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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452章 随心随势

    次日,武安侯府挂白绸办丧事,王都城各大世家赶着去吊唁。

    大家心知肚明,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南宫止去的。

    陆安然跟着陆逊前去,往灵堂看了一圈,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跪在那里,虽然还有几分羞涩,但努力做出得体的模样应对,好像来不及长大的孩子骤然间就被拉出来凑入大人堆里。

    在场很多人不认识陆逊,他离开王都太久了,一听说他就是蒙都陆郡守,不禁都带着好奇的眼神打探。

    少年郎回完礼继续跪在一旁守灵,老管家安排下人送陆逊和陆安然去宾客歇脚的厅堂。

    刚回过身来,听得守门的小厮跑过来附耳说了句什么,老管家立时顾不得其他人,连忙说道:“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还没离开的人被老管家一惊一乍的举动引起注意,全都停下脚步往大门口方向张望,不多时,一袭白色孝服的南宫止映入大家眼帘。

    众人心底不由得感慨,南宫止不愧是叫人称赞的仁人君子,如今身着孝服而来,可见不论身份改变,从始至终他都并未忘记武安侯养育之恩,武安侯死而无憾。

    老管家早就泪眼婆娑,抬起衣袖擦眼,哽咽道:“世子,您回来了。”

    南宫止将手掌放在老管家肩膀上拍了两下,温声道:“怎么不早点告知我呢?”

    “侯爷他不让说。”老管家将更多的酸涩压下,“世子,您快点去看一眼侯爷吧。”

    南宫止随着老管家进去,棺盖还没有合上,他望着安详沉睡的养父,脸上多了一份哀伤,“前日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

    老管家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了一下,含糊道:“侯爷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只是一直叫老奴瞒着世子您,侯爷不愿拖累世子。”

    南宫止点香插入香炉,对着前方武安侯的棺木缓缓跪下,跪一下磕一个头,说道:“一跪感谢父亲多年养育之恩,南宫止永世不忘;二跪南宫止不孝,未能亲自给父亲送终;三跪……”他抬起头,认认真真道:“南宫止向您保证,只要我在一日,必替您守着武安侯府。”

    老管家背过身去,嗓音嘶哑道:“够了,够了,侯爷泉下有知,不会怪世子您,您快起来吧。”

    其他人看在眼里,互相低声细语说着:

    “南宫世子品性言行仁义,饮水思源不忘本,武安侯养这个儿子养得值了。”

    “日后等武安侯府的接任者长大,必飞黄腾达。”

    “武安侯府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靠山咯。”

    ……

    陆安然听着身边众口纷纭,她更多关注在南宫止本人身上,不难看出,南宫止的伤心绝不是伪装。

    在场这么多人,可能只有南宫止和武安侯府的老管家在真真切切为武安侯的离开而难过。

    “陆姑娘。”袁方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哎哟,陆郡守,有礼有礼。”

    陆安然回礼:“袁大人。”

    袁方和陆逊客套几句,一脸我找陆安然有话说的表情,陆逊很适当地提出他先去里面坐一坐。

    “陆大姑娘,本官按照你的猜测把全王都翻了个身,倒是找到几家养恶犬的人家。”

    陆安然和袁方走到僻静处,听袁方说道:“其中有一个狗场,是城中一个大富人所开,里面的狗品种不一,平日专门供给王公贵族,一只狗就值王都城一座宅子。”

    陆安然:“这么贵?”

    “可不是,人不如狗!”袁方一摆手,“扯远了,话说回来,还有几家呢都是弄来看门护院的,我让杨力查过,全都是普通人家,和军营没有半点干系。”

    所以,袁方觉得还是那个狗场主人最可疑,只是有个问题,“不好靠近啊,总不能光提走几条狗审讯。”

    陆安然想了下,“袁大人不妨假装买狗,先接近一下狗场主人?”

    袁方搓着手,“不是巧了吗,本官和陆姑娘想到一块去了,只不过嘛……本官手头有点紧,这个狗又太贵了,本官可能金钱上有一点点困难。”

    陆安然面无表情,“袁大人想让我去买一条狗。”

    “一切都是为了案子。”

    “袁大人可能不清楚,本朝仵作月俸六钱,而我未在任何衙门挂职。”也就是连六钱都没有。

    袁方腆着个脸干笑道:“云世子财大气粗,定是看不上那么一点小钱。”

    陆安然刚要开口否决,袁方又说道:“陆姑娘你想想看,云世子在城外别庄逍遥快活,你得做点什么让他明白你的立场,男人嘛,偶尔也要立点规矩。”

    哦,对了,在外人眼中,云起还在寻欢作乐。

    话一改,陆安然点头道:“袁大人说的有道理,他能花银子取乐子,我也可以。”

    袁方抚掌道:“陆姑娘这么想就对了,明天咱们一起去狗场买狗!”他走出去几步,不放心地转头叮嘱道:“说定了啊。”

    得了陆安然肯定答复,袁方总算心满意足,走出小花园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格外机智。

    吊唁的宾客待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只有与武安侯府沾亲带故的一些人家会留下吃个午饭再走。其他人比如陆氏父女,基本上待半个时辰左右表达一下对亡者的哀思之情也就够了。

    陆安然正要去后面找陆父,不经意碰到了南宫止。

    他孝服在身,俊逸的脸庞展现出与平日极为不同的严肃庄重,不知道是否与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有关,现在再看,总觉得他身上透着隐隐的皇家贵气。

    陆安然先开口:“南宫世子,节哀。”

    因南宫止以武安侯世子的身份戴孝送葬,陆安然还是称呼了一声南宫世子。

    南宫止在看到她后脸色缓和些许,“我父亲病了许多年,或许于他而言亦是解脱。”

    陆安然没想到他会说这话,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世子能这么想就好。”

    “陆姑娘,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于薄情寡义。”

    “当然不会。”陆安然道:“生不能养,殁虽尽孝,未足为孝,孝在于质实,不在于饰貌。”

    南宫止露出极淡的笑容,“陆姑娘说话虽没有华丽辞藻修饰,却总能说到人内心深处,也许真诚才是最打动人的地方。”

    陆安然面对南宫止,忽然生出一种共鸣,她和南宫止有其相同处,又有很大的不同,但她知道,在正视身份这件事上,想必南宫止和她一样心情复杂难掩。

    因而,陆安然发自真心地说道:“世事如浮云,飘忽不相待。若能随心最好,不得,便随遇而安,随势而为。”

    南宫止看不见她的面庞表情,但看见漆黑眼底流露出的真挚,不由动容道:“陆姑娘,我有一句话问出来不知是否恰当,但我仅问这一次。”

    他克制中带着少有的一丝紧张,轻声缓语道:“嫁入云王府为世子妃,是否你真心所愿,无半点勉强?”