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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96章 大树

    俞意平皱着眉看她:“不要。”

    花晓道:“有人要在你面前杀我,你救不救?”

    俞意平揉了揉眉心:“他们不敢,你出来吧。”

    花晓总算放了心,待心中恐惧缓了缓,她这才哼哼歪歪的觉得伤口疼起来,咬着牙离了俞意平的怀抱,捂着腰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

    俞意平见她一身狼狈,腰间一片殷红,腰带也不见了踪影,因道:“你……”

    花晓也同时张口道:“你……”

    俞意平住了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花晓咧嘴道:“你怎么在这儿的?竟是连个童仆也没带。”刚才打滚的时候嘴撞到了护栏上,一张嘴就是满口的血,别提多瘆人了。

    俞意平看不下去,云淡风轻的转了视线:“伤的可重?”

    花晓点头又摇头:“还没来得及看,我觉么着应该挺重的,但不致命,你身上有药没,我去包扎包扎。”

    俞意平淡笑起来:“我似乎拢共与你见两面吧,这是第二次。”

    花晓没心思跟他继续虚礼,因道:“俞意平是吧,你丫别跟我端着了,今天遇着你我认了,我这腰跟断了似的,站都站不稳了,你赶快来搭把手。”

    俞意平愣了愣,对着后面道:“去找套跟她身段差不多的女装来。对了,不要让人靠近这儿。”

    花晓又往前挪了两步,才看见不远处的两个童子,两人都应声而退,只留给她两个背影。

    花晓对俞意平道:“你把药给我就行了,我自己来。”

    俞意平哂笑:“你想就在这儿上药?”

    花晓浑身疼的跟散架似的,按着腰,努力的看了看四周,不远处有口水井,更远处,似乎是间茅房,隐在绿柳深处。微微露出屋檐门角。

    花晓总算知道了俞意平的来意,顿了顿道:“我去井边换。”

    她说完了,见俞意平并未有任何动作,索性摊开手掌道:“药给我。“

    俞意平心下暗叹花晓这般老熟人似的表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花晓除了最开始的愕然之外,身子也很快的软了下来:“我真怕了你了,最好不见,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相见。”

    俞意平将花晓抱到了井边,打上了水,先将手洗净了,又用匕首割开了花晓腰间的衣服,一道深深的伤痕露了出来,皮肉外翻着,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

    俞意平的脸色变了变,看着一脸轻松的花晓难得动了气:“伤的这么重,你还这么多嘴多舌,真是,真是不知轻重。”

    花晓嘿了一声道:“我说俞意平,你赶紧干你的,哪这么多废话,别以为你在这儿我就怕你了。”

    俞意平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沾去她腰间的血,口中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花晓哼哼道:“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俞意平觉得不大可能,遂道:“你真认出我了?”

    花晓一边疼的呲牙咧嘴,一边含糊道:“我在皇宫中第一眼就认出了你,虽然我之前确实不想再见你,可毕竟咱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没有亲情还有处情,我怎会认不出来你。”

    俞意平心下觉得怪怪的,就听花晓继续道:“意平意平,终究意难平。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早放下了。”

    俞意平没答,就听花晓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这儿?这不会是你的前世吧?竟是连名姓都没变,实在是太巧了。”

    俞意平总算确定了她认错了人:“嘴唇都出血了,你少说两句。”

    花晓嘿嘿笑道:“我这是转移注意力!关二爷刮骨的时候还要下棋转移注意力,更别提我了。”

    俞意平叹了口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俞意平。”

    花晓道:“你可别哄我了,你不是,那你还帮我上药?这伤可在腰上,你们古人不是最讲究什么授受不亲么,你这也忒不讲究了。”

    俞意平洗净了伤口,又在伤口上撒了些药,从怀中掏出一根带着线的针,手下稍稍用了力将那伤口缝合了起来,花晓疼的直咬牙:“你轻点,要折断老子的小蛮腰是吧?!”

    俞意平愣了愣,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听口气也知花晓与那个俞意平定是十分熟悉的,他索性道:“我真不记得你口中的俞意平与你之间发生了何事。”

    花晓看他神色淡淡,不像是撒谎,也疑惑起来:“那你为何要这样给我上药,还这么自来熟?还有这手法,简直就是个专业大夫。”

    俞意平道:“你这伤口甚深,若是不细心包扎恐伤及性命。我略通医术,这个关口自是当仁不让,又怎会因为迂腐的男女授受不亲而眼睁睁的看你死去?”

    花晓这时候总算尴尬起来了:“看来我真认错人了,您与我一位故人长的甚是相像,连名字也一样,再加上您的表现也不像是见到陌生人,让我误会一再加深。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您还是一位医者,我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俞意平微拧了眉看她,手下不停,花晓听着那针穿过皮肉的声音,哀嚎一声道:“这个神情真是太像了。”

    俞意平看她那样又觉得可怜又可笑,难得接口:“熟能生巧,常年在外,伤口缝的多了,也就自成手法了。”

    花晓彻底的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腰间也像着了火:“那个,俞大人,您把针给我,我自己缝吧。”

    俞意平二话不说的将针递给了花晓,花晓接过针,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伤口,那针怎么也下不去。

    她尴尬道:“俞大人,您还是好人做到底吧,我没出息了,实在是下不去手。”

    俞意平收回想去洗的手,难得的笑了起来,道:“还算坦诚。”说着,接过了那黏腻腻的针。

    他墨发玉冠,这扬唇一笑,生生逼退了秋日的暖阳,花晓摇头道:“还是不像,他哪有这么风华。”

    她看着俞意平看过来的眼神,如同受到了莫大的鼓励,自说自话道:“他与我是大学校友,我认识他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落魄的时候,比现在还惨,现在还只是肉体,那时候是肉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

    那时候我因为长期的抑郁和压力,去医院检查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我匆匆的出了病房,在走廊里狂奔,就像刚才碰到你那样,一拐弯就撞到了人模狗样的俞意平。”

    她说话的时候,眉目平和,像是冬日午后浮在水中舒展开来的茶叶,有股袅袅清香,涩涩平平,清清淡淡。

    有些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却永远也忘不掉的。其实当时她是去婚前体检的,大学的初恋,虽然因为她的坚持二人从没有上过床,却也打算一毕业就结婚的,没想到被查出因为内分泌紊乱而得了不孕不育。男方本就对她的家境有些微词,现下检查出了这个事,男方家人更是不乐意了,男友妈妈当场就发了话。花晓是个直性子,见男友一言不发他们当时就分了手。

    花晓看了眼一旁的俞意平,那么熟悉的眉眼,或许是太疼了,她有些疼糊涂了,突然就怀念起那个曾经的俞意平,连那些伤害也似乎被她忘却了,脑中有的只是那些久远的温馨的回忆。

    “那时,我脾气暴躁,头发也一把把的脱落,又穷又病,找工作处处碰壁,真是生不如死。

    还好,我那副丑样竟然还能入了他的眼。他正好暑假回国,在父亲治下的医院实习,他不仅治好了我的病,也治好了我的命,让我得以心态平和的温柔的看待这个世界而不是刻薄的怨己怨人,也因此,让我真正的从心里走出了困境。即使他后来出了轨,浪费了我六年韶光,可我也只想跟他各自安好,再不相见。”

    俞意平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在皇宫中第一次见花晓的时候,她那压不住的熟悉的疏离感是如何而来。那时他就觉得怪怪的,他人前形象一向正面,怎么会让她对自己如此的不自然,偏偏那不自然中又透出十分的熟悉,让他几乎以为她看透了他的伪装,让他不得不留了心。

    伤口缝好了,俞意平突然就不想听她再说她与那个俞意平之间的故事,他收了摄魂术,低低道:“这些日子小心些,免得伤口挣开了。”

    花晓这才发现伤口已被缝完,见俞意平小心的打了结,她点头谢道:“多谢俞大人,今日遇到俞大人真是三生有幸,虽不知他日俞大人是否有用到我的那天,可他日若真有用到我的,我花晓定万死不辞。”

    俞意平笑了笑:“去擦擦吧。”说着,掏出了怀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花晓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愣愣的接过道:“擦哪儿?”

    俞意平拿过花晓手中的帕子:“满脸的血污,就没觉得黏腻?”

    他说着,将帕子沾了水,在花晓的脸上轻拭了起来。帕子轻轻扫过伤口,有些痛,有些凉有些痒,花晓看着那熟悉的脸,突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怕自己再失态,她忙一把夺过俞意平手中的帕子道:“我自己来。”

    她嘴上说话,手里的力就失了准头,又看不着那些小伤口,这么一擦,那些新合上的伤口反而重新流起了血。

    花晓不知,隐忍的继续擦着,俞意平看不过,皱眉道:“轻点,好像你这张脸跟你有仇似的。”

    花晓听他如此说,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原也粗糙,却也不是现在这么个彻头彻尾的铁血汉子模样,自从跟那个俞意平分道扬镳后我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种,直到你这个俞意平直接缝腰带似的给我缝伤口的时候我才确定自己还是没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