神迷,她擦了擦脑门的汗也失了冷静,哆嗦道:“吓死老纸了,这山涧可可也够深的。”

    轩辕澈拍拍她后背道:“我背着你吧。”

    花晓摇头道:“不需,下雨不比下雪,这山路太泥泞湿滑,我还是自己走吧。”

    她虽嘴上说着,眼角余光瞥到一旁阴风阵阵的无影深渊那本就沉重的脚却是更虚软了,勉强板着脸道:“等会了,等会儿,我有点累了,咱们歇会再走。”说着,就死死拽着轩辕澈的胳膊。

    轩辕澈在一旁看得笑了起来,雨中芙蓉般出尘又妖艳,说不出的风流回转,花晓笑叹道:“你这笑成这个样子可真丑。”

    轩辕澈摇头道:“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还真没见过你如此,嗯,娇弱的时候。”

    他略一停顿才想到娇弱这么个词,花晓听了却是渗的不行:“什么叫娇弱?人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就是胆怯了,可也不能用娇弱这么个软趴趴娇滴滴的词儿形容我吧,我可是个能吃苦的大力士啊。”

    她声音提的老高,转眼就消失在了山风中,除了轩辕澈也没人听得到,轩辕澈无奈道:“大声说话壮胆的效果应是收效甚微的,不要往两边看,把大部力量靠在我身走试试。”

    花晓也咧嘴笑道:“我今儿个真怂了,太吓人了。”她恢复力一向极强,没一会儿就调整了视线只紧紧的盯着脚下重又踏上了征程,只是这次全部精力都用来看路了,再也没心思扯其它的。

    这么全神贯注实在是累,一路风雨都有轩辕澈挡着,安全的环境总是滋生懈怠,刚才的不安也很快的淡去了,半个多时辰后花晓就有点晕乎乎了,只机械的抬着腿。轩辕澈绞尽脑汁想话头,花晓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嗯嗯啊啊,轩辕澈无奈的住了嘴,半抱着花晓上了山,到的目的地时花晓已睡着了。

    这山一爬就是几个时辰,现下天已是全黑了,看了看臂弯里的花晓,睡的香沉,鬓发散乱,裙角都是泥巴和碎草叶子,也是真累着了。

    他的心软软的,忽然就想起沙漠里的日日夜夜里,她一遍遍的强迫自己睁开眼,转眼间倒下又睡着了的情形。她确实是不喜娇弱这个词的,可他喜欢,他就是那棵参天的树,而她是树下唯一的花,承继他所有的给养,无忧无虑,或娇或痴或无赖,永无风雨,只要他低头看一眼她的眉眼就觉得满心的丰盈。

    花晓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淅淅沥沥的雨敲在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首欢快的笛曲。睡的好总会感染到心情,花晓开心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摸摸肚子有些饿了,想着轩辕澈总会给自己留饭的,索性披了衣服起了身。

    花晓将虚掩着的门打了开,雨水裹挟着冷风一股脑的涌了进来,花晓拍拍脸,暗道这真是太提神了,擦了擦满脸的水汽定睛瞧去,四四方方的院子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西北角隐约有烟火。

    她又往那火光处看了看,似乎看到同花那双琉璃眼,在暗夜里冒着亮光。花晓一阵大乐,总算看见个活物,裹了裹外衣就往那房子冲去,同花见了以比花晓更快的速度冲到花晓的身前扑上扑下。

    花晓哭笑不得的拧着同花的耳朵到了房间才发现是间厨房,不大的厨房只轩辕澈一人,正在折柴。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骨子里留着强者的血,天生的高人一等,即使面对执掌江山几十载的皇帝他也不卑不亢,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轩辕澈竟是在灶下折柴?

    花晓惊道:“啊澈,你这是在干甚?下人呢?”

    轩辕澈闻言直起了腰,扔了手中的干柴,拍拍手道:“醒了啊,山上简陋,我怕你夜里醒了觉得饿,所以就折了些柴,等你醒来也好吃些热的。”

    火光暖暖,花晓笑的眉眼弯弯:“不是君子远庖厨么?你怎么自己下手了?”

    轩辕澈笑道:“下人都被我遣了出去,分散到其它各处休息了,这院子今晚就我俩。”

    花晓心下暖融融的,火光映的她眉眼恬淡,她歪着头道:“那谢谢啊澈了,你给我留的什么好吃的?”

    她说着到了灶台前掀开了锅盖,一股热气奔腾而出,花晓赶忙放了锅盖用力甩着自己被烫到的手指。

    轩辕澈将帕子浸了水道:“把手指给我!”

    花晓伸出手笑道:“没有很严重,应该就是红了些,小时候我妈妈做饭的时候我也喜欢愣头愣脑的直接掀开锅盖,这次是被你这大厨给惊着了,所以才又愣头愣脑了一回。”

    轩辕澈将花晓的手指用湿帕子裹起来,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里,花晓挣了几下没挣开,因道:“啊澈,撒手。”

    轩辕澈听得,苦笑了一下撒开了手,看的花晓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花晓还是那个冷静的花晓,皱眉道:“啊澈,你有事,而且还是与我有关的事瞒着我!”

    轩辕澈笑道:“我炖了野山鸡,放了山菇,十分鲜嫩。”

    花晓严肃道:“啊澈!”

    轩辕澈蹲到灶台前,淡淡的火光下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道:“我只是想与你再独处些时候,哪怕一时一刻也是好的。”

    他说完搓了搓自己的脸浅笑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我像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生活里有琐碎有烟火味,却也甘之如饴。”

    花晓蹲下身揽住他道:“啊澈,你是个难得的英杰,虽说什么恋爱平等的,但实话实说我并不觉得自己配得上你,不是我瞧不起自己,是高山仰止你懂吗?

    我一直认为没有什么比智慧和渊博更能体现一个人的人格魅力,我也打小就对那些真正的大师有着有极强的崇拜情怀,可是似乎大师都是成波来成波的走,是以在我的年代我并没有有幸领略过真正的大师的风采,最多也只是凭吊遗风罢了。

    可自打我从在王府里看了你写的兵法布阵,那么宽广睿智的胸怀,那么玄妙的排兵布阵,是我两世也不曾切身领悟到的,还有那些治国宏策,即使我这千年之后转司其值的人也自叹弗如,我一直觉得你不该也不能做普通男人,那是这个时空整个历史进程的损失。”

    轩辕澈看着花晓笑:“话说的再好听,终究是太牵强。你怎么知道我有了你就会完全蜕变成普通人?我所说的也不过是感情家庭中做个普通男人,照你所说,既是高山仰止,我就应该一辈子高冷?”

    花晓心虚的推了推他:“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这么声色俱厉的,我就这么一说。”

    轩辕澈不说话,花晓哼哼哧哧的盛了碗山鸡汤在一旁吹的起劲,待稍凉了些,端着碗蹲到了轩辕澈的脸前,举着勺子道:“给,赏你尝尝承乾王的厨艺。”

    轩辕澈终是底下头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不咸不淡,炖的鸡也酥烂了彻底,鲜嫩可口。

    花晓笑道:“一起喝。”

    轩辕澈不答她,她就自己吃一勺,给轩辕澈捞一勺送到他嘴边,轩辕澈低着头吃了,花晓就无声的笑,眼角眉梢都是满足。

    轩辕澈闭了闭眼道:“晓儿,若是离开这个时空你会忘了我吗?”

    花晓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即使这是一场梦我也永远记住了梦里的男主角。”

    轩辕澈眯着眼笑:“终不见,为相思,何如对面演相忘?我会,我会彻彻底底的不去再想你。”

    花晓总觉得他话里有话,骇道:“这又是不去想就不想的?你怎么跟表决心似的?”

    轩辕澈抿着嘴浅笑:“花事终有花黄时,不愿醒来的梦就只能尘封。”

    在情字上花晓终究是辜负了轩辕澈一片丹心,是以内心也不是个滋味,索性装聋作哑起来。

    喝了汤花晓就要起身,轩辕澈突然拉住了花晓的手:“我想给你画幅画像,可以么?”

    花晓扶额道:“现在?”

    轩辕澈点头。

    花晓看了看黑沉沉的院子道:“我觉得此时最好养精蓄锐,画像可以改日再画。”

    轩辕澈点头道:“你睡你的,我画我的,只需亮着盏灯即可。”

    花晓无奈的点点头,率先走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雨暂歇,花晓早早的被轩辕澈拽了起来,吃过早饭就往更深处进发,约行了大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处绝壁,壁立千仞,上面长满了苍苔。轩辕澈拉着她在壁下行了约一百步停了下来,花晓也没看清他怎么开的门,那绝壁正中竟是露出个黑乎乎的深洞来。

    花晓见他一路熟门熟路的样子,笑道:“看来是常客。”

    轩辕澈笑道:“整个中北山的每处地形都在我心中。”

    花晓恍然大悟道:“去岁在中北山北麓的时候,那个风雪夜能找到山洞我还以为是运气和同花的功劳,原来是你偷偷带的路啊。”

    二人并肩往前走,后面只跟了小言子和同花,待一行都进来后那洞门就自动关闭了。

    洞里有些黑,花晓吭吭哧哧的掏出脖子上挂着的随珠道:“看我的好宝贝。”

    轩辕澈摇头道:“跟个孩子似的。”

    花晓也觉得尴尬,往后看了看小言子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又旋即恢复了自然,笑道:“不仅年龄回去了,就是这脑子我也觉得越活越倒回去了。”

    轩辕澈哑着嗓子道:“以后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万事不要太粗糙,没有我这种地位的罩着你,却是不能再如此无拘无束了。”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夜明珠淡淡的冷光里也仿佛氤氲上了一层水雾,轻轻颤抖震落满地哀伤。

    花晓听他如此说也备觉心酸,哽咽道:“你跟我明说,这个洞到底是干甚么的?”

    轩辕澈拥着她道:“你昨晚应该就猜出来了吧。今日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这里是上古的祭台所在,六十载整一轮打开一次,通古今三千界。今日我来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