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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81章 怨恨

    花晓还是跟着轩辕澈回去了,最主要的是考虑到再在此地安置已不安全。

    花晓拉着毛妈妈回了宅子,郑郑重重的谢了两位老人这几天的照顾,又给俞嘉留了一封书信,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轻轻地来轻轻的又走了。

    花晓并没有再去搭理轩辕澈,一人窝在沁绿湖,放鹅遛狗,调戏小丫鬟,每天还要抽出时间看书练字,酒楼的管事也被她叫来开了几次会,日子很是充实。

    唯一一次与轩辕澈的联系,还是让张麽麽去见的。所为还是让轩辕澈帮她送封书信给俞嘉。

    花晓确实是想淡化的,轩辕澈已经三妻四妾,以后也注定会三妻四妾。现下局势更是暗潮汹涌,他很好,可他二十六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就是他最大的软肋。若他真不能有自己的子嗣,观望之人如何能下定决心冒这个险?

    不是她善良,她本就是后来的,这些女人都是菟丝子,没了轩辕澈是真的会死的。即使他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她也不可能无所顾虑的踩在那些女人的痴怨与无助上再跟他在一起,即使他视她们如无物,可有他与那些女人的孩子们在,他就永远割不断与这些女人的联系。

    她知道感情就是那样,每日少想一点,距离拉开一点,过着过着就突然发现那些曾念念不忘的就真的过去了。

    只是很多时候,你不走过去,也可能别人走过来。

    书房中,轩辕澈放下书卷道:“最近花晓都没有写诗了?”

    项山低眉顺眼道:“这个,是吧……”

    其实自花晓回京后,项山一直都在暗中护着花晓,是以花晓出府轩辕澈也是知道的,只是演戏演全套,轩辕澈才会有后续的俞府寻人。

    项山有一项本领就是模仿他人字迹,虽没有十成,却也有七八成。其实外人看了也许能发现异常,但越是自己越看不出自己的字迹。从在俞家的院子里开始,花晓的这些诗都被项山偷梁换柱了,花晓手中的是项山摹写的,而真品早到了轩辕澈手里。

    正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其实这事儿一开始并不是轩辕澈授意的。只是在花晓赠了俞嘉那首词之后,项山当晚与来找他喝酒的项丘聊天时,无意间提起了此事。

    项山自当初在河西中毒后,一直就在休养,直到后来轩辕澈快回京了才堪堪恢复,他平时也跟花晓没打过交道,是以并不怎么了解她,只知道她救了自家主子,感激是有,但要说让他这么个项羽似的男权至上的武夫另眼相待也不大可能。

    他自知花晓是因为与自家主子的婚事生变才要死要活的冒雨找到俞嘉,又眼见她一转眼就与俞嘉又勾肩搭背又哥俩好的“吊儿郎当”的模样,自是对花晓如此“轻浮”的举止多有厌弃。他又是个记忆力好的,是以说的时候就带着几分嬉笑几分不平的将那词也背给了自家兄弟听,他没看清那棚子中的男女,终究是赳赳武夫,就以为花晓这词是写她与花晓的。

    大约因为花晓他联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的伤心事,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女人是如何的善变,前一刻还对你死缠烂打后一刻就与他人打情骂俏。项丘无心听自家哥哥在那说酸话,又让项山说了一遍那词,他默记了好几遍,飞奔回了王府,找来小言子,两人在那讨论了大半夜。

    第二天两人拐弯抹角的表达了一番对花晓的思念,又使劲儿的暗示了花晓给俞嘉写了首词,那词如何如何的好。

    轩辕澈本也只是笑笑,转念突然想起花晓进京前那首“灭烛解罗衣”来,人瞬间就不好了。

    他让项丘替了项山来,细细的问了这两天的事。他是何等的灵敏,当项山将那词背出来后,他一下就知道了花晓写的是项丘口中远远的瓜棚中的男女。他从花晓自己和他周围的人口中也能得知花晓向来是个蕙质兰心的,说的更直白些就是个足智多谋的人。

    项山曾说花晓似乎扯着俞嘉不让他回头,这个小细节,在这个时代太正常了,因为幽会这种事本就令人不齿,基本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不想让俞嘉看到那一幕,可他却不会那么想。

    试想,一个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写出“何由一相见,灭烛解罗衣”的女子,怎么还能用这个时代的正常想法去想?她必是没有那种对这对短暂依偎的男女的做法不齿的想法,唯一的可能是俞嘉有可能认识棚中之人,而且极为熟悉,因为当时的雨那么大,他们离那棚子还有一段距离,即使俞家回头也基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不然让他看也无妨啊。

    更为怪异的是,她不让俞嘉看,回家却又将他们画了出来!这是否暗示着这两人对他轩辕澈是个威胁,却不是立即的威胁,所以她才借了俞嘉的手。项山说那两人是她专门画上去的,因为当时俞嘉突然向前了一步用手压住那画的一角以便花晓在另一边题诗,他的位置整好挡了那两人,因为俞嘉会武,他怕被发现,所以趴在屋顶没敢动。

    轩辕澈曲起了手指轻叩起桌沿道:“将那天你所见的棚内男女详细描述一下。”

    项山犯了难:“属下是郡主的暗卫,平时离郡主就要保持一段距离,那天因为俞小王爷在,属下怕被发现,又不得不将距离再拉大一些,当时雨甚大,若不是属下眼神好都看不清棚内有人。”

    虽然他失忆了,但就相处的这些天也能看出来她是个很倔的人,她这么做,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对自己的时时挂心,那么她也不会提出这事,如此,他也不好提出,因为项山的存在既是暗中护卫,但也是暗中监视,本身就不能让她知道。

    俞府是不好探的,即使是项山这样的绝顶高手。他从没怀疑过俞意平的水深,思索了一会儿让手下的密探密切关注着俞嘉的一举一动。

    窗外细雨潇潇,他却突然间感受到了花晓的好。

    不说他父亲的责令,只他目前的处境,人是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娶的,即使以后娶了也不会顺顺利利。可那也是早打了他的标签的女人,他本就对她有感觉,现下一想到她给另一个成年的男子写的艳曲他就隐隐的在意起来。

    他烦躁的扔了手中的笔,命项山将她以后所写的诗的原稿全部拿给他。

    项山得了令,连夜研究了花晓的笔迹,这才有第二天花晓再看自己的诗时有些怪异。

    也正因为如此,在看到花晓那首“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后,他突然就很怕那个生龙活虎的她真的憔悴了,不知不觉就走到那个巷口。

    人言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么些天,轩辕澈看了花晓的诗,也是大开了眼界,简直上了瘾。没想到外人眼中如此粗鄙不通礼教的人竟是如此才情,连他也自叹弗如。

    他虽是实用主义者,一向不齿自恃甚高又百无一用的所谓才子才女,但也爱真正的诗人。唐诗宋词李杜诗篇谁不喜欢呢?李白写诗不还有过“力士脱靴,贵妃研墨”,其实他不知道,文学最是能引起真正的交流。这些集大成的诗词,积淀着千年的唐风宋雨人文情怀,是能打动人心的。

    现下,见项山那支支吾吾的模样,只希望花晓别重操旧业写起了艳诗,浪费了这亘古绝今的好才情。

    轩辕澈瞥了这堂堂九尺男儿一眼:“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切忌暗中保护,不要让她察觉。”

    项山如蒙大赦,出了书房,几个纵身就不见了。

    想起以前那个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大胆少女,轩辕澈知道这个善变的女人已经没那么爱自己了。多么没有原则,多么没有毅力的女人,原来一切都只是三分钟热度,他想不齿,却突然就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轩辕澈走出了院子,在廊下出神,连邓婷走进来也没曾发觉。穿着竹青色锦袍的他站在雪白的廊下,像山水画上的修竹。邓婷也记不清印象里她这样默默仰视过他多少回,只记得自打有印象时他就在她的记忆里。

    但是她知道,眼下他为之出神的人,却不是她。她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看的戏文里的话:谁言帝王无爱,他只是不爱你。

    邓婷清了清嗓子,强打着精神道:“妾拜见王爷。”

    夕阳晚照,王府中一片静谧,只有树上咕燥的诉说着的蝉,似乎要在这个夏天叫完一生的力气。

    轩辕澈回过神,看着栏下的她,半日颌了颌首,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她心又往下沉了点,咬了咬牙,跟着他往前走,

    邓婷陪着轩辕澈走了很远,轩辕澈驻了足,却突然发现前面就是沁绿湖。

    他笑着摇摇头,转了身,神情落寞得让人心里发酸。

    邓婷笑道:“王爷。”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她还跟着,更主要的是他竟然神思不属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他心下对自己失了警觉很是不满,面上也就淡淡道:“既然有时间跟了一路,也就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你退下吧。”

    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邓婷努力的让自己笑的自然,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她突然间就对那个毫无规矩,与这个朝代格格不入甚至比不上山野村姑的女人怨恨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