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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97章 隐情

    原谅她,因着那个俞意平,她对这个俞意平实在是做不出时时刻刻的虚礼。

    俞意平不理她的话,他仔细的净了净手道:“今日的刺杀不足以外人道矣,你且让你的丫鬟以你身体不适为由替你跟甘府告个别,赶紧回去静养吧。”

    花晓答好,不一会儿刚才的小厮回了来,怀里抱了个包袱,花晓接过包裹解开来一看,是一套簇新的女装。

    花晓扶着腰慢慢站起身:“多谢俞大人,你转过身去,我换下衣服。”

    俞意平哂笑道:“你这样如何换衣服?你那丫鬟若是个有心的,循着痕迹估计也该快到这儿了,你且等上一等。”

    这一站起来才觉得疼,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花晓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借你胳膊一用,我这腰实在是直不起来。”

    俞意平忙扶住她下滑的身子,对着一旁的小厮道:“去迎迎她那丫鬟。”

    那小厮作了个揖,转身离开了,俞意平这才将花晓抱了个满怀:“不要逞强,你就暂且把我当成那个俞意平吧,小心线崩开了。”

    花晓实在没有了力气,连动一下都像是在生生撕裂全身的血肉,她不得不埋在他的袍子里道:“我虽知你不是他,却也无法待你如同陌路,可是我有个疑惑,为何我一直觉得你对我也不像对待陌生人?”

    俞意平在她头顶低低的笑起来:“不像对待陌生人,那像对待什么人?”

    花晓实在站不住了,全身都靠向了俞意平,离的近了,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的味道,花晓觉得这味道温馨极了,她吸了吸鼻子道:“你的人。”

    俞意平笑出了声,低低的,暗哑而磁性:“你少说了一个字。”

    花晓突然就觉得他的声音充满了魅惑,还好她定力好,思绪还在,她继续道:“我们必有什么渊源吧,难道你也认识一个和我长的一样的女子?”

    俞意平叹了口气:“渊源,应该是有吧。其实我早就见过你,只是人言庄周梦蝶,我梦的不是蝶而是你罢了。若是不在皇宫中见到你,大概终其一生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幻还是真实。”

    花晓虽然受了重伤,可脑子还在,闻听此言大为惊异,睁大了眼睛滴溜溜的往上看:“难道这就是真正的“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那你说说你都梦到我什么了?”

    俞意平看到她那好奇的模样心下好笑,卖了官子道:“现下不可说,以后自会慢慢的告诉你。”

    不知为什么,花晓就是很相信他的话,知道俞意平对她不仅无恶意,甚至还会保护她,想到俞意平这棵大树,她一时宽了心,低低道:“我跟令公子是好友,跟令夫人也挺熟的。”

    俞意平难得的促狭起来:“现在就来攀关系了啊?我估么着你那丫鬟现在还没来应是去叫人去了,你若如此形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你口中的俞夫人得第一个跟你不熟。”

    花晓一个激灵,忙道:“既然咱们这么有渊源,那就麻烦你将我送到那茅房里吧,我也好整理整理衣裳。”

    话音刚落,另一名小厮就飞快的跑了过来:“主子,一大伙儿人正在往这边赶,小的估么着这次拦不住了。”

    俞意平点点头:“把棋盘摆到那棵花树下,你且再去,能挡一时是一时。”

    小厮飞快的在不远处的花树下摆好了棋盘,然后离开了。

    待那小厮走远了,俞意平叹道:“你这样定是不能被别人看见的,我先帮你套上吧。”

    花晓身上疼的要命,没被那刺客伤着的地方也都被石子荆棘划拉的青肿不堪,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换衣服了,再加上俞意平只是帮她套衣服,又不是帮她换衣服,花晓也就不再推辞。

    俞意平将那女装套在了花晓的身上,那女装又长又大,套在花晓身上将她原本的衣裙遮的一干二净。

    二人在棋盘两边坐定,花晓捏着那黑子道:“出门在外怎么还随身带着棋?”

    俞意平笑道:“连女装都能带,带着棋又有何不可?”

    花晓探寻道:“难道你身边还有其它手下?”

    俞意平瞥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花晓尴尬道:“那个,我没怎么下过围棋,你得多包涵。”

    俞意平修长的手指夹起一枚棋子,随意的放在了中间:“你随意。”

    花晓受了这么重的伤,刚才缝伤口的时候要不是因为太疼了早就晕过去了,现在实在是没力气没心情了,因道:“你自己跟自己下吧,呆会儿人来了我再下。”

    俞意平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花晓在一旁看的眼花,想着适才发生的事,突然问道:“为什么这事不足为外人道?”她说的还算客气,其实俞意平虽然救了她性命,但于她也是外人,她现在如履薄冰,实在是不敢再大意。

    俞意平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你知道当今天子是怎么成为天子的么?”

    花晓认真道:“据说多亏了你们俞家。”

    俞意平笑了笑,目光平平的看向她,满是睿智和关怀:“与其说多亏了俞家,不如说多亏了大荆的整个世家!单凭我俞家,又怎能撬动轩辕氏一脉相承的嫡子继承制?

    当年的逸王大刀阔斧革新吏治,创科举、裁冗余、兴教育、削藩、变法,一系列的举措严重的侵害到了士族的利益,整好我们这个皇上也是个有心的,这才有了后面的一拍即合。”

    花晓愣了愣,这些她都是不知的,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俞意平见她那茫然无依的模样,心下暗叹,口气也跟着柔了下来:“咱们这个皇上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雄主,颇懂平衡之术。自登基后,虽没有继续逸王那未竟的改革,却也没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废弃,就像这科举制度,一直与察举制并驾齐驱,至今也有四十五年了。现在的大荆,皇家、世家、各封地诸侯王的势力冗杂,这京都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多了,也比你认为的要混乱多了。”

    “你今日在甘府遇刺,甘家是皇后的舅家,也是百年的老氏族了,今日甘老太师大寿,鱼龙混杂,防守自应比平时更加严谨,又怎会犯如此漏洞?我观你伤口多是剑气所伤,那刺客剑法必是精绝,才能在失了准头的情况下还能给你如此几欲致命的伤害。

    如此剑气,想必应离宗师也不远了,能让此等人心甘情愿的当刺客,证明他的主人绝非一般,也证明你现在危险重重,无关人等,自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花晓疲惫的扶了扶腰:“是啊,我本飘零人,寻常人根本想不到我这浮萍一样的小人物还能被刺杀,刺杀一事传扬开来,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好处,至多不过徒增笑料,甚至于因为让甘府丢了脸而无端的得罪了甘家。”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俞意平恍惚道:“伤未好之前恐怕我再经不起另一场刺杀了,难道还要再回承乾王府?”

    俞意平凝眉道:“好不容易出来你还想回去?是不是外人不是靠自己的感觉,是靠对方的所作所为。轩辕澈将你与现世隔绝开来,让你只得栖与他的羽翼之下,除此之外寸步难行,你又怎知轩辕澈是真心的为你?”

    花晓苦笑起来:“你也许真是俞意平那家伙的前世,就知道怎么戳我痛处。你是旁观者清,我是身在其中,只是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否认啊澈他定无害我之心。”

    俞意平微哂道:“你身在其中,却不得要领,又怎能不处处受制于人?!”

    俞意平人前一向不苟言笑正气凛然,他在花晓跟前的这番表情若是被别人看见必会瞠目结舌,只是花晓却没这个觉悟的。因为俞意平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名,前世今生相互重叠,让花晓对他有种天然的熟稔,这样的相处,与她才是既诡异又再正常不过的。

    两人相处的最大引力就是舒服,这样的时光于俞意平来说却是难能可贵的。卸下了多年的伪装,轻轻松松的与梦里人相谈,又怎能不甘之如饴呢?

    花晓也不理他的嘲讽,道:“不说其它了,单说咱俩,似曾相识、一见如故这样的字眼大概就是来形容咱俩的,没想到我与俞大人还有这样奇妙的缘分,真让我珍之慎之啊。”

    俞意平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你原可不是这么说的。”

    花晓厚脸皮道:“我那不是认错人了么,以为是“曾相识、一见是故”。”

    俞意平看着她的无赖样笑道:“你不必如此,如此缘法,我定不会在你危难之际袖手旁观的。”

    花晓一把握住他捏着棋子的手:“下不去腰,不然我都想给你行个大礼了。”

    俞意平看着她细细长长的手指覆在他的手上,也不去提醒她是否逾矩,只道:“你能从那刺客剑下逃脱,证明你自己的本事也不错嘛。”

    花晓惭愧道:“?我的本事不值一提,能逃脱也纯属侥幸。”

    俞意平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干裂,额上一层冷汗,言道:“别说了,歇会儿吧,呆会儿你不须作何动作,只盯着棋盘便可,剩下的我来。”

    花晓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